风三郎拽住就近的一匹马,慌乱地跃上马背,剑尖刺在马屁股上,马儿嘶鸣一声,晃了晃脑袋拼命窜向街道上。生死关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顾不上了。
“雪兄,”杜灵儿大喊,“他已受了重伤,现在正是杀他最好的时机。”
天上的雪身影一晃,人已掠过了房顶。只见一道黑影闪现在街道边上的屋顶上。
“剑来,”只听一声清脆的嘶吼,倏地一把长剑划破虚空,天上的雪退出十丈远。长剑猛地收回,一个老头儿已站在了天上的雪的跟前。
“剑圣,”天上的雪大惊。
“风三郎还不能死,”青子衿说。
“他非死不可,”天上的雪瞧见风三郎已拐进了街道拐角处,展开分身挪移术想要甩掉剑圣。
“雕虫小技,”青子衿轻笑一把拽住他,将天上的雪甩出十丈远。
“为何挡我的路,”说着铁片剑化作了无数把迎面而出。青子衿轻笑,随意挥了挥手,眼前的剑气倏地化为乌有。
“风三郎还不可以死,”青子衿定定地说。
“他的死活关你屁事,”天上的雪目露凶光,手臂上强壮的肌肉鼓起。
“江湖势力蝴蝶门最强,事实上蝴蝶门在江湖中扮演了震慑王的作用,一旦青子衿倒下,江湖必乱呐。”
“江湖乱与否跟我有何关系。”
铁片剑抖动了一下,一股强劲的力凝聚其间。“风三郎的命今天我要定了,”风吹动了,剑气御风而行。
青子衿惊呼,“以风执剑,好得很,老夫陪你玩玩。”
剑圣绝非浪得虚名。
“龙卷剑气,”只见剑气在青子衿跟前慢慢聚拢形成龙卷,以黄河决堤般涌向天上的雪。
天上的雪一剑劈撒龙卷剑气,就在他正得意以为稳操胜券的当儿,龙卷剑气倏地再一次凝聚。
天上的雪飞出撞击在路边石柱上,坠地,吐出一口浓血。
“怎么可能?”他踉跄着爬起来,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老头儿。
“你很强,”青子衿说,“甚至比我还要强,但是你不明白剑道的真谛。”
“那么什么是剑道的真谛?”天上的雪脸上的傲气一点也未消,他不奢望青子衿能告诉他什么。
“我也不知道,”青子衿冷笑,笑得很诡异。
“你果然是奇怪的人,”天上的雪擦掉嘴角的血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救风三郎不是为了什么江湖太平吧?”
“啊哈哈哈......你很聪明,聪明得让人又爱又恨,你这样说会很危险的,说不定我会杀了你。”
“能告诉我是为了什么?”
“我跟他有着很深的渊源,如果你活得够久的话,你会知道的。”
“现在不能说吗?”
“不能。”
“为什么?”
“自然有我的理由。”
“不说我就跟你拼命,”天上的雪像只饥饿的野兽一样认真。
“你我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青子衿总能处处占据上风,“据我所知想杀你的人可不少,即便你侥幸赢了我,你也活不成了。”
天上的雪沉默了很久,他收起铁片剑,转身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青子衿笑了,笑得很诡异。
***
当天上的雪追出去之后,茶馆废墟里梦筱蝶缓缓爬起来。她一脚踢开跟前的残破茶桌,噼噼啪啪几声碎了几个茶壶。
杜灵儿倚靠在一根木头上,左手紧握着无邪剑,右手抬着茶壶时不时喝一口茶。
梦筱蝶向前走了两步,杜灵儿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神色——她一方面想一走了之,这样做很保险。一方面又想将杜灵儿置之死地,好夺了他手中的无邪。另一方面又担心杜灵儿垂死挣扎时回光返照般的一击,这样的列子比比皆是。因为人在危急关头总能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力量,谁若是忽略了这点,必然要吃大亏。
梦筱蝶是个谨慎的人,她像一只狐狸一样狡猾。
“你流血了,”梦筱蝶说。
“我知道,”杜灵儿毫不在意似的说。
风三郎一剑划过他的左肩,伤口很小,但是血流不止。世上的止血手法他都试遍了,血依旧止不住。
“你在等,”杜灵而儿轻笑,“等我的血液流干,你好捡个便宜。”
“狼并不是草原上最强横的野兽,可为什么它们能够称霸草原?”
“哈哈哈,别他妈做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让我恶心。”
“因为狼懂得等待。”
“这样的智慧岂非只有你有?”
梦筱蝶眼中闪过一丝阴影,过了片刻,“差点被你骗了,别忘了这里是蝴蝶门的地界,再者你杜灵儿只有敌人,没有朋友。”
杜灵儿喝了一口茶,落在他身上的阳光瞬间变得暗淡。梦筱蝶至少说对了一点——他只有敌人,没有朋友。
“不过我很欣赏你,能在剑二十四下活下来的你是唯一的一个。只可惜我们注定了只能是敌人。”
“剑二十四根本奈何不得我,”杜灵儿说,“只恨你那卑鄙无耻的父亲居然在剑锋上涂了毒,这才导致我内力尽失,流血不止。”
“不过,他应该已经死了,死在天上的雪那柄不太雅观的剑下了。”
“是吗?我倒是有另一种见解。”
“说说看。”
“我说过这里是蝴蝶门的地界,这点很重要。”
“据我所知,蝴蝶门还没有一位能挡住天上的雪的高手。”
“难道非得是蝴蝶门的人才行吗?”
杜灵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呵呵呵,尽管如此江湖上能胜得了天上的雪的已经没几个了。”
“说得好,江湖上能胜得了天上的雪的还有几个。”
“可是据我所知,这些人跟蝴蝶门,不,跟风三郎没什么交情可言,甚至他们都巴不得风三郎早早死掉才好。”
“你错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世上谁若不信这条真理,那他可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杜灵儿脸色煞白,嘴唇枯干,手中的无邪剑已沉静,一点光芒也没有。
“看来你的血已经流得够多了,”梦筱蝶向前走了五步,杜灵儿倏地睁大眼睛,似乎突然间有了力气。梦筱蝶愣住,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她可真是个多疑的人。
“哈哈哈.......”
“你笑什么?”
“笑你胆小如鼠,连一个濒临死绝的人身都不敢靠近。”
“哈哈哈,蜜蜂死了也能蛰人,何况你是杜灵儿。”
“只可惜,你错过了杀我的机会。”
“什么?”
她闻到了一丝杀气,抬头猛地看见天上的雪正突兀地立在街对面的屋顶。
杜灵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