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离梦散散离梦情
莫问看着我一愣，随即也蘸了水在桌上飞速写着，赶紧伸头去看：离梦散，迷药一种，服用之后昏迷，醒来后会忘记近日之事。
看着渐干的水迹，心又不可抑制地痛起来。
“晨儿，看我从海上明月楼带回的菜，都是你爱吃的。”
看着他献宝似的亲手把菜布好，心里的苦涩一直蔓延到舌尖。
“哟，真香。喏，这不是海上明月楼的菜式么？”莫问闲闲地走进来，饶有兴致。
不满转瞬而逝，公式性地一笑：“莫大宫主倒是有空。”
“是啊，最近也没什么要忙。听闻王爷您回府，就过来瞧瞧。”
“本王倒没想到莫宫主是如此随性和气之人。”
“哦？我也没想过翰王竟是如此心细懂得疼惜之人。”
“我说你俩互相恭维也够了啊，假不假，莫问，你要不要一块儿吃？”
“好啊！”未等文鹰开口，一屁股坐到我旁边。
呃，我说莫问，你有不满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啊。但莫问就是跟文鹰杠上了，一顿饭吃的全是火药味儿。
“翰王爷，草民对您和晨儿的故事很感兴趣，不知可否有幸听您讲上一讲？”
手里的筷子一松，使劲踹了他一脚，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文鹰看看他再看看我，一笑：“这个故事很长，岂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
莫问毫不在意地吃着菜：“王爷，前阵子您大张旗鼓地搜人，那个丑丫头不会就是晨儿吧？”
“呵呵，没错。这丫头不老实，跟本王闹脾气跑了出去，害本王担心半天。不过本王很庆幸把她找了回来，更庆幸是本王第一个遇见了她。”语毕看着莫问闲闲一笑。
寒眸一眯，半晌无语。
突然为莫问不值，更气文鹰这么挑衅，清了清嗓子：“其实，我来到这世上遇见的第一个人是莫问。”
屋里的温度顿时降了一大截，俩人锐利地目光看得我一阵心颤。
“你说什么？”异口同声。
“呃，也不是，我遇见的第一个人应该是少坤。”
莫问呆呆地看着我：“你是说……”
回忆起那晚的场景，忍不住微笑开来：“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绝尘岭，有着七彩钟乳的山洞，清露脂……”
恍然大悟，莫问激动地拉着我的胳膊：“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亦晨这个名字熟悉，原来……原来我们之间有着这样的机缘，哈……”
看着一向冰冷的人像个孩子似的开怀大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特别感谢你那瓶清露脂，要不我怎么说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好人呢。”
“原来你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哈，你个臭丫头怎的不早说！我就说那话没错，我们……”
“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莫问的兴奋。双眼一闭，再睁开来又是双眸寒冰，瞬息的变化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腰间一紧，一阵眩晕落到了熟悉的怀抱里。愤怒的话自头顶传出：“莫宫主，本王敬你磊落为人，谢你救命之恩，但不代表本王能容忍你碰晨儿，还请莫宫主自重。”
冷冷一笑：“没办法，一想到与冷姑娘还有这样的一面之缘，一时兴奋，失态失态。”说完轻轻一揖，不等文鹰撂话，甩袖离去。
“那个莫问到底怎么回事！一看就知道他对你不安好心！看我们在一起就突然出现不是故意是怎样！本王就看他不顺眼！明日，不，一会儿本王就把他轰出去！”
看着他气势汹汹地走来走去，若是以前我一定跟吃了蜜一样偷着乐，可现在，无奈地摇摇头：“莫问他是好人。”
猛地停在我面前，狠狠瞪着我：“好人？你们认识不过几日这么护着他！还有那该死的第一次见到的人是怎么回事？”
皱眉看着他：“那是事实，我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确实是他身边那个侍卫，紧接着就是他，而你是我在走出那个山洞之后遇到的，其实若不是这次蒙他相救那次相见也只能算是一面之缘而已，你看他都忘了……”
“可是你记得清清楚楚！”
“宗政文鹰你讲不讲道理！换做是你，你会轻易忘记来到异世见到的第一个人么？！”
大约是头次见我这么强横，尤其是连名带姓地称呼他，文鹰一下傻了眼，愣愣地看着我。
