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山？自然是没有任何人。”
安天南淡淡道。
“没有？呵呵，可我来之时却发现那牧山有炊烟升起啊。”
陆君卓侧身一转，修长指尖点着牧山之所在。
炊烟，则是有人的地方。
“炊烟？这根本不可能，牧野是我所守，怎会有敌国军队？”
安天南冷哼，他现在感觉，面前的这个俊俏先生，是在欺他。
若不是有那令牌，他安天南又岂会理会一小小书生。
“可若是乔装打扮进入呢？”
陆君卓嘴角轻笑。
“乔装打扮？”
安天南一怔，随即又道，“便是那乔装打扮，也仅仅不过一二百敌国兵士而已，这些兵士，又有何用？”
“当是如此。可安将军，你与我，又真的知道那三王子心中所想？”
“你我二人，又岂可知为何那三王子夺牧野？”
“你与我，我们，在此时，根本对敌方，一无所知。”
陆君卓一句接着一句，将问题抛了出来。
“那……那若按先生所言，应当如此？”
安天南被陆君卓的气势压的哑口无言，只能沉声问道。
“如何？当是如此。”
“依我所见，这三王子，不过是打头阵而已。”
“真正的灾难，战争，还在后面。”
陆君卓漠然道。
“打头阵？先生何出此言？莫非……”
安天南眉毛紧皱，貌似明白了一些。
“你觉得呢？”
陆君卓轻笑。
一切，都已经浮出了水面。
“先生，莫非此事乃是草原王庭所为，而不是那三王子一人所为？”
安天南急迫地问道。
若真是如此，那当牧野城破，也不是区区三国盟约所能制约的了，那时，大夏必将生灵涂炭。
“嗯，安将军可曾想过为何三王子带出三万军队，到达草原边境线竟还剩两万五千人一事？”
陆君卓问道。
“草原广阔，那三王子的军队又是骑兵，此事再正常不过。”
安天南道。
“错，大错！”
“草原千里，而王庭所在位于最深处，与沙域接壤。”
“而那三王子可是从王庭带出军队，这千里长途，后方又有大王子，前方还有草原守军，又怎么会，阵亡五千人？”
陆君卓一字一字地说道。
“所以，是草原王庭觊觎大夏。”
……
安天南静静地听着，沉默不发一言。
他现在发现，自己的格局，太小太小，小到他只关心着牧野。而不知，对方觊觎的是整个大夏。
“先生一番话，惊醒末将啊。我的格局，竟如此之小。”
安天南抱了抱拳，甘拜下风。
“非也，安将军，你适为将，征战四方，杀伐天下。而非为帅，不是你不能纵横捭阖，而是如你所言，格局比那些人小了些。”
陆君卓淡淡道，他印象中，也有一人，霸道无双，一柄剑，可杀伐天下。
可是，最后却败给了倾城红颜。
“先生所言极是。”
安天南苦笑一声，“那为今之计，只有上报朝廷，让朝廷尽快出兵，打碎草原王庭的幻想。”
“出兵？”
陆君卓冷笑一声，“朝廷中的那些人，安将军莫非还没有看清楚？”
“多少人等着你身败名裂，又岂会尽快出兵？”
刚才来之时，他便向陶铁询问了安天南之事。这位将军，手段果决，从不徇私枉法，堂堂正正。
挡了不知多少人的路。
除了他的主子左相一系，谁又会真正的待见他。所有人，巴不得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这……”
安天南自知这些年在朝堂之上并不怎么受待见，神情自是黯然。
“那以先生之见，应当如何？”
“自然是靠我们自己。”
陆君卓淡然道。
“自己？呵呵，先生，你可知大夏将士四万敌不过敌方区区两万多将士啊。”
安天南开口道，大夏军士早已不比从前。
“嗯，所以，就不打了吗？”
陆君卓问道。
“安将军，你要记住，身为将士，是血洒疆场，是保家卫国，是明知死也要上。不是打不过就退，如是那样，我大夏何来今天，怕是早在春秋就被灭了吧？”
陆君卓口音冷清，答道。
安天南被陆君卓一口呛住，“可死战，我们绝不是对手。”
“为何要死战？”
陆君卓淡淡道，他伸手一指粮仓，“驻守两千隐于此地，莫起篝火。”
又一指牧山，“一千人搜，包围式搜。”
“三千人，留守牧野，营造气势。”
“五千人，于夜色中潜行，反攻敌军粮仓，再拔城寨。”
“剩一万兵，养精蓄锐，等战临。”
陆君卓一气呵成。
“安将军，照此办吧。”
“真的可行？”
安天南心有怀疑，此法纸上谈兵可谓是声势浩大，可若应用实战之中，对方又岂会如此轻易上当？
“嗯。”
陆君卓道，其实此法，只要略懂兵书的人都会用。但是敢不敢在这种场合下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三王子自知安天南小心，自然不会想到会有人绕后拔他营寨。也更不会想到，那牧山之上的人会被发现。
种种巧合之下，陆君卓这几乎任何人都能一眼看清的棋就变得扑朔迷离。
因为他们始终相信，主帅是安天南，而非他陆君卓。
“那如此，我便依先生所讲，下令了。”
安天南道。
“嗯。”
陆君卓轻嗯一声，他知道，明晚就是这场战争最终章的开始。
要么，是草原王庭胜利，由此攻入禹城，夺大夏疆土。
要么，是大夏胜利，斩下三王子项上人头，为死去的兵士报仇。
……
“来人！”
安天南命道。
“在。”
进来一副将。
“传令让其他诸将前来。”
安天南一挥手，说道。
“是。”
看着副将走了出去，陆君卓也淡淡地说道：“安将军，那我便先行告退。”
说完，收好剑匣，默默离去。
看着陆君卓离去的身影，安天南眼神坚定，“先生，此战若胜，必定是您的大功，我安天南，绝不抢先生半分功劳。”
远方响起狼啸，皓月当空，撒下万点清晖。
局面，开始扑朔迷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