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扬心中大恶。之前他就觉察到,少年俊美无双的外表里夹杂着一丝阴柔,雄才伟略的气魄间多了半分妖异。
难不成真的如他所想,这位王爷喜好男子?
秦扬纵然不惧生死,可这种情况实在不知如何应对,一时间竟然哑然失语,之前的果敢坚韧顷刻间荡然无存。
“臣......臣乃大楚外使,不可......不可做有悖大楚国体之事......”
少年惬意地眯着眼睛,“休得推诿。本王问你,让你捏腿可违背忠义了?”
“这......”秦扬满面窘色,支支吾吾道:“确实未曾违背,但......”
“但甚么但,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你还想不想见秦皇了?”
少年俏皮地将腿蹭了蹭秦扬的腹部,“本王今日就要看看你这大楚忠臣是否货真价实。”
秦扬冷汗直流。身为血性男儿,和其他男子做出如此亲密之举,实在是伤风败俗,奇耻大辱。
但眼下别无他法,少年性情乖戾,万一惹恼了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比起大忠大义,自己的名节只能抛舍。秦扬狠狠一咬牙,将颤抖的双手放在少年的绸绔上。
丝缎之下的手感颇好,少年的小腿又细又软,秦扬虽是在服侍他,亦很舒服。
“嗯......手法不错......”
少年非常受用,漆黑之下起了倦意,“你慢慢捏,本王小憩一会。”
秦扬无可奈何,万一少年一觉睡到天亮,那自己捏到何时才算个头?
但把少年喊醒再度讨价还价,恐怕会被踹下马车。
果不其然,少年吐纳呼吸渐渐平缓均匀,已然进入梦乡。
“也罢,既然如此,那便把这第一件事做好,免得再生枝节。”
见少年睡去,秦扬心无旁骛,自己也闭上眼睛,顺其膝处而下轻轻揉捏。
过了一阵,便触碰到少年穿着的紧靴。
“这靴子如此紧致,穿着也不利睡眠。”
秦扬慢慢将少年的紧靴脱下,手指在其足衣上寻找穴道。
“嗯......”
少年发出梦呓之声,但听起来很是自在。
秦扬根据之前学过的医理疗法,为他按摩脚掌上的穴位。
少年的脚也非常娇小软嫩,秦扬虽然顾忌他为男子,但喜好抚摸娇柔可爱的事物乃人之常情。
况且他曾经在家如此侍奉过父母,尤其是冬天父亲出门回来,秦扬便为他以草药热水泡脚,再辅以按摩。
此刻心中念着“医者父母心”,权当为少年养生保健,便也没了之前的胡思乱想。
“哎呦!”
少年痛哼一声,忽然惊醒,“你在做什么?”
秦扬并未解释,手上力道反而加大——
“疼疼疼疼疼——哎?”
少年紧绷的脚背渐渐放松下来,“哎......还挺舒服......本王原本只知道可以捏肩揉腿,想不到足部也可以如此推拿......就是这里......哎疼,你轻点......”
秦扬忽然问道:“王爷,您平日里食欲可好?”
少年摇摇头,“不佳。你有何看法?”
“怪不得。”秦扬将手停在少年足上一处,“此穴名为太冲,属厥阴经。方才臣按到此处时,您倍感不适,可见您肝火过盛。”
少年将双脚重新摆放平,“本王平日里清淡而食,多以蔬果为主,却也徒劳无功。”
秦扬不禁欷歔,“饮食只是辅助,想要釜底抽薪,还需平日里修身养性,劳逸结合。”
“说得轻巧。”少年不满道:“本王为家国大事奔波,哪有心思去做闲云野鹤。”
车厢内再度寂然。半晌,少年忽然问道:“你可曾娶妻?”
秦扬听闻,哑然失笑。他不由想起之前为他乱点鸳鸯的张廷芳,在益州时让他过了把新郎官的瘾。
“回王爷,没娶过。”
少年怒哼,“胡诌乱道!据我所知,你逃出益州时红袍加身,春风得意的很。那花轿中坐的是谁?”
秦扬倍感无厘,“花轿中确实有人不假,但都是权宜之策。”
随后,秦扬便把火烧云台观、婚队出益州的事娓娓道来。
其中精彩,少年听得聚精会神,忍不住直起靠在车厢的身体,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好一出连环妙计!张廷芳那老鬼不愧是本王生平最讨厌的人之一。若无他当年布置的西江防线,大秦入楚哪会如此艰难——哎呦!”
少年脚上吃痛,本欲责骂,但秦扬先发制人道:“王爷勿要妄动肝火。”
少年讪讪地躺靠回去,懒洋洋道:“也就是说,你娶了云湘公主?”
秦扬自讽而笑,“臣哪敢动此大逆不道之念。臣和公主一未拜天地行礼,二未行夫妻之礼,‘娶’字从何而来?”
“始乱终弃,天理不容。你莫要狡辩,我问你,那云湘公主从益州出来后,神色如何?”
秦扬仔细回忆一阵,说到:“并未如何。”
“那便是了。”
少年一拍腿,“从她立场来想,能逃出益州本是天大的好事,为何会‘并未如何’?”
秦扬如堕云雾,被少年问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臣又不是公主,怎晓得她的心思。”
“真是头憨驴!”
少年扬声恶骂,“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上花轿、披红盖对女子而言乃是一生之大事,纵然是逢场作戏,也难以做到置身事外。本王再问你,之后那云湘公主可曾向你示好?”
秦扬不禁回想起,从清凉山临行前的一夜,他和赵晚晴于暗室中互诉肺腑,冰释前嫌。
那次,他还不小心碰到了赵晚晴的手——
“看来是有了。本王决定,从今往后叫你憨驴。”
少年抽回双脚,“你这憨驴属实气人,让本王极其不爽。一边蜷着去,莫要扰到本王休息。”
秦扬平白无故被痛骂一通,心中叫屈。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不过秦扬实在想不通,就算赵晚晴对他示好,那又如何?
再退一步,这和少年有什么关系,为何要迁怒于他?
但秦扬本就不是庸人自扰的人,既然听不懂想不透,干脆不想。
不知马车还要行多久,秦扬今日也闹了一天,斜坐在厢板上。此刻少年不再使唤他后,也渐渐生出困意......
......
少年长舒一口气。
若非车厢里伸手不见五指,他必然掩藏不住通红的面颊。
他以脚尖点了点秦扬的肩膀,并无反应。
“果真是头憨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