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志意识到了姜浩话中有话,回复了严肃状。
召志:“司徒大人请讲,下官洗耳恭听。”
姜浩:“陛下班师回朝后,逢同、高澄以及随同的官员,必然会被重用。你我二人必然会受冷落。老夫见惯了宦海沉浮,倒没什么,就怕你怨气攻心,要借机发作,那就糟了。”
召志怪目一翻:“就算我发作,又有什么不可?你我二人随陛下多年,不敢说惊天伟业,多少是有功勋的。陛下若爱新人,弃旧人,就是不义,就是不念旧情,我为什么不能发作发作?”
姜浩止住了他:“得得得,你又来了,所以老夫今日特来提醒提醒你。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无论贵贱都得敬服于他。陛下方败刑尤,神威大展,天下宾服,你这时再去触犯他,就算他动怒将你杀了,也没有谁会为你说话,只会将你视为无人臣礼的莽夫而已。触龙鳞而死者,古往今来那是不计其数啊。”
此言一出,召志感觉了事态之严重,恭敬抱拳道,请司徒大人赐教。
姜浩:“朝廷似海,浪潮奔涌,浮渣泛起,倏而不见,唯有那海岸之石,虽历经冲刷,却千年永在。你是要做一片浮渣,还是做一块千年之石?”
召志回道:“当然是千年之石了。”
姜浩:“要做千年之石,便要所石性。”
召志:“何谓石性?”
姜浩:“植根于地,遇乱不动。潮起潮落,浮渣无根,终会沉没,石有根基便能长久。况且。。。。”
说到这里,姜浩卖起了关子。
召志急问:“况且什么?”
姜浩目中异光一闪,冷笑道:“况且根深蒂固,实力暗集,若风云际会,是能展露威力的。你看那海上的大船小舟,虽能乘风破浪,可又有几个不是触礁石而沉没的?”
召志思索一会后说道,“司徒大人意思是,只要不声不响,暗蓄实力,假以时日是能做大事的?”
姜浩拈须,诡秘的一笑:这个以后再详谈,老夫今日疲累,回去了。
太皇居所是个独特的地方,任外边战事浩荡,世事变换,这里始终是安静的,只有春秋冬夏四时的变化,方能留下时间流逝的痕迹。
太皇陆开如往常一样在试药、炼药,背后的暗探百无聊赖的透过窗户,看外边陆开培育的茂盛的花草。
暗探:“太皇,跟你相处这么久,很多花草在下都认识了。”
陆开头也不抬:“不错,识得花草,再加以研习就会懂得药性,早晚会派上用场。”
暗探,嗯。
陆开:“对了,我听下人说,昊黎人战败了,刑尤被斩杀,持续已久的战事结束了。你可以安心回你该回去的地方了。”
暗探叹息道:“都怪我情报没送到,不然刑尤也不会败。”
陆开微笑:“别自责了。情报在于速密,你送去晚一刻,就全然无用了。那时你身受重伤,还能怎么送情报?再者刑尤暴虐,树敌过多,就算此战侥幸逃脱,早晚也会一败涂地。”
暗探:“太皇剖析,句句珠玑。不过在下明白的是,依太皇之才华和威望,怎么对王位毫无兴趣?”
陆开:“世人无论贵贱,只有一颗心,一双眼,能做好一件事,便此生无憾了。我老了,无心权位,专注于炼药一事,无案牍劳形,无政务缠身,岂不更逍遥自在?”
暗探:“太皇之清心寡欲,让人叹服。”
陆开:“一直忘了问你的名字和出处,现在可以说了吧。”
暗探:“在下叫风乘,乃中州东部边陲风兴村的人。”
陆开:“原来你不是昊黎人,为何为昊黎人卖命?”
风乘:“在下曾被昊黎部次佐定方救过一命,我答应他做昊黎部的暗探,以报他的救命之恩,没成想还是没能报上。”
陆开:“回去吧,年轻人。你家人可能还在家中等着你。”
风乘叹息道:“在下在老家曾有个新婚妻子,容貌昳丽,在下几年没回去,可能村里人当我战死了,她早就改嫁了。”
陆开:“世间之事,男女之心,最难料定,你自个儿空猜是没用的,回去看看吧。”
风乘:“太皇的救命和照料之恩,风乘何以为报?”
