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张显宗在一群姨太太的簇拥下进了饭堂,浓重的脂粉香和尖细的吵闹声扰得他头疼,紧蹙着眉头入了座。没见着那张稚嫩的小脸,心头的不悦更浓:“岳姑娘吃饭了么?”
他左手侧的三姨娘拧着帕子回答:“这岳姑娘一整天都躲在房间里,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呀。”
“你去厨房,让人做点吃的,给她送到房间里去。现在。”张显宗看都不曾看故作姿态的三姨娘一眼,不带感情地吩咐。
“好,老爷,我这就给岳姑娘,送点好吃的去。”三姨娘不情不愿地去了。
右手侧的八姨太仗着年轻貌美又新过门,嘴又不闲着了:“老爷,您这又是何必呢?直接把那野丫头娶了算了。往后啊,大伙一张桌子吃饭,省得送来送去。”
张显宗近日来最烦的就是她,动不动就在他耳边说顾玄武对他是多情深义重,一看就是被顾玄武收买的人,更何况她还敢说岳绮罗是野丫头,当下冷了脸色:“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当。珠儿,把我的饭送到我房间里去。”说罢,撂下筷子便走了,只留下了一群不知所措的女人。
那头三姨太把饭送到了岳绮罗门口,却见房内灯未点,敲门也没人应,随手把食盒留在了门口,便扭着腰给张显宗复命去了。
岳绮罗得了纸人的消息,知道顾玄武和无心正在那喜食野味的苏府上折腾呢,便动身来到了顾玄武的宅子里,下了井,再次来到了那个封印了她百年的地方。她看了看墙上的符文,驱动纸人磨去了墙上的字迹。虽然这一世她并未与无心交恶,但世事无常,她还是喜欢永绝后患。没有了这里的符文,知晓完整阵法的人,便只剩下了她一人。还有那留在李月牙那的符咒,她也定会找机会毁去的。
这井内其实也算得上修炼的好地方,岳绮罗打了几息的坐。她心间留了重生前那声音给她的一套心法,采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来代替活人的精气,让她烦闷得有如嗜好荤腥的人不得不改食素,却又顾忌张显宗发过的愿不好再对活人下手。
小纸人动作很快,岳绮罗见它们收工了,便收了势离开了这宅子。
夜尚早,岳绮罗回去也是百无聊赖,想着按纸人传来的消息,苏府应该折腾得正热闹。她本是对这事没什么兴趣,凡人也好,野物也罢,在她眼里都不过是蝼蚁。不过转念一想那苏家钱有的是,就是上一世张显宗上位后都打过他们家的主意,于是决定去瞧瞧,没准还能敲上一笔,左右无事,也没人嫌钱多咬手。
苏府戏正唱得热闹,岳绮罗并不喜欢这咿咿呀呀老半天的戏曲,不过第一次见拿来吓人,倒也有些意思,文人气息太浓,倒是很对这说书先生黄大仙的口味。
无心与那障眼法变出的杨门女将缠斗了几番,便用血一一化解,然后与顾玄武、月牙一起往苏家夫妇喊救命的房间敢去。
岳绮罗使了隐身的决在一边看着,觉着这无心除了点血,也没什么本事,也不知自己从前喜欢他什么,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败在了这种人手下。
她哼了一声,掉份。
眼见顾玄武快被现了原形的黄大仙掐死了,无心却折腾着挤不出血来了,岳绮罗像是看了今晚最出彩的一场戏似的,小姑娘般娇笑个不停。
在场尚清醒的都愣住了。
黄大仙丢开了顾玄武,向着发出笑声的虚空咆哮了一声。
岳绮罗蒙上面纱,她还想着日后和张显宗一同逛街呢,不愿让苏家夫妇和顾玄武看见她的面容。她消了隐身决,坐在纸人簇拥成的云彩上晃着脚。
黄大仙又是一声咆哮,挥拳向岳绮罗打去,纸人轻轻巧巧地接过了那一拳。岳绮罗不屑地瞥了一眼那只不过是个大点儿罢了的的黄鼠狼:“怎么?你还真当自己包公再世要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