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赫句句发自肺腑,情真意切的诉说着心灵深处的哀伤,双目如死灰般暗淡无光,脸上涕泪夹杂,心死神灭。
看他痴痴的样子,我的呼吸被扼住,心被划开了道口子,慢慢的流淌出鲜红的血液,那伤口,不深不浅,却足以令人痛不欲生,双手掩面,泣不成声:“赫,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我都明白,全明白。”
眼看着光圈越缩越小,我急急转身跃出,娘的脸色急转,紧张的说道:“孩子,快走,来不及了,这是回到你的世界唯一的机会。”
我失声痛呼:“我要留下,留在他身边,我不想忘记,也不能忘记他。”那道光圈骤然缩小,越来越小,小到针尖,慢慢化为一片黑暗,流动的空气瞬间凝结,我的身体则被凌赫的幻影深深的吸入,娘伸手欲抓住我的衣襟,手中却抓住一抹虚无。
她的神情异常惊惧,脸色瞬间化为白纸色,看到她的薄唇微微抖动,好像再说--不可逆天而为,然后就失去了一切知觉。
坚实的臂弯,幽幽的紫檀香,怦然的心跳声,哀伤的低诉,又一次真实的感觉到了他的存在,陡然间,心痛到极致,然,这种极致的痛心,却又是最最的温暖。
微微的睁开双眸,在他怀中呢喃:“赫……”
这一声,恍若隔世,凌赫的身体不停的颤抖,不可置信的将氤氲的目光定格在我的脸颊上,久久,久久,痛心的将我拥入怀中,那力道似要将我融入他的身体,苦笑道:“告诉我这不是梦?”
“是我,是真的我,你的清风回来了,咳咳。”我的咳嗽声,骇到了凌赫,他立刻放松了手臂的力道,焦急的询问:“有没有弄伤你。”
我微微摇了摇头,与他相视良久,凌赫用手轻抚上我的脸颊,描绘着我的轮廓,指尖透着无尽的温柔:“清风,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我等的好辛苦,再也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煎熬。”
我的眼角滑出一丝冰凉,捧住凌赫的脸,哽咽道:“你听好,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离,无论刀山火海,有你,有我……谁都无法改变。”
凌赫眸中泪光闪动,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紧扣着我的双手,激动的说道:“此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们彼此抓住了对方,抓住了想要的幸福,这一次,谁也不会再放手。
半月后。
一缕金色的阳光从窗扉流泻而下,不偏不倚的笼在我的身上,小钰兴奋的说道:“小姐今个天气大好,你的身子也痊愈了,我们到花园赏花可好,正好透透气。”
在府中上下御医,婢女的细心呵护下,我的身体已经复原,说实话,确实有点憋闷,小钰的提议正
和我心意,点头道:“也好。”
我二人正欲起身去花园散步,一身常服的凌赫,翩然而至,直觉的他今日与平时不同,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他面色柔和,嘴角含笑,温柔的执起我的手,轻声说道:“随我来,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我一时懵忡,不知他又有何新花样,这半月,他总是变着花样的哄我开心,不是自己表演幻术,就是亲手为我习作羹汤,我的心里总是流淌着甜甜的蜜汁,再看他时,猛然间想起,之所以觉得,赫与往常不一样,全因他身上这套随性的冰蓝色袍服,不似以往深沉华贵,却多了些侠骨柔情。
跟着他一路行至肃清大殿,阿夏,子詹,陆通这些重将,贤臣一早就侯在那里,见我二人前来,纷纷行礼。
凌赫轻轻一挥手,示意大家不必拘礼,牵着我的手一路走向大殿正中的赤金宝座,我不明白他是何意,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默默不语的坐在他身旁,等待他所谓的惊喜。
凌赫徐徐开口道:“众卿家,所提之事,本王已作出了决定。”
众人面露喜色,啧啧称是,子詹一脸欣慰的笑道:“主上,必是盛世明君,我等愿意誓死追随,成就盛世大业。”
子詹的一句话,点醒了我,原来他们所说之事,便是让赫称帝,也对,赫的势力越来越大,民心所向,众望所归,映月国的狗皇帝,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要不是有南宫一族誓死追随,恐怕早已沦陷,欣然的目光望于赫,你果真不负众望,要成为帝王了是吗?这眼神丝毫不差的尽收赫的眼底。
欣喜之余也有晦涩,称帝,固然是好,可这么一来,跟南宫一族的正面交锋,必不可免,那必是一场恶仗,心里涌出些许惆怅。
赫,抚了抚我的手,似是在安慰,而后,不紧不慢淡然的说道:“本王决定,放下所有,与清风一起逍遥山水间,做一对神仙眷侣。”话音刚落,众人一片哗然。
我顿时愣在那里,心中像翻倒了五味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你疯了吗?唾手可得的江山,竟要放弃,赫,我知道你是怕我难过,怕我见到南宫一族战败后的惨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暴君当道,民不聊生,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救万民于水火,这才是上上策,我说过,你要这天下,我便陪你一起夺,我不要你牺牲这么大,为了天下苍生,你必须做这个帝王。”
众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恳求道:“王妃言之有理,只有明主,才配做一统江山的帝王,救民于水火,开创盛世帝业,载入史册,流芳千古,请主上三思。”
赫的情绪如常,丝毫没有一点波澜,就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他拉起我的手,眼神灼灼的看着我,淡淡的笑了下:“清风,对我凌赫而言,解救苍生的重担太过沉重,我已无心无力,难道,你忍心让我负担起那么厚重的使命?我不想又一次重蹈覆辙,在皇权的争斗中,把你推向风口浪尖,江山与你孰重孰轻?与我而言,他根本不及你分毫,我凌赫一生拥有的远不及失去的多,得到江上又如何?最是无情帝王家,人一旦荣登九五,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只怕到时与你再也不会有惬意的人生。”
眼泪不受控的流出,他是在为我着想,为我,任世间男子无数,又有哪一个能像赫这样,甘愿放弃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我不能自私,自私到毁了他:“可是……”
“没有可是,我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就让我任性这么一回吧?”凌赫的语气温柔的坚决,又含有企盼,让人不忍逆了他的意,紧接着将我揽入怀中,目光看向众臣,朗声道:“众卿家,当下有一人,无论血统,身份,品性,智慧,才能,都越于本王之上,成就帝业,非他莫属。”
众人不解的面面相觑,子詹快人快语,问道:“老臣就不知,普天下,还有什么人是比主上更合适的人选。”
凌赫微微笑道:“此人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