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俞小竹请众人入宴,菜色虽不算名贵,但很有几分野趣。山间矫健的野兔和山鸡,新鲜的石耳和竹笋,用山庄的果子自酿的梅子酒,紫砂锅煨了半日的佛跳墙,琳琅满目、满满当当的也是摆了一大桌。众人边谈边吃,好不自在。
兴头之上,俞小竹还为众人唱了一曲,声音婉转,感情生动,很是触人。顾玄武喝多了酒,让自家出自梨园的姨娘也上去唱上两句,不过那缠缠绵绵的勾人声线,着实是比不上俞小竹清亮的嗓音。
岳绮罗心情不错,也是喝了两杯,酒劲儿熏得小脸红扑扑的,扰得张显宗心里痒痒的。
饭毕,一行人穿过院子回房休息,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滴和奇怪的脚步声让刘老板心头一阵不安,还被白文柳好一通笑话。
方才的诡异让月牙想起了白日的水中惊魂,不免有些兢兢战战,无心带着坏笑逼近一脸不安的她:“抬头。”然后把手上的血点在了她的眉间。
“你这也要用血啊!你不疼啊?”月牙心疼地喊。
“明明害怕,又不让我陪你,只有这个办法了。”无心满不在乎,“血符和纸人都放着了么?”
无心本来提出让岳绮罗和月牙睡一间屋,被醉得不省人事的顾玄武大着舌头拦了,岳绮罗自己也怕睡迷糊了起来把李月牙劈了,但磨不过无心的无赖劲儿,退而求其次地给了李月牙三两纸人防身。
血符和纸人月牙还得分开放,否则那血符不用防邪祟了,先防纸人就是了,也是有够折腾的。
月牙点了点头:“带了。”
“那就睡吧,我就在隔壁呢,有事叫我。”无心很是温柔地安慰了月牙,这才自己回了房。
另一边,张显宗略显尴尬地对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心里却不免有几分窃喜。
“行了,我都没意见呢。”岳绮罗睨了他那小媳妇的模样一眼,在门口贴了几只纸人预警,“今夜若有事估摸着也是冲李月牙和那两个商人去的。”柿子捡软的捏嘛。所以她更不要和李月牙睡一个房间了,她还想要睡一晚上安生觉呢。
张显宗低头理着被子,却怎么也无法掩盖通红的耳朵:“这,这山里夜间凉,我去再加一床被子。”说罢匆匆出了门,颇为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岳绮罗急急挥手让纸人跟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夜深,岳绮罗在张显宗的怀里睡得安稳。她虽对这副皮囊的外表满意至极,但不过是十六七岁小姑娘的身量,那原身的身体也算不得好,所以没有法术时有些畏寒。现在有了张显宗,连法术都用不上了。
而另一边,白日水间的黑影悄悄溜进了月牙的房间。
月牙本就因害怕睡得不深,迷迷糊糊感到了不安,在迷蒙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被一团黑雾笼罩着。她害怕极了,却动弹不得。
突然,一缕白色的元魂闪过,被她额前的血点一击,蓦然随黑雾一起退散。月牙这才找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和自己的声音,吓得一声尖叫后大喊无心:“无心!无心——”
无心猛地推开她的房门,跑了进来:“月牙,怎么了?”
“刚才,刚才有东西进我房间!”
“你别怕。”无心了悟,安慰她,随即开了天眼闭目探查了一下房间,“我刚才看过了,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你别担心,可能是做噩梦了。你睡吧,我不走了,陪着你。”
无心扶着她躺了回去,又替她盖好了被子。
月牙小心地握住了他宽阔的手掌,无心笑了,收紧手掌反握住她,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睡吧。”
见远远的尖叫声后归于平静,岳绮罗心想就知道会这样,懒懒地合上眼帘,便在张显宗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心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