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城,大雨,有风。
大雨冲刷着永宁街道和街道上的两个撑着油纸伞的人。他们的鞋袜早已湿透,脚步踩在雨水中溅出浪花。
斗大的雨滴一颗接一颗砸在瓦片上粉碎。屋檐下的麻雀失声,只有脑袋时不时地伸起打量着四周的动静。
大街上唯一的俩人在忘忧酒馆面前停下,为首的黑衣男子先一步走了进去,身后的白衣女子转了一圈,犀利的目光在雨中极力扫寻,半晌她似确定了什么,直径坐进酒馆里。
“这是三师伯的酒馆?”
寒山楼没有说话,他从地板上拾起一块生锈的铁片,“谁能砍断阿三的剑?”他轻轻抚摸着铁片的缺口,“好强的剑气,力道和速度都恰到好处,一丁点儿也浪费,谁能做到呢?”
“整个竹叶山庄只有一人能!”
“王羽。”
“连你也知道他。”
“我师傅说武林后起之秀中王羽是个可造之材。”
“三年来王羽只出过三次手,三位早已成名的剑客倒在了他的剑下。”
***
三天前,深夜,小雨,忘忧酒馆。
阿三擦拭着手中的酒杯,突然眼前的油灯急速闪动,阿三微微抬眼猛地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青衣少年。青衣少年怀抱长剑,他没有打伞,可是他的身上却一丝雨滴也没有。阿三扬扬嘴皮子,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你在永宁街隐藏那么久,而我居然毫无察觉。”青衣男子向前走了两步。
“王羽,三岁学剑,二十岁还未破剑十三,二十三岁一步跨至剑二十二上境,三天后直登剑二十三上境。毫无疑问后辈武林中你算是个人才。”阿三从酒柜里抽出锈剑,用酒柜上擦手的麻布拭了拭。
王羽摇摇头,“剑道的境界并不能说明什么,我只恨晚生了二十年,没能看到当年你与剑圣青子衿一战。可上天也算天待我不薄,此时此刻的情形与当年一模一样——剑二十二中境对剑二十三上境,这一天我期待得太久了,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呀!”
王羽慢慢抽出手中的长剑,他很慢,慢得像只爬行的蜗牛。
只见阿三身形一闪已出了柜台,他手中的锈剑呜呜作响。这时王羽的剑已出鞘,剑锋对准阿三的心窝刺了出去。阿三气定神闲,手中的锈剑也刺出去。剑尖相撞,形成一层气墙,在半空中相持。
高手对招,没有华丽的招式,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一切化为最原始的简单的朴实。
而他俩的周围剑气弥漫着,酒桌上的酒坛子倏地裂出斑痕,粉碎。桌子、柱子划过道道剑痕。
良久。
阿三的锈剑慢慢裂出斑痕,从剑尖慢慢粉碎,而后他的长发随着一阵风微微卷起,最后阿三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踉跄着退了五步。
阿三败了。
“你居然......居然毫无内力......你之前已受了重伤......”王羽一脸震惊。
***
此时,小雨,忘忧酒馆。
“看这情形,三师伯被抓走了。”雪晴看着手中的铁片,一脸忧色。
“王羽......竹叶山庄......”寒山楼喃喃自语,他蹲在地板上像一条猎犬一样,时而嗅嗅,时而走走。
“喂!你像条狗一样,干什么呢?”雪晴气恼道。
寒山楼满意地起身,“除了王羽,还有两个人,他俩一直藏在门外,直到阿三败了他俩才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把阿三给抬走了。”
“你怎么知道?”
“脚印。”
“那你怎么知道三师伯败了之后另外两个人才走进来的?”
“我不仅能够分辨脚印,还能够分辨脚印的先后顺序。”
雪晴怀疑地瞧着一本正经的寒山楼,眼中充满了怀疑。
寒山楼苦笑,并不理会。
***
夜晚,小雨,竹叶山庄。
庄主竹林高坐象牙椅上,左手托腮,一动不动。年近六十的他体态微胖,留着典型的“八”胡。着一身白锦衣。乌黑的长发找不到一丝雪白,整整齐齐地挽在身后,一丝不苟。他的眼睛很小,给人以闭着的感觉。
“庄主,”一位黑衣男走进来。
竹林挪了挪身,再无动静。
“神医不死来了。”
竹林缓缓坐直身子,“带他来见我。”
“是,庄主。”黑衣男恭敬地作了个揖,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黑衣男领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进来。老者很老了,脸上的老人斑又大又黑,双眼有气无力地眨巴着。一双手干得像枯树枝。
没有人说得清他活了多少岁,据说他的名字在三百年前的史册中已有记载。
“神医不死,你可真难找啊!”
“哈哈哈......我老了,没用了,已经是个废人了。”
“可你还活着。放心,我不是来向你寻求长生之道的。”
“哦?难不成是治病救人吗?”
“哈哈哈......说对了。”
“治病救人,好啊,你可知我的规矩?”
“为你做三件事。”
“好,好得很,”神医不死得意道,“听闻令郎被剑痴古道的徒弟刺瞎了双目,想必这就是你找我来此的原因吧!”
竹林眼中闪过一丝杀气,随即说,“若我儿的双眼见不得天日,那么神医的余生就在我竹叶山庄度过吧。”
“哈哈哈,”神医不死大笑,“区区双眼何足道哉,庄主还是听听我要你做的三件事吧。”
“说来听听!”
“第一件,听闻竹叶山庄的竹叶剑法冠绝古今,老夫却一直无缘得见,如今风烛残年之躯来到庄上,老夫实在不愿错过良机呀!”
竹林握紧拳头,心中长了把锋利的小刀。而面容上却依旧对神医不死恭敬有加。“只要神医想看,我自当双手奉上。”
“好,好得很,”神医得意地拍了拍手,“第二件,替我杀了一个人。”
“谁?”
“天山酒鬼。”
“据我所知天山酒鬼是你唯一的朋友,难道你连朋友也杀。”
“这就不用你管了,只管做便是了。”
“那么第三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