叹口气，走到桌边坐下：“这一个月莫问对我也算是照顾，见我孤身一人要回王府，他主动提出送我回来，若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他还送我回来做什么？我在敛夜宫他不说怕是你永远都不会想到。你有什么可气的？”
慢慢踱到我面前坐下，紧紧盯着我：“这一个月他当真对你没他想？”
冷笑一声：“敛夜宫的人我见过，姿色不凡的女子不在少数，就凭我？我说了，莫问他是好心，况且知道事情经过后他怕是也明白事关重大才会护我回来，你觉得他一个江湖中人为何要与你们这些天下的掌控者为敌？”
又是一愣：“晨儿，你有心事？”
“心事？没有，怎么会有心事？”摇摇头，却心有不甘，“文鹰，听说你搜了忠王府，明里冲突怕是不好，你可有什么打算？”
拉起我的手，轻声道：“你不用担心这些，安心呆在府里就好，一切我早有安排。”
“什么安排？那个宝藏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呵呵，”笑着拥起我，“宝藏是要找，但开启之前不过是引诱宗政信出洞的诱饵而已，一味追寻宝藏不过是自投罗网。”
“那我呢？宗政信掳走我又是为何？他为什么要在动手之前惊动你，说不通啊，这不是明着告诉你他要与你为敌么，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把我按在怀里：“晨儿，如若以你为质，怕是对我最大的威胁。还好，你回来了，我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心在滴血，文鹰，对我你究竟有多少实话？
打那日的谈话之后，文鹰对莫问的态度也好了些，说好不过是不再那么针锋相对而已，但两人的唇枪舌战却也没消停过，我怀疑他俩是不是真应了那句话，一山不容二虎，为什么一见面两个人都变得阴阳怪气，邪的不邪冷的不冷，一个比一个幼稚，一个比一个孩子气。
透过文鹰的行程可以知道扳倒宗政信获得宝藏就在这几天，文鹰越来越忙越来越难见到人，而我的心越来越平静，或者说越来越绝望。我一直在等，等他亲口对我说，晨儿，我想我需要你帮个忙。事实却是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守口如瓶。
文鹰啊文鹰，你到底要我怎样？难道一切都如他们说的，对我好是为了那句心甘情愿，即使是这些年的荒唐也都是为了寻找异世之女？
晨儿，我会用一生好好护你，绝不让你受委屈。
一定，我起誓！
那些甜言蜜语，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都是为了你们宗政家的天下？
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那一句异世之女之血心甘情愿地献出？
……
“晨儿！地上这么凉你这么坐着是做什么！”
看着近在咫尺的满脸担忧，竟有些痴了：“文鹰……”
“是我。怎么了？”抱起我轻轻放在床上，是我的错觉么，这样的小心翼翼是关心是心疼？
苦笑着点点头，却再也忍不住埋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文鹰，你说过一生会好好待我，绝不会让我受到半点委屈，可是当真？”
轻抚着我的后背，温柔无比：“自然是真话。又做噩梦了？傻丫头，有我在，别怕。等我忙过这阵，就陪你去游览江南。”
等你忙完这阵，呵呵，等你忙完……
“这是我敛夜宫的回神丹，恰好与离梦散相克，如若宗政文鹰确实有心要给你下药，一会儿你就服下，以防万一。此药虽有毒性，但我有解药，你放心就好。”
不知道怎么摆脱丛寒的莫问在这个明朗的午后翻窗进来。
“你不用老叫我放心放心的，对你，我放一百个心。你放心才是。”
摇头一笑：“我竟不知何时自己的可信度变得如此之高。”
“可能是第一印象吧，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可是超好。”
深深地望着我，几乎要把我灵魂看穿：“晨儿，也许之前会对绝机老人的话有所怀疑，但听到你的存在后我有七成信，而记起初次相见之事后，我是十成信……”
“好了，莫问，我现在不想提这个。他们去开启宝藏的那天，你要把我从这儿带到那里……”
“等等，你要去开启宝藏？”
“异世之女之血心甘情愿地献出，宝藏之门即会开启。你也说了自己现在是十成十地相信预言，那我若不实现这个预言岂不是违背天意？”
“我不会让你去冒险。”
“怎么是冒险？我想开启一扇门只需要一点血而已又不会要我的命。我说了我要了结这一切，开启了宝藏我不欠宗政文鹰不欠这大靖王朝任何东西，如果这是我来异世的宿命，那我也一定要完成不是？
