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见那些黑骨并未有何异常,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并非是胆小之辈,他们每个人都是各自教门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杀虐之事多有所为,便是尸横遍野的场景也不会让他们变色,何况是些枯烂死骨,但这洞中诸多古怪却是让他们小心起来,眼前这些黑骨透着古怪,不得不防,眼前这些人骨死相难看,多半是中了这其中的机关,若是大意了,必有祸端临头。
众人等了半天也不见这其中有何动静,便转而看向雪母,却见她一脸凝重地盯着眼前的黑暗,也不知她在担心什么。
宗巴见状,走到她身边,小声地问道:“雪母大人,这黑骨是否有什么邪门之处?”
雪母半晌没有做声,在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雪白的莲花,赫然正是方才她手中的那抹莲光,只是此刻的这朵莲花光华正盛,将周围三丈尽数照的通透,一股淡淡清香随之飘散开来,一旁的宗巴见了,眼中立时一亮:“三生莲!”
他的声音虽小,但周围还有人听到了,所有人都看向了雪母手中的那朵莲花,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更有些人的眼中毫不掩饰地闪出了贪婪神色。
雪母并未理会周围人的反应,只是神色紧张地盯着眼前的黑暗,手中三生莲所发出的白光也渐渐变得清冷起来,一股若有实质的萧杀之意在洞中弥漫开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手中的法宝灵兵似有感应,纷纷亮起了微光。
宗巴只觉怀中微颤,心有所感之下,不禁暗暗吃惊:“这三生莲好生了得...”又见雪母这般紧张,宗巴心知此处必有凶险,当下便回头与众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小心防备,自己则上前一步站在了雪母的身旁,他也隐隐觉察到了这里有些古怪。
“小心这些黑骨!”雪母沉声说道。
宗巴闻言一惊,顿时想起来雪母与他所说的当年雪莲宗圣女在上古残阵之后发现了黑魔邪鼎,那鼎中便是一堆黑骨,此刻遍观眼前尽是这古怪的黑骨,却不知这些黑骨又有何异处。
此事除了雪母和宗巴之外,场中再无第三人知晓,宗巴知道此中厉害,当下不敢大意,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绣满经文的老旧布裹,打开之后露出了一柄乌黑丑陋的杵兵,杵长二尺有余,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纹饰,看模样也是一件极古之物。那杵兵乌光内敛,仿若一块石头,不露一丝气息,宗巴神色恭敬地默念了句什么,但见那乌杵身上流光一闪,竟悬浮而起,护在了宗巴身前三尺之处。
身后有见识的人早已认了出来,脱口讶道:“灵山石杵!”
众人听了,不禁都瞪大了眼睛,暗暗惊叹,这灵山石杵和三生莲均是天域之上不世出的灵兵之属,得一便能纵横天域而无敌手,乃是世人梦寐以求的宝物,眼下两大灵兵一起出现在眼前,这些人如何能不激动,有些后面看不到的人为了争睹灵兵神貌竟忘了处境,一齐向前拥来,只听得嘈杂声中夹杂着许多咔吧脆响,却是地上的许多白骨被人踩碎了。
“混账!都他妈站着别动!”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喝,紧接着又响起几声响亮的耳光,却是天鹰教的巴石见势不对,大声喝止,他分明看到宗巴和雪母一脸的紧张,此时若是乱了阵脚,多半会有不测。
巴石本就是个粗豪之人,此刻一声怒喝也着实将那些轻浮小辈给震慑住了,尤其是那几个挨了耳光的,都大气不敢出一口,捂着脸站在原地不在动弹,有些机警弟子则早已祭出了自己的法宝小心防备起来。
一时之间,洞中安静了下来,唯有各人手中的火把无声跳跃,映出许多杂乱的影子在洞壁上诡异地舞动着。
“咔吧...”
忽然,人群中又有骨碎声响起,那声音在此刻显得十分的突兀。
“谁!?”
巴石顺着声音寻去,正看到一个方才被他打了耳光的弟子那里,这个弟子是地火门下,所以方才他下手也有意无意地重了些,此刻这个弟子的脸已经肿的失了人貌,眼见巴石又气冲冲地朝自己走了过来,他立时便慌了神,连连摆手道:“巴石大人,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动!”边说着那个弟子边倒退,退着退着忽然两眼一翻竟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巴石,你当我地火门无人了吗?!”忽有一人挡在了巴石前面,正是赤土元天,他乍见自己的弟子莫名其妙地倒地,以为是巴石所为,当下便亮出了法宝。
看着那个弟子忽然倒地,巴石也是一怔,想要上前查看,却被赤土元天挡住,立时面色一寒,胸中火怒起来,当下便踏前一步,对赤土元天呸道:“地火门算个屁!”