陆开:“我救你,仅为恻隐之心,不求任何回报。”
风乘:“这怎么行?”
陆开轻轻笑道:“的不要你回报,你快些回去吧。但你放心,冥冥之中,总会让你找到回报机会的。”真
风乘觉得陆开的话如打谜一般,十分迷茫。
陆开见其表情,微微笑笑,埋头继续做他的炼药之事。瞬间氤氲大作,药气弥漫于屋中。
——
鸿元帝胜,刑尤败亡,不过对此次胜败结果,各方势力有着不一样的看法和行为。
逐鹿城下,神龙朝浩浩荡荡的班师回朝,旌旗飘扬,军容威武。
逐鹿城上,杜浑和沈江站在城头,看着城下威武的神龙朝大军,面无表情。
尊王城中,孔泓在藏文阁偏室中向中年男子诚心求教,门外站在玄机,听着两人在室内的讲授与对话。
北方的冰林域与苍狼域,赫金可汗和苍术的使者,正在交换着什么。
东方的凤仪城举起标有红色凤凰的旗帜,到处征伐。凤仪军行至一处海滨时,忽见海浪涛涛,由远及近在海上出现了一支船队,旗号是一支蓝色的鲸鱼。双方人马都看到了对方,马上停住,对峙和互相窥探。
最大的变故在西方,神龙朝西部一边陲小城,西杨关,城市虽小,但有大量的驻军和过往的商旅,倒也熙熙攘攘,繁荣不逊色于中原名城。城头上,一名将领(郭桓)领着队士在巡逻,他望着西边的一片苍黄,懒懒散散,神情不振。忽一阵大风卷起,将领本能的闭上了眼睛,以避风沙。当他再睁开眼时,却见苍黄的城下不远处,已出现一队全身黄色袍子的骑兵,那队骑兵与黄沙几乎融为一体,向前迅速推进时,仿佛是地上的沙子在起伏在往前钻。郭桓愣了一会,转而又警觉,连招呼士兵们,不对劲啊,弟兄们打起精神来,组织防守!
——
听闻鸿元帝一行正在回师路上,不日即到。平静已久的后宫,如一锅温水提前预热,又恢复了丝丝人气。
各个妃嫔处,宫女和内侍们忙个不停,将内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装饰和陈设焕然一新,以营建怡人的环境。妃嫔们自个儿在沐浴焚香,对鉴画眉,精心打扮。整个一后宫流脂飘香,充满了暧昧的味道和诱惑的情调。
召妃打扮完毕,精雕细琢,盛装华美,端庄而坐,仰望着天空。
郦妃来拜见召妃,见她这般准备,大赞道,“姐姐,你真是天仙下凡啊,如妹妹是男人,都会动心的。”
召妃闻言笑颜如花,啐了她一口,“你个小油嘴,就知道说好听的讨好姐姐,我看看的一身打扮,那是花了很多心思的,跟个小妖仙似的,不管男的女的,都会被你迷住。”
郦妃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也是颇为得意,笑盈盈道,“哎哟,姐姐说笑了。妹妹哪有那么大的胃口,男女通吃?那不真成了妖精?”
召妃听了笑得花枝乱颤。
郦妃转而话锋一转,无不幽怨道,“就是一个陛下,妹妹我好久没有碰到他的一片龙体了,陛下长什么样,妹妹都快忘了。”
召妃生起同病相怜之感,“哎,妹妹别伤感,姐姐还不是一样!要说妖精,真的还有一只。”
郦妃:“对,就是东边那只!我看八成是昊黎人派来的奸细,是来迷惑陛下的。”
两人的目光投向东边,美目含凶,让前来侍奉的下人们不寒而栗。
两人所说的东边是戚姬的寝宫,戚姬简单的打扮了一番,装饰朴素,衣着清丽,在她脚下,是那只中州唯一的进贡纯白猫儿,猫儿靠着戚姬秀小的脚,慵懒而眠,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响。
戚姬面部平静,偶尔脸上会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又甜又美,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