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浅被扔到这个柴房三天了,除了每天有人给吃的喝的,就再也没见过那天碰到的美人儿。
送饭的是个瞎眼又哑巴的老人家,程浅本来是想着忍忍算了。
可是有天从萝卜炒白菜里吃出了一只奇形怪状的虫子,一眼看到都数不清有几条腿。
看的程浅头皮发麻,一口饭噎在嗓子眼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筷子一摔,是可忍孰不可忍。
程浅扒着门冲那老人家好一通叫唤,直把自己的嗓子喊的都声音劈叉了。才发觉这老头大概是年岁太长,不止眼瞎哑巴,耳朵也是不好使的。
程浅靠着门板坐在地上,有点憋屈。这鬼地方不知道被那个蛇蝎美人下了什么禁制,妖力一点都使不出来。
而且已经三天了,没有法术,自己也没有工具梳洗。程浅感觉自己跟柴房里堆放的陈年草垛一个味了。
这样不行,今天说什么都得逃出去。已经三天了,也不知道那个书生有没有在找她。不过想想,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再着急也是没有什么门路能找到这里来的吧。
“算了,做妖怪呢,还是要靠自己。”程浅手肘撑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旁边窗户映下来的一缕阳光打在她的头发丝上,暖洋洋的。
再加上身上本来就没剩多少妖力,这一舒服,程浅就来了困意,逃又无路可逃,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不如先眯一会吧。
就在程浅上眼皮粘着下眼皮纠缠不休,世界在眼前皆是困顿浮云的时候。
就听见外面扑通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把程浅梦游会周公的意境打破。
外面已然天色渐晚,阳光早已无处可寻。穹顶上只余了一勾月亮,两头尖尖,似弯刀。
程浅来了精神,翻身起来扒门缝。她顺着门缝往外四处探看,只见那个每天给她送饭的老头,面朝地倒在了不远处。
程浅顿时有些着急,刚生出的一些花花肠子全被担忧堵住了。
老头虽然做饭不怎么样,可是如果哪顿见她吃的少了,也会偷偷给她塞个玉米什么的,程浅心里都记得。
老爷子虽然眼瞎耳聋还哑巴,但是一向走起路来带风,一看就是有些功夫的,这怎么好端端的摔倒了?
程浅刚要开口询问,却看见一旁的沙土里已经有血液晕染开来。再去看老爷子,他的身体隐在外面微暗的光线下,已经毫无声息了。
程浅微张着嘴,没有发出声音。却被一抹刀光闪了眼睛,程浅麻木的顺着刀光看去,一个黑影站在院子里的树上,手里提着的刀还在滴着血。像是很嫌弃一样,随手将刀上的血甩到树干上。
看着黑影的动作,程浅还在呆愣的脑子瞬间就被点燃了,妖怪杀妖怪的她都没见过几个,现在居然看到了人杀人。
一股郁躁之气堵得程浅嗓子有些发干。眼前这一扇薄薄的木门,还四处透着缝隙,微凉的秋风顺着缝隙钻进来拂起程浅的发梢。
外面的黑影四处看了下,跳下树踢了老头一脚。老头被踢的翻过身来,在月色下露出一张毫无生气的脸。
黑影蹲下,在老头身上一阵摸索,却没有找到什么东西。抬眼又看到老头的脸,像是有些暴躁,伸手把老头的脖子咔嚓拧断了。
这时一阵风平地而起,夹带着沙子扑向黑影。黑影蹲着的身体灵活往后跳跃了几下,又直起身来跃到到院墙上,警戒了起来。
可是等了好一会却再也没有动静了,好像刚才就是连风都看不下去他要跟一个死人过不去,黑影发出一声冷笑,翻身跳出院墙,消失在夜幕下。
程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无端起的风自然是出自她。
可是程浅并不知道自己的情绪竟可以带起风来,毕竟她从林子里出来就没有多大的法力,连这扇门都打不开,只起一阵风又是什么用呢?
老伯,得给老伯收拾一下才好入土为安。
一袭黑影从东边掠了过来,落地没有带起任何动静。他先是朝程浅这边摆了下手,就低头去看老伯了。
程浅把那扇挡了她几天的门推开,站在门边,一时不知该不该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死人。
“你是在害怕?”她不过来,朱厌也没有抬头。
“没有,只是,老伯昨日才偷偷给我塞了个地瓜,那地瓜又香又甜。我还说老头子一看就没吃过什么好吃的,让他放我出去,我带他……”
朱厌听她唠唠叨叨的说些地瓜玉米的,本来就不耐烦,既不想听她聒噪,又莫名的觉得有些可怜。想了想还是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人有生老病死,福祸天定。”
程浅就呆在了那里,不说话了。
看着朱厌挥手挖了个坑,把老伯放了进去。朱厌蹲在坑边,忽然看见老头手里捏了个什么。
“我看你这样子,憨头憨脑,也不像是能当刺客的,我留你无用,你走吧。”
“我不想走,我想给老伯报仇。”程浅低着头没有动。“是要报仇的,老伯人很好。”
朱厌摩挲着刚从老头手里抠出来的牌子,笑了,嘴角带着轻蔑。
“哦?你打算拿什么报仇?”
“用你那二两胸脯吗?”
“跟只小鸡崽似的,还想咬人?”
程浅:“???”这只狗怎么突然人身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