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秦雨瑶示意所有人改用步行的方式进城后,一直在一旁看到这所有事情的王勇开口道:“你别说,梁小弟,这大小姐的心地还蛮善良的。”
梁琦轻微摇了摇头说道,“王兄,你太天真了。”
王勇不解:“此话怎讲?”
梁琦解释道:“那小姐让所有人下马改为步行进城,就是做给百姓看的。目的就是让百姓看到她平易近人的一面。她若真是心肠好,怎么不先让这些一直跪拜在雪地里的老百性先站起身来呢。”
本来王勇的心里对这位大小姐的印象还不错,只是听了梁琦的这番话,顿时有了些许的改观。
只见秦雨瑶的队伍缓缓行进着,队伍的两旁始终是还跪服着的百姓和低首伫立着的官员们。坐在轿中的大小姐秦雨瑶充分享受着众人敬仰带了的快感,而与此同时,她又意外的发现了在角落里还站着的两个年轻人。
“告诉前面的人停下。”大小姐掀开了轿子的半边帘子,对那黑袍男子轻声说道。就在她掀开轿前帘幕的那么一瞬间,梁琦和王勇无意间瞥到了一眼轿内大小姐的长相,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但见那女子,着一身外衬薄纱淡蓝绸衫,难掩其华贵宝丽之气,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从小娇生惯养的丫头。因为只匆匆一眼,实在是难以记清长相。但仅凭着短暂的记忆,就足以让从小生活在僻静城乡的梁琦和王勇,大开眼界了。
随着那马上的黑袍男子一声喝止,没一会儿车队停止了行进。在大小姐的嘱咐下,那黑袍男子又让乡亲们不要再跪了,说是自家小姐不喜欢这些,还让大家以后见到自己也不要再做同样的事。
随后,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发生了。那大小姐,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宛若天仙下凡般优雅的从下人备好的台级上走了下来。
百姓群众不乏的响起惊呼,不过最终还是给议论声淹没了。这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螓首蛾眉,齿如瓠犀,俊美笑颜,见之忘俗。红脸如开莲,肌白升霜雪。虽然年纪轻轻,但却伴有倾国之容,真是我见犹怜啊。就算是今生能亲眼见上一会,也就让很多人了却了夙愿了。
那女子迈着纤纤细步,停在来左右将军的身后。“在墙角边站了很久的两个小兄弟,快出来吧。”
梁琦和王勇还没从对她的幻想中走出来,就硬生生地被她的话给击醒了。两人怀着忐忑的心情,挪步到了百姓队伍的最前面。
“说说吧,为什么就单单你们两个站的那么远呢?莫非……你们两个有非分之想?莫非你们连个是歹人装扮的?”那女子咄咄逼人的气势,着实惊到了王勇梁琦二人。二人心想:“这天底下哪会有人这么问啊?如果真的是歹人,你这么直接的问,难道人家还会直接告诉你不成?”。
“因为不想凑热闹。”无奈之下,梁琦只得这么答道。
那女子俏皮一笑,说道:“既然不想凑热闹,为何不回城里待着,而是在角落偷偷的看呢?”那女子追问道。梁琦只能又回道:“我二人其实是出来的时候晚了些,没有站到合适的位置,所以才站在了这里。听说姑娘要来,我们整座城里的人一大早就在这等候了,只是迟迟没有见到姑娘的身影,这才离去了一些。不然,这人还会多上很多的。”王勇一口气说到。旁边的梁琦担心他说话被对方抓住把柄,一直拽着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将,可还是没有挡住王勇一吐为快。站在最头前的太令,听的是冷汗直冒,他生怕这两个人说错什么,影响了小离城未来的命运,可他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祈祷不要生出岔子才好。
“哦?”姑娘绕着二人的四周巡视了一圈,开口道;“方才这位大哥说,是因为来晚了没有占到位置才去角落边的,既然二位又不是歹人,那便是好人啦。”说到这儿,秦雨瑶忽地转过身去,随即又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倒是请你再说说看,为何当其他人都跪了的时候,你二人为何不跪呢?”
