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七八分饱时,我假意拿起一只螃蟹,眼神却在大殿中飘忽。当我看见晏和一直盯着赵仕卿时,我心下结了疑。赵仕卿按理说应该不能再进宫赴宴了,赵家的事情使得他从从四品掉至从六品,正六品以下官员皆不可进殿赴宴才是。而且晏和一直盯着他,显然是认识的。晏和出事,颜贵妃怎么会让这小子去探望晏和?我心如擂鼓,难道皇帝……
“小姐,赵尚书自死士一案就病倒了,没法来赴宴,赵家公子正是由着这个原因才能进宫赴宴。”一旁的挽双见我打量着赵仕卿,出口打乱了我的思绪。
“原来如此。”
我翘起兰花指,不甚优雅地掰着蟹腿,余光扫过一旁十分寡言的官女,小声向挽素问:“那位是谁家的千金?”
“是闫将军家的二小姐,闫葵。”
“闫葵?这种场合不是应该嫡长小姐出席吗?”
“小姐,你还不知道吧?闫家大小姐跟情郎私奔,在东街闹市被闫将军抓了个现行,闫将军拿马鞭将两人抽得不成样子,只能让闫二小姐代替出席了。”
我擦净了手指,摸着下巴,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闫葵。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她感兴趣,只是直觉上感觉这个闫葵不是一般人。虽说在各家官女中样子不算出挑,但身上的清纯气质倒是令人赏心悦目。我撑着头回想书中的细节,终于想起五皇子的侧妃就是闫将军的女儿。书里并没有对这场婚事有过多的描述,可是仔细想想,闫将军这种开国功臣的女儿居然会嫁给皇子作侧妃,果然是出了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小姐,是觉得有些问题?”
“这倒没有,这个闫葵和五皇子相熟?”
“小姐,闫家两位小姐可是被圣上特意请进皇宫同皇子们一起读书识字的,您不记得了?”
“没事,只是随口问问。”
“是。”
我总觉得有些问题,很是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据我所知闫将军是一个极要脸面之人,怎么可能在东街闹市将自己的女儿与情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抽打?还有,这闫葵手上可是一丝老茧都没有,皮肤细嫩,不像是将军户的女儿。
实在没想出头绪,只能继续抄起螃蟹啃。过了没一会儿,皇帝一声令下,去御花园去赏老梅。公公们一将大门扯开,灌入的冷风呼啸着钻入我的脖颈,冷得我一哆嗦。
“苏小姐,我还随身带了一条护颈,您需要吗?”
冷不丁的闫葵站在我身后对我说,我转过身去,对她笑了笑。
“今日倒忘了护颈了,多谢闫小姐。明日我让人洗净,送回府上。”
“苏小姐客气了。”
然后闫葵让贴身婢女拿出一条护颈,亲自替我围上。她靠近的一瞬间,我闻到了她身上不同于其他小姐的香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中药味。
我又对她笑了笑,转回身,随着大部队往外走。这个闫葵,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是她能将护颈借于我,摆明了是想混我眼熟。她身上的那股中药味,难道是因为体弱多病?难怪她手上没有茧子。
“挽素,叫人查查这个闫葵。”
“是。”
她绝对不简单。
也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恶趣味,从太极殿到后花园这条路居然是浩浩荡荡走过去。我又一次不动声色的扭了扭脚腕,这哪里是来赴宴,分明就是找罪受。
终于,在御花园前停了下来,转而就听见皇帝的声音。
“知道朕为何要你们陪朕走过来吗?”
达官贵人都是一脸懵,谁知道您是为什么。
“你们呐,平日运动的太少了。出个门都要乘车、用轿辇,别忘了朕的父皇可是在马背上打天下的!别忘了当年的秦王,是如何一步步变成现在的皇帝!”
果然,姜祉的原型就是李世民,我无奈地扶了扶额。
“是日子过得太滋润了吗,瞧瞧你们,走三步,喘两口气!”
然后众人就在皇帝的责怪下渐渐直起腰板,小声呼吸。在我眼里,现在的皇帝就像是军训时的教官一样可恶。走三步怎么不要喘两口气,吸一口,呼一口不是吗?
也许是我的样子像极了不学好的学生,一旁的闫葵碰了碰我的手臂,小声对我说:“苏小姐,皇上看过来了。”
然后,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华丽丽的被皇帝点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