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莺儿啊，你确定你会碰到他吗？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模样吗？”郁闷地看着一脸期待的莺儿，我想破了脑袋。
估计这小丫头当时正是少女怀春，恰好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遇见了一个善良的路人，于是少女便将自己的这种美好的眷恋转嫁到了这名男子身上。
唉，可是某个傻丫头现在正做着美梦，真不忍心打破，或许她真的能再次遇到这名男子呢？
走出皇城，展现在眼前的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了。哇，真的是花灯齐放，明亮如昼啊！
说实话，这样多姿多彩的夜市我还是头回见到，到处都是漂亮的花灯，各色花种。街上更是挤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娇羞的，开心的，严肃的，逗笑的……年轻女子的脸庞在花灯的掩映下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瞧，那个男子多呵护自己的心上人啊，轻轻揽着她，小心翼翼地帮她避开人群。呵，那一对儿情侣好像吵架了……
“哈，莺儿你快看！”咦？人呢？
“臭丫头，你跑来买花灯也不跟我说一声！”巴巴地在人群里找了她一圈，结果这丫头在这里看花灯呢，真是！
“亦晨，这个花灯好漂亮哦！”
的确很漂亮，莲花的花瓣做得栩栩如生，中间的莲蓬是烛台，还能轻轻转动，很是精致。“可是莺儿，你不是说花灯是男子给女子的回赠吗？”
“呵呵，亦晨，那是有婚约的男子，在订婚前，男女是互赠花灯表示爱慕之意的。”
啥？爱慕之意？莺儿的意思是她要向那个三无人员表示爱意了？不是吧？仅有一面之缘，而且还是在一年前！我的天，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了！
“老板，这个花灯多少钱？”莺儿掏出荷包。
“一两。”
啥？这么贵？一个花灯一两银？你怎么不去抢！
“莺儿，算了，我们去买个普通的花灯就好。一两银子，太贵了。”
“姑娘，我这个花灯可使用上好的江南水绣制成，花瓣边缘还有金丝锁边，一两银子不贵了。”
“太贵！”
“姑娘若是没有那么多银子倒也无妨，老夫卖这个花灯只是希望来往商客能留个笔墨，如若姑娘能作首诗词老夫刮目相看，老夫愿免费赠送，如何？”
“当真？”
“自然说话算话！”
“好！你听好了！”哈，花灯，你跑不掉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老板瞪大了双眼。
微微一笑，“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老板张大了嘴巴。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好！”话音刚落，周围顿时沸腾起来。
“哈……”大家都这么热情啊，“谢谢捧场，谢谢捧场……”
“好一个众里寻他千百度！老夫甘拜下风，莲花灯盏双手奉上！”
“好说好说，那我就不客气啦！”
把花灯塞给莺儿，好不容易才拉着莺儿从人群中挤出来，天，太热情了！
“亦晨，你好厉害！”莺儿看着我，两眼冒星星。
“傻丫头，还不快点去你们见面的地方！当心你的心上人跑了！”
玉兔西沉，湖边夜风渐渐转凉，抱紧胳膊跺着脚来回走。
“莺儿，那个书生会不会不来了啊？”有些抱怨地看向莺儿，猛地打住话头，这丫头，满脸的伤心失落。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莺儿，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恩公或许只是出于善心才向你伸出援手？你想想，一名男子在寒衣节里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手提花灯呢？大概他是想送给他心上人的，但是看到你可怜无助，就动了恻隐之心，也许他没有其他意思的！”
莺儿撅着嘴低下了小脑袋。
“唉，莺儿，你就没想过凌宣吗？”
莺儿猛地抬起头：“凌大哥？”
“莺儿，他为你做的一切你都看不到吗？”
苹果脸刹时熟了。
笑着搂着她肩膀：“莺儿，你在凌宣面前有没有心跳加速，脸颊发热的感觉？有没有他不在时期待地看着门口，他出现了你又不好意思上前？有没有总是想把自己最漂亮的那一面展现给他看？有没有？”
哈，看来有，瞧瞧，耳朵根子都红了！
