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北山野人向我表示臣服，那名能吐人言的北山野人被果木带到我的面前。
看着他的样子，我脱口而出：“你长的像个恶人。”
“回野王，我的确是个恶人。”
这个回答让我觉得很新奇，我还没见过自称恶人的人，而且还是个野人，“你是怎么个恶法儿？”
“我自幼被中原人类猎捕回去作为奴隶，替他们干苦活儿和累活儿，当做玩物牲口，我也是在那段时间学会了中原人的语言。大约六年前，机缘巧合下我修成妖丹，找到时机挣脱了他们给我戴的镣铐锁链，屠杀光了这户农庄里的一切活物，包括老弱妇孺、我的同类伙伴、鸡鸭牲口。回到部落里，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想尽办法杀掉了比我强的、比我地位高的、不服我的所有同族，然后成为族长。”
我听了后，对着他点了点头，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他点头。
他见我点了头，就接着说：“我对族中的一切人都很严厉，他们犯的任何错误都有可能让他们为之丧命。他们怕我、敬我，当然也恨我。”
从前母亲和小绒也给我讲过许多恶人，大致也如同这位北山野人头领，“恶人总是很厉害。”我自言自语道。
“野王以为恶人是强者，善人是弱者，恶人总是在压迫善人吗？”他突然抬头盯着我问。
我不愿意回答，因为他的问题和他的神情让我很不舒服。白猿公今天难得的一言不发，只是兴致勃勃地看着我们交谈。果木接了他的话：“难道不是吗？这个世界不总是这样吗？”
“我以为不是！中原人常说‘邪不压正’，其实已经将恶人的地位讲的明明白白了。人们总说‘还是好人多’，说的正是善人的数量多，恶人的数量少。因为正义和善良只会站在多数人的一边，少数人怎么可能欺负的了多数人呢？
恶人明知善人的地位高，数量多，还选择做恶人只有两个原因：一是恶人不只力量小，而且脑子还笨；二是恶人实在太弱小了，为了生存别无选择。蠢笨和弱小的人怎么可能压迫聪明又强大的人呢？
恶人能容许善人生活在他的周围，但是善人们却不能容许恶人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这就是恶人的处境，善人的手段。
野王，这就是我们野人千百年来的处境，我们永远被中原人划分为恶人，‘善者因恶而善，恶者因善而恶’。您的部下告诉我您是万中无一的龙血战士，鬼手弥陀猴愿率领北山部族，永远奉野王为主。希望野王带领我们这些恶人，终有一日成为善人。”
我实在没想到这个叫鬼手弥陀猴的家伙竟然这么能说会道。果木凑过来悄声告诉我：“鬼手是他自己取得外号，弥陀猴是他们部族的神，他取来做自己的名字。”
“我会带领你们走出丛林，走遍中原。”我站了起来，低头看着他，“从今往后你不准再叫鬼手弥陀猴！白猿公，给他个新名字。”
白猿公听到我叫他，上前一步，对着我行礼道：“可以叫弥陀。”
“好！从今往后你就叫小弥陀！”
从脸色上来说，小弥陀似乎有点儿不喜欢这个称呼，“……野王，我……”
“好了，退下吧。一会儿让果木接管你的部众，和你一起，开始正规的军队训练。”
脸色黝黑的小弥陀似乎这个时候更黑了，“是，野王。”
……
小弥陀一走，白猿公立刻又滔滔不绝了：“野王，您这下把这个小个子的威风给灭光了，哈哈！不过野王要小心，这个人天生反骨，一套歪理倒是挺溜。恐怕没人能得到他的忠心。”
“我不要忠心。”
白猿公现在会把我随便说的一句话给琢磨出一点儿道理来，“不错，我们要的是他的部族，他的俯首，借此不断扩充力量，到时候他也不敢不忠了。野王高呀！”
果木听了白猿公的话，对我更加敬佩了。也要跟着白猿公一起夸我，这两天我听到的表扬比我一辈子听到的都要多了。我赶走了他们师徒，让他们赶快去训练新来的野人。
清儿给我缝了一件新的皮袍，她说是狐狸的皮毛做的。她还告诉我，下次变身前把袍子脱了再变，这件要是再弄坏了就让我从今往后光着吧。
我很喜欢这件柔软的大皮袍，软的就像流着的水一样。
我问清儿：“你说我是个善人还是个坏人？”
“你是个傻人。”
我哈哈大笑，她总是这样。
我告诉清儿我想继续学习长白山的功法。其实她不久前已经突破了斩境，到达屠境。
“你想学什么呢？你已经修成妖丹，长白山的功法已经不适应你了。”
“我想学习一些招式之类的，上次和小弥陀打架我还是靠蜀山最基本的招式呢。”
清儿笑了一下，“就你会给人家瞎起名字。好吧，长白山的确有一套这种功法，我给你先大概讲一讲吧。”
长白山修炼只求杀人，常常会结合毒药等一同攻击，而且但求一击必杀，所以很少有像蜀山那样一套一套招法剑术。
但是长白山同样得有一定的招式基础，确保在不同情况下都能攻击到敌人。这套功法被长白山弟子叫做杀生锁。
所谓杀生锁，就是应对不同距离、不同角度、不同数量的敌人，如何锁定目标，运用不同的发招方式施展自己的实力。
杀生锁说起来简单，可是从贴身距离到百步以外，各有不同的招式，对应不同的实力，又有不同的招式，所以这套杀生锁有千变万化。许多长白山弟子穷尽一生也不能说精通这些招式。
于是，野人们每天忙于操练行军布阵，却总能看到他们的野王和一个女孩子在山林里的各个地方：山巅、树梢、低谷、平地、草丛……做着一个比一个奇怪的动作。
善于学习动作的我渐渐发现，长白山的这套功法其实大有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