谢龚廷心想大事不妙,这大小姐明摆着是想刁难两人的。而且原因也显而易见,因为刚才两人并没有像寻常的百姓一样向她下跪拜安。谢龚庭冷汗直冒,他心想:“这大小姐的脾气和性格我还全然不知,若此时只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冒犯了这位大小姐的话,那我今后升官进爵,摆脱这小离城的愿望不就要落空了吗?不行,我得想办法缓和一下局面。”
谢龚廷上前一拜,笑呵呵地说道:“小姐,这二人其是和这离城没有半分关系。看这二人的打扮,他们可能只是今日进城做生意的乡下人,刚好路过此地,见这边人山人海的,于是就过来凑凑热闹。乡下人不懂规矩,这才无意间冒犯了您。今日刚从乡下进城来的。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暂且饶过他们吧。”说罢,谢龚庭把脸阴着,转向了王勇梁琦二人。他厉声喝斥道:“你们两个刁民!竟然如此不识规矩!你们可知这眼前之人是谁吗?她可是从当今国都尚封而来的名媛,是你们两个刁民能得罪得起的吗?还不速速上前来给这位小姐赔个不是!”
秦雨瑶见状摆了摆手,“噗嗤”一声笑道:“没想到这太令大人还真是勤劳政务,爱民如子啊。而且啊,更令小女子佩服的是,这太令大人打眼一看就瞧出了这二人不是离城的百姓,而是乡下来的进城做生意的人,想必大人平时一定是对这断案之道颇有心得。这一点我回去后一定会告诉我父亲,就告诉他说,我这趟出门真是收获颇丰。在这偏远的离城县中,有大人这般勤政爱民,清正廉洁的父母官,简直就是百姓们的福祉啊。”
谢龚廷听了以后是喜忧参半。自己情急之下想出的托辞被她一眼就给看穿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秦大小姐是如此机敏,仅凭三两句话,就听出了自己的破绽。谢龚庭心想:“这一下子可是弄巧成拙了,一定会让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受损。这还没到后面的关键时期呢,就被这二人闹出了这一出。若是因为此事导致自己的路子被毁,来日方长,那自己一定会让这两个人付出足够惨痛的代价!”
来不及反应的谢龚廷急忙上前赔笑道:“小姐果然心思缜密,机敏过人,一眼就识破了下官刚才说的是谎话。小姐说的不错,方才下官也是情急之下昏了头脑,这才口不择言骗了小姐。请求小姐责罚!”说罢,谢龚庭郑重地拱手一拜。
女子笑道:“处罚就不必了,这要传出去,那今后旁人得怎么说我呀?别人还不得说我霸道,蛮不讲理?我可不想落得个这样的名声。”
听到这话,谢龚廷松了一口气。“下官代全体百姓,感谢小姐的宽宏大量。小姐不光才色双绝,这心地也是善良的很。”
女子听后又是扑哧一笑:“行了行了,我还头回听人家这么夸我呢。”说罢,她摆了摆手示意谢龚庭退到一边,自己则又掉头冲着刚才那二人。她凑近了以后,才开口问道:“我还是很好奇,你们还没说呢,当时为何不跪?”这回,一旁的谢龚庭可不敢再随便插话了。他只能在一旁暗暗祈祷,这二人的行为没有酿成大祸才好。
王勇看了看梁琦,没在敢先开口。因为自己刚才的一时冲动,险些酿成大祸。还好这姑娘没怪罪,否则的话,还不知道她会有怎样的手段呢。王勇这回谨慎了许多,他想,这回就让梁小弟来说,他懂得多,想得周到,不像自己,直筒肠子藏不住话。这样一来,也更合适。
见梁琦半晌没吱声,王勇有些纳闷了。“莫不是这回,梁小弟也没话说了?不能吧。他小子平时鬼点子挺多的啊,难道这会见到好看的姑娘,就不灵了?”经过上回的事,梁琦在他心里就一直是足智多谋的形象,在他看来,应该没什么事是能难到他的。
此时的梁琦也纳闷的很,他心想:“为什么这女子偏偏盯着不跪这件事呢?她又为什么只针对我二人不放呢?我们没跪,这是不争的事实,可这无缘无故的,初次见面就这样抓着我二人不放,也为免太蹊跷了吧?再者说了,你也没有禀明身份,说自己是什么公主郡主之类的,我又为何要跪你?她的这番行径,莫不是另有所图?还是说她想杀鸡儆猴,借此给大伙个下马威?虽然现在原因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这么做肯定是有所图谋的。”
梁琦思考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自己二人与她的身份相差悬殊,就算自己真的没错,她若硬说你错了,你也只能出声应着了。那不如就听听看,她到底想怎么样好了。直到目前为止,这大小姐来离城的目的还尚无人知晓,但绝不可能是像她说的故地重游那么简单。显然她是有更重要的事才会来到这儿的,可这究竟是什么事,却又无从知晓了。
眼前,梁琦只得先将计就计,顺着她的心意接着往下说,待日后再瞧瞧这姑娘究竟是何居心。“回姑娘的话,我死去的娘在我还小的时候就曾告诉过我,‘大丈夫顶天立地,天跪得,地跪得,天子跪得,父母跪得’,姑娘既非皇室之后,所以容在下冒昧的问一句,我二人因何而跪?”