“呐，凌宣还向王爷请求护送你和林伯回江南来着，可是王爷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他办，给回了。还有，你过生日那次凌宣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你也看过那个蛋糕，上边的奶油像玫瑰脂饼一样筋实，别忘了，那可是由牛奶上的那层软皮一点点敲打出来的，得敲打多少下才能凝固成那样啊，凌宣干活的时候可是连个累字都没说……”
“亦晨，你不要再说了。”
“呵呵，小丫头，你还不明白他的心思吗？还是你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莺儿深深地望了望这湾湖水，长舒一口气：“亦晨，我不等了！”
“这才对嘛！别，你这是要做什么？”赶忙抢过来，“不等了也不能把它扔了啊，这花灯可是我用千古佳句换来的！”
“花灯本来就是你的，亦晨，你可以回去送给王爷！”
心扑通一跳：“臭丫头，胡说什么！还是给你回去送给凌宣吧！”
“莺儿，我们这么晚回府门房还会给我们开门吗？”
“没问题，寒衣节府里当差的女子都可以出来的，这是咱们国家的规矩。王爷今晚大概很晚才能回来。”
“他们皇亲贵族不过节吗？”
“怎么不过？寒衣节也是皇亲国戚相亲的日子，这些年皇上都会在寒衣节介绍名媛闺秀给王爷，今年应该也不例外吧。说实话，王爷都二十三岁了，别的王爷在这个年龄连孩子都有了，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
什么？皇上会在这个日子给翰王当红娘？冷亦晨，你在想什么？他是个王爷，到了适婚年纪皇上当然会关心他的终身大事！只是，心里为什么酸酸的，堵得厉害……
“亦晨！凌大公子！”莺儿一声惊叫打断了我的自怨自艾。
什么凌大公子？顺着她的胳膊望去……
娄香居？这不是那个天下第一楼吗？里面那个人……
天，一直以为翰王已是俊美至极，可是远处这名男子更是脱俗般的仙姿飘逸：身长八尺，神清骨秀，气宇轩昂，潇洒而严正，温和而俊拔，肃肃如松下风，高远而舒缓悠长。如果翰王是邪魅的真实存在，这个人就是圣洁的不可亵渎……
“凌大公子终于回京了！”
什么？这个人就是凌封？就是那个在洛洛家隔三差五夜探我的变态神经？不会吧？那个变态能生得这样虚幻不似尘世中人？
“诸位！在下娄世清，凌大公子离京多年，今日光临我娄香居实令舍下蓬荜生辉。在下深知诸位都仰慕凌公子才名，欲趁此一睹公子风采。如此，在下决定，诸位欲挑战公子才思者，在这里留下墨宝，由公子审阅后，得冠者可与公子一较高下！”
呀，这个凌封出场咋整的这么招摇呢？
不过，我实在是想结识这个第一美男子，何况他还是洛洛的师兄哩。
“莺儿，我要参加！”
“啊？可那些都是文人墨客啊，成吗？”
“看我的。”说着大踏步走进娄香居，“我要参加！”
“这……姑娘……”
娄世清抬手制止住犹豫的小二，微笑道：“有请！”
这个第一楼楼主，不错，挺上道！
随即有人奉上笔墨，犹豫了一下，在众人的鄙夷中，倒拿毛笔用硬的那一头写起来。
“好了！”说着，傲视那些还在冥思苦想的可怜孩子，大手一挥，把俺偷来的诗交给娄世清。
凌封接过纸，垂眼品读起来，上帝啊，这人一低头都是万种风情啊……
美人看过来啦！只见他极美的丹凤眼赞赏的望着我，轻轻点了点头。
大脑咔哒停止了运转，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美人冲我笑了，美人冲我笑了……
良久，待大家的诗作被一一审阅后，凌封冲娄世清耳语了一会儿，娄世清朗声念道：“冬伴春来春伴冬，风随雨洒雨随风。
鸟醉花香花醉鸟，松恋雪洁雪恋松。
胜出者，冷亦晨！”
“哇……”和莺儿兴奋地拉手大叫。
“冷姑娘，请上台来。”
“呵呵……”
“怎么会？”
“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丑？”
“哎，人不可貌相！只听她的回文诗就知道此女才思不凡。”
“凌大公子，久仰！”学着男子揖了一揖。
凌封虚手一扶：“姑娘才思敏捷，诗作极佳，凌某心悦诚服，可否讨教一二？”
“请您赐教。”
“姑娘若不弃，我们以春夏秋冬为题，各作一首诗，一较高下，可好？”
“好！”
底下又是一阵叫嚣。
“这女的疯了！”
“可不是班门弄斧么？”
“估计得哭着下来。”
……
我怒，这帮臭男人，不要太瞧不起人！
“诸位安静！”娄世清看不下去了，扬声制止住大家。
“凌大公子先请。”
“那凌某就不客气了。”凌封略一思索，清越悦耳的声音响起，“春初草色新雨中，夏日兰杜漾微风。秋暮茅亭宿花影，冬夜落雪满山空。”
“好！”凌封话音刚落，台下已是掌声雷动。
“凌公子果然才学过人。”忍不住对他表示佩服。
