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伯住在黑烟村。他打猎的本事学自于父亲,而哈伯的父亲是有机会成为星曜城居民的,但父亲却拒绝了。“这种牢笼般的盒子里,我一刻都不想待!”哈伯父亲是这样说的。
黑烟村这个村庄起初是没有名字的,但后来星曜城里的人总喜欢称呼它为黑烟村。村庄原本在星曜城外附近不远处,但后来搬了位置。原因是黑烟村太碍城里人的眼了。城里人一再抗议说,村里人低贱的思想会带坏他们的孩子,不然是村里人手脚不干净会有偷东西的陋习,更甚的是有人说村里人还会带来疾病和诅咒。结果第七任城主为了安抚民心,命令兵士强硬地让黑烟村直接挪到了南边一百公里外。当时有不服的人,也有反抗的人,但在城主铁血的手腕下,他们死全了。真正说起来,星曜城才是后来建成的,那时已有黑烟村,村里的人更是出了好多力量帮忙建城,连星曜城居民也是不少村民后来移居进去的。但是,星曜城只是建城五十多年,他们及后代却只是冷冷地漠视着黑烟村被暴力镇压及迁移。
哈伯带着韩冰泪在傍晚时分才回到了黑烟村。“新面孔,他是谁?怎么只是穿着麻袋?”一个年轻腿略短的短发圆脸小胖背靠着村口处的一棵大树,在看到韩冰泪时开口问道。
“陈小胖,他只是过路的,你莫多事。”哈伯郑重地回答道。
“真的?希望你说的真话。”那青年人说完就放任哈伯和韩冰泪进去村子了。
待走远后,哈伯低语对韩冰泪吩咐着:“他叫陈二狗,黑龙帮的人。千万别惹他,出名的死心眼儿。他不喜欢外地人。”
黑烟村居住的村民多数皮肤黝黑。他们坚毅的脸孔却表情漠然,眼神混浊暗淡不见精光。那日复一日反复且疲累的生活已打磨去他们对生命的热情。哪怕韩冰泪以新面孔进入村子,还打扮奇怪穿着麻袋,大家却没有过分地关注他。自从那五年前的事件过后,许多黑烟村仅存的人选择了鸵鸟式的生活,拼命地把头埋土里不理会外边的事儿,期盼自己又能活多一天。偶尔城里颁布的工作才是大家趋之若鹜的对象,哪怕酬劳微薄不平等,抑或是工作内容高危有害。
几个壮如铁杆的汉子,在哈伯经过时,捶了捶他的胸膛,欢迎着他的平安归来。哈伯回头大喊一声,“山神保佑!”
“山神保佑!”那几个汉子也回复道。
互相祝福后,哈伯继续走向自己的家。哈伯的家是在黑烟村尾端的西南角。那是一间简陋的木屋,有着两支牛角垂挂在门上,而门前七步远的地上立着一个木板牌,写着汉克语“哈伯与小云的家”。
“云,我回来了!”哈伯推开了家门喊道,牛角也因着门被推开就一直击打着门板。“看来牛角不仅是装饰,也是警报器。”韩冰泪心里暗道。
一个中短发梳着辫子,有着雍胖身材的女生奔了出来。她一个熊抱拥着哈伯,热情地道:“老爷,欢迎回家!”
哈伯反倒害羞起来,“云,我们有客人......”。小云丝毫不在意,继续抱着哈伯,“这麻袋小子是怎么回事啊?”
“进屋说吧!”说完,也不矫情,哈伯就反拥抱着妻子进到屋子里去。韩冰泪默默地跟在后头。他看得出,哈伯和妻子的感情真实且澎湃。
进到了屋子,哈伯并不是马上说起了故事。他需要时间好好斟酌自己的说法。对外人,哈伯或许会随意敷衍他们,不说出全部的事实;但对于自己的妻子牛小云,哈伯说的是完全的真话,一点也不隐瞒。哈伯还记得当初结婚的誓言,“山神在上,我哈玉山会全心全意爱自己的妻子牛小云。”那个夜里,牛小云满足地躺在哈伯胸膛上说:“什么是你全心全意的爱呢?”那时哈伯想了想回答说:“我哈儿绝不会骗你,有好吃的给你吃,有好喝的给你喝。”
哈伯先掀开了屋里内角木箱的盖子,拿出了一坛酒瓮,用一个缺了好几个口子的碗盛了一碗马上喝掉,再盛一碗坐上了椅子,一小口一小口地饮着。哈伯的妻子牛小云则走进去房间,拿出了一套哈伯的衣物,再示意韩冰泪把身上的麻袋换掉。直等到韩冰泪从房间出来,他穿着一身宽塌塌的衣服,却不埋怨,而是乖巧地站在一旁。牛小云见韩冰泪衣服里露出骨瘦如柴的身体,心里就十分怜悯他。她把屋子内仅剩的另一张椅子让给韩冰泪坐下后,自己就站在哈伯身后拥着他,静静地等候。“一直是如此,这就是我温馨的家啊!”哈伯心里感叹道。
片刻安静,哈伯终于开口说:“昨天下午,我看到了一头黑鹿。它可真大啊!我追着它,一路向北......”没怎么理会韩冰泪,哈伯就只顾着和他的妻子说话。
牛小云既不插嘴,也不嫌弃偶尔飞溅过来的酒沫或是唾液,只是静静地聆听。偶尔听到哈伯说到惊险之处,她抿着嘴唇,很是担心地听着。韩冰泪在一旁看着恩爱的他们俩,情绪有点复杂,他开始想念起前世的老母亲。“不知道我死后,妈妈受得了吗?希望她坚强。”韩冰泪暗自期盼着。
牛小云的年龄看起来就比哈伯小上了十来岁。牛小云听到韩冰泪一个小孩子赤身露体从森林的山洞逃出来,顿时母性大发,心里更同情韩冰泪了。听到最后,哈伯说明天要让韩冰泪自行离开,她终于发出声音,她抗议着说:“我不同意,他还只是孩子。”
“你瞧,我们这村子适合他吗?我们养活自己都很难了,怎能再带上他?”哈伯向牛小云解释着,希望她能明白。
“生活再辛苦,我们挨也能挨过的。你让孩子就这样出门是会害死他的。”牛小云毫不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