众人听后皆恍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是被梁琦的这番话动摇到了。是啊,适才众人只是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到因而下跪。可如今听了梁琦的这一番话后再仔细回想一番,自己这一跪,似乎是毫无道理啊。谢龚庭在心中连连咒骂道:“你这小子说的这么漂亮,可却是愚蠢至极!很明显人家是故意不向我们表明身份的。你小子连这么简单的事都瞧不出来,还好意思在人家面前大言不惭?小心待会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女子见梁琦句句铿锵,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坚毅,一时间竟也晃了神。那左右两个将军似乎瞧见了小姐的犹豫,于是堆了个眼神,多年共事的默契,让他们顷刻间心意相通。此时他们已是双双把手放在了剑柄,随时准备拔剑出鞘。女子瞧见后连忙制止,并告诫他们不要鲁莽行事。女子不慌不忙,又上前说道:“好一个‘大丈夫上跪天,下跪地’,说的,倒有那么些道理。也是,我乃一介女流,又不是皇室之后,又有什么值得跪的呢?”
女子一顿,又问道:“聊了这么久,我想说的也都说了,想问的也都问了,只是还不知道公子的名号。”
“草民梁琦。”梁琦答道。
那女子缓缓走到梁琦面前,侧身倾向梁琦的耳旁说道:“我叫秦雨瑶。”说罢,便又回到了车队当中。
这梁琦经她这么一靠近,瞬间变得面红耳赤,久久不能平静。她的声音娇中带柔,乍一听宛若黄莺出谷,鸢啼凤鸣,清脆嘹亮却又婉转柔和。仔细一想,却犹如山间的潺潺流水,堤畔的风拂杨柳,低回动听。只听得人心神荡漾,难以自拔。
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与这么动人的女子讲话,第一次与异性靠得这么近。他本就只是小南村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村民,心无杂念,朴实无华,哪里又懂得这男女之事呢。他只知道,刚才她靠过来的一瞬间,自己的心突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好像有一小锤在不停的敲打着鼓面一般。他嗅到了女子身上的香味,只觉得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好闻。虽然在酒楼做工能每天能遇到不少的女子,可她们的身上从未有过如此好闻的味道。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那味道十分的淡雅,清香,与此一比,恐有天壤之别。自己曾经碰到过的那些简直可以说是败脂俗粉。这,可能就是大家闺秀和普通女子间的差别吧。
眼见这一茬终于过去了,一旁的太令生怕这小姐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便提前上前建议道:“小姐舟车劳顿,这一路上辛苦了,您看,要不就早点进城,让卑职带您去看看您的住处?”
与梁琦的正直相比,这谢龚廷则下贱了许多。因为自己父亲的缘故,平时像这样阿谀奉承的人不在少数,秦雨瑶早就对他们嗤之以鼻了。今日与梁琦一见,倒让她觉得有了些久违的新鲜感。秦雨瑶也不愿再和谢龚廷费什么口舌,全权委托了黑袍男子与他洽谈其他事宜,自己则带着众人进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