“小丫头认输了吧！哈……”这帮臭男人！
“诸位都是读书人，这番叫叫嚷嚷的就不怕有辱斯文？小女都知观棋不语，诸位难道就不能耐心听小女子的诗作吗？”
“就是！诸位，稍安勿躁！”娄世清投给我一个万事有他的眼神，挥手安抚台下的人。
“凌某洗耳恭听姑娘高作。”
“不敢不敢……”开心地朝他一笑，转身面向台下，高声念到：“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
“这是什么呀！”
“格律都不通！”
又是一片叫嚣声，忍不住气闷，一群文盲！
“诸位当真听不懂？那小女子再念一遍，诸位听仔细咯！
我的春景诗，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是这样的：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
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
夏景诗，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是如此：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
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
剩下的，各位可知道如何类推了？”
台下一片寂静。
“啪啪啪……”短暂的沉寂过后，大厅里霎时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夹杂着众书生的叫好声。
看到这样的场面，有些赧然，挠了挠头，有些心虚啊，毕竟是偷来的古人大作不是自个儿的。不好意思地看向凌封，他微笑地看着我，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有着惊讶有着赞赏，一张天颜风华绝代。
“冷姑娘才华超群，凌某人甘拜下风！”说着长身一揖。
看着这样玉般的人物给自己行礼，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嘿嘿直笑：“凌封，不要整这些虚套嘛，你我又不是不认识。对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晨儿啊！”
凌封闻言一愣，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冷姑娘我们以前见过？”
“当然，不过那个时候我脸上还没有这道疤。”嘿嘿笑着摸摸脸上的疤痕，说实话，在这样的美人面前粘着这个真是自卑啊，多希望能撕下来坦然地面对他。
“抱歉，只是在下实在记不得何时见过姑娘。”
啥，他不记得了？”你忘了？前几个月我住在洛离的本草小筑，我在那里治眼睛，整日蒙着绷带……想起来了吗？”
凌封一听，俊眉微蹙：“在洛离那里……”说着看着我，面带深思。良久，玉面一沉，“姑娘记错了，在下从未去过本草小筑，又何来相见一说？姑娘认错人了，容凌某告辞。”说罢，不再看我一眼，转身离去。
望着消失在门口的白色身影，心里郁闷得紧，他不是和洛离和好了吗？为什么一听到洛离的名字就不开心呢？难道他觉得被我发现了曾经偷偷关心洛离会伤了面子？就算承认曾经关心过洛离那又怎样呢？我想洛离知道了只会觉得感动而不会笑话他的。
看他紧张的模样，一团问题压在脑际，困扰到不行。
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认不出你了吗？我记得你的声音的好不好！
“冷姑娘。”温和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娄老板。”这个娄老板人还真的挺不错的呢，不会以貌取人，更不会哗众取宠随大流。
“这是这次诗赛的奖赏，还请姑娘笑纳。”说着一挥手，后面的小厮呈上来一座鲤鱼玉雕。
“鱼跃龙门功成就，恭喜姑娘拔头筹！”
盯着这精致华贵的玉雕，有些犹豫，“太贵重了。”如果是其他的像一点点银子啊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可是看这玉的质地做工就知道价值不菲，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姑娘才华了得，连第一才子凌大公子都表示甘拜下风，这区区玉雕怕是还当不起姑娘的才情。”
“可是……”
“姑娘你就莫要推辞了，莫非是瞧不上这敬礼？还是看不起娄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