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戌马年,姜朝洪武贰年嘉平月,川渝蜀地突发鼠疫,一夜之间感染者上万,哀鸿遍野。洪武帝遣国库三十万两白银,前去救灾。无数乡医自告奋勇跟随少将军苏绍,支援灾区。
“今年这年,注定不好过啊……”
我拢了拢厚厚的狐裘,和着暖气搓了搓手。
前两天姜恕来找我,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他说怜妃走后,一直是颜贵妃出手接济他,所以同颜贵妃走的亲近,让我不要误会。至于那日晏和被歹人算计,确实是他没有把我的忠告放在心上,等到晏和能下床走动了,再去向晏和赔个不是。
我其实没有误会颜贵妃和他的关系,我只是生气他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还是让晏和蒙受大难。
“小姐,这天是愈来愈冷了,需不需要再一个汤婆子?”
“不用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是。”
皇宫下了雪,就多了分寂静,少了些庄严肃穆。挽双之前在扶春殿中发现了只野猫,性子暴烈,逢人便咬去抓,后来我让挽双将它关在笼子里,不给它吃喝,过了两天我亲自去喂它,它不但对我表示亲切还舔了舔我的手。猫儿也同人一样,不给它点颜色瞧瞧它总觉得你拿它没办法。本来是想着过了年,将它养得膘肥体壮送给晏和,可是现在闹了鼠疫,猫儿也是吃老鼠的,身上的病菌也很多。
“小姐,今年这雪下得真大……”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忽的就想起来韩愈的春雪,用手拢住了飘散下来的雪花,一点点化成凝珠。
“好诗。”
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没想到诗作的如此之好,人也长得如花似玉。”
“大胆,我家小姐可是准九皇妃,岂容你如此轻薄放肆!”
陌生男子一身狐裘,腰间挂着弯匕,耳朵上挂着两串大大的月牙铁,双颊上还纹着不知名的图腾,整个人看上去狂野豪情,是正统的西番装扮。
“准九皇妃?小丫头,你可知我是谁?就你这种放在我们哪儿,是要被神使祭天的。”
“臣女苏昭,见过西番使者。”这个时候能随意进出皇宫的西番人,就只有西番使者,是前来和亲的,但是时间比原著的时间提早了。
“哈哈哈,还是你这个大小姐懂规矩。”
男人笑了起来,笑声豪放不拘一格,但是有隐隐的嘲讽味道。
“臣女告退。”
“急什么,方才我听闻你吟诗,难不成你还是个迂腐酸气的女诗人?”
“赏雪吟诗罢了,请西番使者放尊重点。”
“哎呀哎呀,真是抱歉,刺激到准九皇妃了。”
我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笑得更欢了。
“何人在此喧哗?!”
是姜恕的声音。
“臣女见过九皇子。”
“苏昭?你怎么在这?”
“臣女……”
“你就是姜朝的九皇子?幸会幸会。”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那个西番使者,我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他抢了话去。
“原来是博尔齐真王子,为何跑到后宫来了?”
“原来这就是皇宫里后妃住的地方,确实华丽恢宏。人嘛,也是真玛吉阿米。”
这男人居然是博尔齐真!是西番的王子,也就是此次和亲的对象。他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京都来,而且这个时候疫情肆虐,他们西番怎么会主动来趟这趟浑水?还有,他说我“真玛吉阿米”,是什么意思?
“介绍一下,这是本皇子的准皇妃,苏丞相的嫡女,苏昭苏小姐。”我在一旁静静地想着这些问题,姜恕一把把我搂进怀里,对着博尔齐真说道。
“难怪如此……嗯,用你们的语言来说就是婀娜翩迁,仪态万端。”
然后博尔齐真又笑了起来,露出他森森的白牙,对我们咧了咧嘴,就继续边走边笑。
“真是个怪人……”
“所以你离他远一点,他可是西番王子博尔齐真,他十二岁就领兵打仗,现在的西番可是被他的铁蹄踏成如今这种局面。”
“是嘛,对了,他说我’真玛吉阿米’是什么意思?”
“夸你好看,不过再好看也是本皇子的皇妃。”
然后他又坏笑着靠近我,我无语的跑开,回头对他说:“我也应该远离你!”
然后他又挑了挑他标志性的眉毛,弯弯嘴角,笑了。那一笑,仿佛世间所有的温柔春色全都汇聚在他的嘴角弯弯处,像是要把倾泻而下的大雪都融成一汪春水。我看呆了,这世间居然能有如此好看的男人,原来这个现世的阎罗只要弯一弯嘴角就要把满天的大雪给融化啊。
“我很好看吗?像只呆头鹅似的盯着我。”
“嗯嗯嗯!”我疯狂点头回答。
“好了,这么冷的天不在扶春殿好好温着,跑到外边来找冻吗?”
“无聊嘛……颜贵妃又不让我去看晏和,我一个人呆在扶春殿好生无聊。再说了外边雪景很美啊,我就想出来透透气。”
“那万一再碰到那个粗鲁的野蛮人怎么办?”
“噗——你自己说的,人家是西番王子。”
“也是一个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莽夫。”
“哈哈哈哈!”
“你笑起来,很好看,也很好听,像一只小狐狸笑成了眯眯眼。”
“我还在生气呢,你别指望夸我一两声我就会原谅你。”
我傲娇的别过头去,故意止了笑,不去望他。
“所以,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玉佩好漂亮啊。”
“这是我特意给你挑的暖玉,你放在怀里温着,不冷。”
“那就谢谢啦。”
“你我夫妻,何须言谢。”
“现在还不是呢,我回去啦。”
“嗯,有晏和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然后我就捧着暖玉一路蹦蹦跳跳地回了扶春殿。
“小姐,看来九皇子确实心属您呢,还惦记着您怕冷。”
“这不是应该的嘛?”
“是是是,我家小姐貌美贤良,娶了小姐是九皇子的福分。”
“那是。”
姜恕目送着我,一直到我变成一个小黑点儿,他才扭头对着一旁的大树后面说道:“王子听了这么久,该出来了。”
“姜朝的皇子还不算弱嘛。”
“王子窃听便是君子所为了?”
“九皇子,你同我偶遇,难不成就是要跟我拌嘴?”
“西番王子果然聪慧,那咱们换个地方?”
“你带路。”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