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男子闻言微微一笑,大手一挥间,天地色变……
整片天地之间,一片黑白,道道耀眼的金色符文便是这片天地的一切……
而此片空间,也只剩下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我不是你所说的韩伯,只不过借他容貌一现罢了,而且你也没有死。”
叶枫抬起头,注视着这张酷似韩伯的脸庞,这些年独自在山中过夜,与强大猛兽搏斗的场景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再想起在琼华宗遭遇的一切,本已干涸的眼眶又微微有些湿润。
“这是,哪里?”叶枫有些哽咽地说道,习惯性得抬起右手揉了揉肿胀的双眼。
白衣青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起右手,在虚空中一划。
万景自生,一座有些破旧的宅子拔地而起,周边一株株翠竹挂着点点晶莹的露珠。
“随我来,如今你的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握住伸过来的右手,叶枫借力站起了身子。活动了下手脚,身上依旧血迹斑斑,但伤势已经痊愈了。
“多谢。”
走进只剩一扇门板的朱红色大门,院子里尽是已经烧毁的断壁残垣,两人来到了尚还保存着构架的主厅。
“我是九宇剑经之灵,你可以叫我沈墨,而这里,是经内世界,我的主人则是世间……”
正在他娓娓道来之时,破空之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语,一柄长剑从天而降,带着浓烈的剑道气息,高悬于院里那座残破雕像之上。
沈墨眉头微皱,旋即掐了个印诀,想要将它挤出这个小空间,毕竟是叶枫之物,他也不好直接出手。
不归所在的空间快速波动起来,而长剑却未受丝毫影响。
见沈墨有些生气,叶枫手一招,将不归拿在了手里,剑匣如今并不在身上,他也只能如此。
“这柄剑,我看不透……”沈墨神色更显落寞,继续说道:“也罢,世间最强也不会落得当年下场。”
世间最强几个字,哪个少年能够不心生向往,那沈墨之主更是有可能在当年无尽剑仙中无敌的存在。仅仅四字,便使得叶枫心中翻起了滔天大浪。
见一向沉稳的叶枫有如此反应,沈墨满意得点了点头,本是剑灵的他,以自己主人无比辉煌的一生为骄傲。
“主人在穷尽大道变化之后,仅差一步,便能真正历万劫而不朽。可惜天道不允,唯独剑道无法到达最终的大超脱,降下天罚。”沈墨眼眸中带着与容貌不相符的沧桑,面露追忆。
“最后一战中我被彻底摧毁,主人却并未选择就此遁去再求卷土重来,而是在极尽辉煌中落幕,最后一丝剑元也用来护我离去,将我传送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剑经之内,这是他穷尽一生的结晶,而你,则是我代主人收取的传人。”
尽管他语气一直很平静,但叶枫心海却波澜四起,他不知道所谓万劫不朽是什么概念。但恍惚间仿佛见到一位风姿绝世的剑客,面色平静地独自面对上苍降下的劫难,安然在人生最为辉煌的一刻落幕。
但叶枫也有一事不明。“真正不朽?”
“不朽不灭,无尽纪元以来,又有几人能够走到那一步。对于你,还太遥远了。那玄烨的剑道对于真正的仙道,也仅仅站在起点罢了。不必想太多,未来如何,谁都说不清。”
叶枫闻言一愣,突然冷静了下来,这九宇剑经居然同万仙楼一样,都并非九州大陆之物。
见他平静下来,沈墨肃然道:“九宇剑经修行极难,所需天材地宝无数,而且主人甚至没来的及推演最后一章。到时,你面对的就是一条没有前路的大道。即便如此,你依旧要踏上这条路吗?”
“没有大道,走出一条便是。早在当初选择握紧剑柄的一刻,我叶枫此生便已经确定了方向。”少年握了握手里的长剑,嘴角带着一抹自嘲的微笑,今日如此狼狈的他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等豪情万丈的话语。
剑吟声响起,叶枫手里的古剑长鸣,仿若有了自己的生命,其周围的金色符文也纷纷退避,就连这九宇剑经本身,似乎也对它有着些许忌惮。
沈墨神情越发严肃,此刻叶枫的不归带着的气息,隐隐间已经不再属于剑道了,即便是跟随主人闯荡仙域无数年的他,也从未见过这种莫名的气息。
“叶枫,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的这柄剑,很不一般,非常不一般。如果有一天它给你带来莫大劫难,你也要做好准备,到时我也只能寻找下一个传人。”
“劫难?”
“对,剑道本身便隐隐被天地排斥,而你身上,却天生带着剑道祝福。这柄剑,带着一股我从未见过的大道气息,若是仙兵,却无器灵。至于我,本就是在天罚之中逃得残身。这些因果作用于你身上,其后果……”这位纵横天下天上无数年的剑灵也自觉的没再开口。
“既然这些机缘聚集在我身上,便没有拒绝的道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叶枫豪情万丈,如今前途一片明朗,自然不可能轻言放弃。
“你倒是说的轻巧……”即便如今,沈墨依旧记得当年天罚尾声,出现的那道恐怖身影,不过一剑,它的剑身便被直接斩断,而主人也直接被这一剑劈成重伤。
九宇剑尊在承受那一剑之后,仰天大笑三声,持断剑冲进了雷海之内,最终剑灵之上的神魂印记也彻底消失。
沈墨残存无数年来,唯一的夙愿,便是能够培养出一位能够与那人势均力敌的绝世人物,但就算那些终日不见身影的永恒存在,给它的震撼也远远没有那么强烈。
“为什么选择了我?”血衣少年与白衣剑灵并肩坐在了大厅之内,长剑则放在一旁。叶枫并不急着获取传承,反倒拉着沈墨一同坐下。
“心神坚毅,做事沉着,天赋虽说不好,但在你身上,我依稀看到了主人的影子,这是最重要的。”沈墨并不恭维这位仅有一道剑纹的少年。
叶枫洒脱一笑。“体质,不代表一切。不过我有些好奇,那位开创九宇剑经的前辈,又是何等天赋异禀。”
“主人他,出生之时也仅仅拥有四道剑纹,又是庶子出身,从小在家族之中便被人打压……”
故事极长,沈墨轻描淡写地诉说着九宇剑尊辉煌的一生,从一个庶出少年,最终成长为了叱咤天地的超级强者。
这些也是曾经他还迷蒙时听到主人说起的,孤傲一生的九宇剑尊,在离世之时,也仅仅只有陪他征战一生的仙剑与其作并肩,可悲亦复可叹。
听着这些让人热血沸腾的故事,叶枫也有了一个修道以来自己心目中的第一个目标,他要在未来回到琼华宗之内,扫清那些曾经对他出手的敌人。
今日若无沈墨出手,他或许真的会在此地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