他话音方落,但见赤土元天手中法宝毫光大盛,一股沛然杀机骤然而起,周围有修为较弱的弟子竟忍耐不住,纷纷后退。
“元天不可!”忽然一个只手按住了赤土元天,却是太阳宗的赤阳德光,“此处不是计较的地方,先出去了再说。”
就在这当口,忽然人群中又接连响起了骨碎之声,巴石和赤土元天闻声都是一愣,转头看去却未见有人走动,身旁的众弟子也都面面相觑,左右找寻,突然人群中有人惊叫一声:“那些骨头...”那人刚喊到一半又忽然没了声响,紧接着又有几人噗噗倒地。
“小心!”
宗巴一声大喊,话音未落,便听得黑暗中骨碎之声大作,地上的黑骨全都裂了开来,一股阴森寒意忽然袭来,众人手中的火头竟无风自暗,只见那些黑骨之间有丝丝黑气飘溢出来,渐渐汇在了一起,其间似有暗紫火光隐隐燃动,那些黑气越聚越多,最后直奔众人而来。
“这是黑魔气!大家小心!”宗巴急道,随即扯下了身上的赤红法袍向前抛去,口中急念,但见那法袍在空中急转,须臾间已经大了数倍。这件衣袍乃是大梵宗的一件法宝密器,名叫赤金甲,专有防护御守之能,此甲一出,顿时便将那些自黑骨中溢出的魔气挡了下来。
但那些魔气竟是力道极大,不多时便将那赤金甲冲的凹凸了起来,宗巴见状口中愈急,双手平推而出,赤金甲上隐有金色经纶宝印闪现,瞬间便又平复了回去。
那些魔气似有灵知,见冲不破这法袍,便绕到边侧,想要从空当中冲过去,哪知赤金甲的边缘忽有金焰腾起,立时将当头的数十道魔气裹住,只见那金焰忽然一黯,竟隐有颓灭之势,却还是堪堪挡住了那些魔气,但看那样子,也是坚持不了多久。
宗巴此时已是满头大汗,赤金甲之后的魔气越聚越多,宗巴只觉手中压力剧增,眼见就要支撑不住,就在此千钧之际,忽有一道白光亮起,但见雪母手中莲开九瓣,毫光大盛,雪母面色决绝,祭起手中雪莲纵身而起,冲开了赤金甲一角向洞中深处飞去。
“不可!”宗巴见状大惊,不知雪母意欲何为,赤金甲后魔气肆虐,她便是有三生莲护身也不能确保无虞,宗巴见赤金甲后白光明灭不定,心中虽然担心,但也是全无办法,这些魔气诡异邪门,若不是有赤金甲,还不知会出什么岔子,此刻宗巴全力施为稳住赤金甲不坠,却是无力顾及其他。
其他人见状知道其中厉害,小心避开了脚下的零散黑骨,将那些无故倒地的弟子抬放到了一起,这时突然有人惊疑道:“快看他们的脸上!”
众人这才发现,那些弟子裸露在外的地方都已经布满了虬曲难看的黑色脉络,好似中了毒一般。
“那些骨头有毒!”众人之中不乏精明者,见他们这般异状,立时便断定他们是中了邪毒,但至于是什么毒却无人晓得。
地火门的赤土元天此时面色阴沉地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焦急,这几个弟子多半都是他的门下,他如何能够不急,他四下望了望,目光在一个背影身上停住,那人正是沙金,只见他此刻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宗巴身前的赤金甲,也不知在想什么。
赤土元天见状略一迟疑,还是走上前去,对沙金略略行礼,道:“沙金大人,此间多有古怪,众弟子又中了邪毒,不若先行退回去,待日后再做进山的打算,如何?”
但沙金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一直盯着前面不远处的宗巴,动也不动,赤土元天见状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怒意,但他的脸上却仍是一副恭敬颜色,过了半晌,沙金才转过头来,看了赤土元天一眼。赤土元天只觉这一眼似是看透了自己的内心,不禁一凛,心中生出了一种深深的忌惮。
沙金意味深长地看着赤土元天,淡淡地问道:“你说若是被那魔气侵体,会是什么感觉?”
赤土元天闻言一惊,不知沙金何意,转头看向宗巴那里,只见赤金甲凹凸又起,边缘隐隐有丝丝黑气已经溢了出来,看宗巴模样也已到了强弩之末,那些魔气破开赤金甲也只在顷刻之间了。
“啊!?沙金大人,您快想想办法呀!”赤土元天脸色大变,言语中竟有些许哀求之意,似乎是对这黑魔气十分的害怕。
见他如此,沙金冷笑一声,回过了头去,眼睛看着宗巴越来越吃力的样子,竟没有一点上前帮忙的意思。
这时,忽然一道异芒陡然亮起,却是巴石祭出了一块古怪石牌挡住了一处边角,将已经溢出的丝缕黑气挡了回去。众人见状,纷纷祭出了身上的法宝向赤金甲的四角封去,一时间五彩霞光齐集在那四个角落,各种祥瑞宝器立时将那些黑气逼退了开去,那些地方原本已经黑透,只剩薄薄一层暗淡的金芒犹自苦撑,只怕也是再难撑得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