你不要反对，先听我说，要你带我去是希望你能带我走。如果仅是一点血就打开了宝藏之门，那么打开那道门之后请你趁人不备把我带走，我不希望再见到那个人。如果几乎要了我的命那门还是不开，我希望在我血流干之前就把我带走，虽然想了结，可我也没想把命赔上，这些人的政治游戏不值得我浪费生命。”
深深看了我半晌，长舒一口气，长臂一伸将我拥入怀中：“晨儿，你是我的命定之人，我必会以命相护。”
“晨儿，这是番邦今年进贡的葡萄美酒，尝一点。”
嚼着玫瑰晶糕，真苦……
“不是不叫我饮酒的么，今日怎么了？”
淡淡一笑：“美酒佳酿小尝一杯也未尝不可，来一点，这酒可不是时时都有。”
“你喜欢葡萄酒？你若喜欢我给你酿就是。”
“你会酿酒？”
“仅限于葡萄酒。不过太过粗糙，没这些精致美味。”
“所以先尝尝这些。”说着便在夜光杯里倒满一盏。
轻晃着手中的杯子，看着一圈圈的波纹，血色的波纹，心头涌起一阵厌恶，这么殷勤，怕是离梦散就在里面了吧。抬头静静看着他，看着这张让我迷恋的英俊面庞，尘雪怎么说的来着，长得帅的男人都靠不住，这儿不就一个典型？那莫问也长得不错，是不是也要划归到这一列？呵呵……
“晨儿，你笑什么？”
“没有，”端起夜光杯，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一饮而尽，咂了咂嘴，“不愧是进贡的美酒，就是不一样，要我酿可不会有如此美味。”
“赶明儿葡萄熟了你也酿来我尝上一尝，不，我要跟你一起酿。”
微笑着看着他，心却冷到了极点。
闭着双眼任由他把我抱回房里，静静感受他修长的双手轻抚我的头发、面颊，听着他在我耳边喃喃“对不起”，心头血一滴一滴，泪直往肚里流。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起身的簌簌声，泪再也憋不住汹涌而出。
直到双眼肿痛，疲惫无力，泪才止住。踉跄着用冷水冰了冰脸，这才清醒了许多。
“准备好了？”像是怕惊吓到我，莫问声音小极。
点点头，也不介意用这一副狼狈样面对他，方才，他怕是就藏在哪里都看到了。
“我们走吧。”
刚敞开门就看到定在门口的丛寒尹默，到底是魔王，以他们的身手在莫问面前不过是一碟小菜。
看着丛寒愤怒的目光，忍不住停住，苦笑连连：“丛寒，我要走了。麻烦你转告你家王爷，既然他选择了利用欺骗，我就会选择离开。我要的感情是不掺含杂质的，你家王爷高高在上顾忌的太多给不了。”
一向冷冷的丛寒此时却有些急切，眼珠几乎要瞪出来，仿佛要诉说什么，可是，我不想听。
莫问离开王府，**********一场，夜幕时分，我们终于来到了京郊，来到了那个初次降落的地方……绝尘岭。
本应荒无人烟的山谷此刻却火把通明，像是有数千兵士，而我们到达之时，已是战场之末，没有什么激烈的打杀，看样子是靖国军队包围了那些叛军，面对贲王的铁骑，这些叛军也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
“来者何人？”一个参军模样的军士挡住我们。
亮出丛寒的牌子：“我们是翰王府的侍卫，有要事禀报翰王爷。”
那人很是犹豫。
“翰王爷又吩咐，若府上有事需立马向他禀报，还不快放行。”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过来放行。
和莫问迅速相望一眼随他走了进去。
我傻了，莫问也傻了，此情此景叫我们怎么能不傻？
所谓宝藏，绝尘岭的宝藏，所在地居然是这个山洞，这个有着七彩钟乳的山洞，这个我和莫问初次相见的山洞！
“这就是宿命么？”忍不住喃喃，这就是异世轮回的宿命？
莫问握住我的手，紧紧的，明亮一笑：“我就说过命中注定的预言并非瞎话，你就等着随我回敛夜宫做我的当家主母吧。”
为什么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你说的这些几率极小？
莫问拉起我，快步走向洞内。
明亮的火把映亮了整个山洞，连同洞顶的钟乳石一起闪闪烁烁，泛起红红紫紫的七彩光芒。痴痴地望着这个熟悉的山洞，百感交集。
“宗政信，你可知罪！”文鹰的声音自洞内深处传来。
“知罪？本王何罪之有？”
“窃取宝藏，意图谋反！”七王的声音此时竟也散发出一股凛冽之势。
“君子爱财，得知有一处宝藏，来寻宝有何不可？”
“此处宝藏乃大靖皇室所有，非有皇上谕旨，任何人不得擅动。你私自前来，还带着武装的兵士，意图明显至极。”国师也来了？
“国师，本王为我大靖发现宝藏有何不可？”
“你还敢狡辩！”贲王很是愤怒，“单是私训军列就足以判你之罪，若非有谋反之心，山谷里那些手持兵器甚至还有编制的士兵是怎的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