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沧篱掀了掀眼皮,悄悄摸摸的看了看,确认人都走光了,才慢悠悠的睁开了整只眼。
人终于都散了。
果然,秦家人,啧啧啧,除了予枝,没有一个人把她这个废材放在眼里。她在树下坐了这么久,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愣是没人来问问她有没有事。
一个都没有!
罢了罢了,反正等她及笄,她就是七王妃了,跟秦家这些人,估计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何必跟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怄气伤神。
哎,不知道妖孽笙干啥去了,没声没息的就不见了,净让人操心。
不过应该问题不大,她注意到,宣读圣旨的祁公公也一起不见了,应该是他带走了傻子王爷。
她还是赶紧回去,看看予枝。
秦沧篱站起身,拍拍屁股,边看看花,边碰碰草,颇有闲情的走回了自己的小院。
“予枝,予枝,我回来啦。我有事和你说。”
今天说什么,都要和予枝把话说清楚。
能取得原谅最好,若是不能……不,是废材就不能说不能!
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都已经是废材了,还有什么怕失去的呢?
她自认为脸皮够厚。
如果予枝不原谅她,她就天天去磨予枝。
她就不信了,滴水穿石,绳锯木断。予枝那么心软的小丫头,哪会不原谅她?
嘿嘿嘿。
‘老谋深算’的秦沧篱推门而入,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予枝,你在哪儿呢?我有一件大事要跟你说。”
这,这是人住的吗?
予枝的住处,是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地方。屋内黑漆漆的,还有一股难闻的潮湿味儿。
一块当床的木板,一把瘸了腿的椅子,就是这间屋子主人的所有家当。
一目了然,予枝不在这儿。
忽的,她脑袋一疼,像是被针叮了一下。渐渐的,一些陌生却熟悉的记忆,涌了进来。
是有关小姑娘和予枝的记忆。
记忆中,予枝捧着臭了的馒头,歉意的对小姑娘说道:“小姐,他们只给了我这个。”
“馒头?”小姑娘拿过予枝手里的臭馒头,“今天吃馒头,真好,我可爱吃馒头了。”说完,一口咬了下去。
“予枝你也吃,吃饱了才能活下去呀。”
小姑娘满足的吃相,彷佛嘴里吃的不是臭馒头,而是什么山珍海味。
“小姐……”予枝心疼地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姑娘,眼泪糊了满脸。
走马观花般,一幅又一副,小姑娘和予枝为了活下去,而咽下无数残羹冷饭的画面在秦沧篱脑海中一闪而过。
踩得稀烂的饭菜,当着面被吐过口水的饭菜,满是菜虫的饭菜……
每当这个时候,予枝就会感到无比歉意,边吃边同小姑娘道歉。而小姑娘,总是笑着安慰予枝,“挺好的,还有吃的。”
记忆的沉重,使秦沧篱合上了房门的手,都变得无力起来。
鼻头泛酸,不经意间,她的眼角湿润了。
“予枝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她不是人,她狠狠的伤害了一个善良的姑娘。
想想她这么久以来,每天能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予枝丫头不晓得暗地里付出了多少。
越想越难过,秦沧篱嚎啕大哭起来,“哇哇哇,对不起,对不起。”
那种发自内心的难过,压在她心头,让她情不自禁想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