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古代花楼一条街叶忘离总算是见到了,有阁楼高耸莺莺燕燕,有黑巷胡同哑语私言,其中明月阁是名气最大,花样最多,服务最好的一间。
甚至有好事者点语——不进明月误终生,一见婉宁终身误。
传言明月阁内旖旎跌宕收尽盛京繁华,婉宁姑娘是里面的花魁,两年前以一场剑舞名动四方,多少王孙贵族一掷千金为博佳人一笑。
明月阁足有三层,越往上层楼越精致。叶忘离停在阁前,瞟一眼解说得津津有味的方灼,看一眼婉约字体书写明月阁的牌匾。奇怪的是居然有对手跟闻名遐迩的明月阁打对台,对面街道上有一座稍小规模的楼阁,上书南风楼。
“走吧。”
慕容启哲从车里下来,带着银制面具遮挡大半张脸,头发全梳上去带金丝玳瑁冠,负手于身后对她道。
他站在那修长玉立,窄袖宽袍,颜色自上到下过度,从淡蓝到深蓝,尾端则是墨蓝鳞纹。衣领则扣在最上面,卡在喉结位置,整个人禁欲非常。
显得殿下更精神了,身上淡漠疏离气质,带几分空谷悠远,神秘莫测。叶忘离抱臂靠在车边眼带欣赏,心想殿下今日穿成这样莫不是想去一竞花魁之位?别说,这脸蛋这身段这气质,保管红透整个京都,到时说不定还可以到其他地方开分店……
门口有牵马的小仆弯腰哈笑,见他们下来抢着过来照料马车,慕容启哲丢过一块散银就要进去。
殿下你这么熟练的动作为哪般啊?
她不由笑笑,跟着他们一同进去,慕容启哲要做点伪装免得被认出,她却不必如此麻烦,拿本来面貌即可。
接待的姑娘携着香风袭来,穿着清凉,绯色披肩在白皙肩头要掉不掉,眼神漂移在三人腰间价值不菲的玉佩,青箫,衣料上,心中有了计较。
软若无骨般附上看起来最风流多情的方灼,“各位爷面生地紧,如此俊俏模样燕儿还是第一次见呢……不知可有心仪的姑娘?若没有燕儿可要自荐枕席一番了,还望公子怜惜则个……”
方灼面色略尴尬地推开大胆火热的青楼姑娘,掏出一锭金子给她,“我们是来见婉宁姑娘的。”
燕儿被推开也不恼,拿着金锭娇媚地笑,“可不巧,婉宁姐姐现在正在客堂演舞呢,诸位可要等等才能见到。”
他们顺着吆喝声最响处望去,耳畔丝竹声悠渺,果然有一人作舞,带着面纱,身材尤物般饱满,异域舞服隐隐卓卓见一截腰肢曼妙,头上鸦发扎成冲天鬓,如九天玄女般翩翩起舞。
她像是把纸醉金迷裹身,又如罂粟带毒,外面却掩层蛊惑花衣,让世人为她倾倒迷乱,深陷其中。
大堂内人挤人,不少公子哥儿饿狼般盯着台上的女子。
她却也不惧,一个旋身袖带飘飘,拂过前座人面,不少人闭眼陶醉……
再轻盈回首,露一双浅褐水眸。
方灼抚掌赞道:“当真是一剪秋水神魂魅,回眸一笑惹人醉。”
燕儿眼带羡慕,也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对他们道:“婉宁姐姐轻易不上台,一旦上台阁内定座无虚席,满楼的公子们都会出来看她跳舞,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外地商客……”
叶忘离着重看了眼台上女子高耸的发,浓墨般黑得纯粹,与身上的雪肤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
她转目,环视楼内一圈,捉起一旁无人注意的点心瓜果,悄悄往柱子后隐了隐。
没过多久,楼里那些挡着头,带了帽子、头巾的男人们纷纷露出严重秃发的脑袋,纳闷地望身边热火朝天的其他人,皆一无所获,只好重新戴上。
叶忘离拍拍手出来,迎着慕容启哲考究的目光咧嘴笑笑。
“这天实在是热,给他们通通风免得中暑。”
咳了声她转头,“燕儿姑娘,楼里所有客人都出来了吗?有没有留在房里的?”
“自然都出来了,留在房里才奇怪呢。”
燕儿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后就见面前这位英气的小郎官蹙着眉,一本正经地问她。
“那你们这有没有头发白的……男人?”
燕儿木着脸,眼神新奇看着叶忘离。
这位相貌堂堂的小公子莫不是来砸场子的?居然到明月阁找男人?还是上了年纪的白头发男人?
再见她一脸认真询问,燕儿眼神已经不能用新奇来形容了,要用怪异才符合,琢磨着憋出句话。
“……出门对面有间南风阁,约莫符合公子要求。”
没有?可昨晚她清楚看见黑影就是在这消失,绝不会错。难道真不是他?可天下之大,恰好银发轻功步影又相似的人着实不多。
她暗自想得出神,没发现燕儿在三人间游走的眼神渐渐不对味。
怪不得刚刚那位好看的白衣公子没接受老娘投怀送抱,活生生的大美人不要偏偏喜欢男儿身,真是白瞎了那副好相貌!另一位浑身冰冷的面具公子一路上不言不语的,但目光始终看向那位年轻的小郎官,想来也是个同好……没想到他们衣冠楚楚的居然口味特殊至此,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好在此时婉宁一舞跳毕,在众人追捧声中离去上楼。
方灼赶紧对燕儿道:“劳烦姑娘带我们去见婉宁姑娘吧。”别再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小爷了,看得人毛骨悚然的。
燕儿这才收回目光,对他们道:“随我来吧。”
到了三层靠里面的一间厢房,燕儿先行告退,并告诉他们婉宁要沐浴更衣,收拾仪礼才能出来见客。
叶忘离打量这间房间,此处不设床铺只有卧榻,看着像个厅室,房门对立墙上摆着一面仕女屏风,不知屏风后是什么光景?房内还燃着淡淡玉兰熏香,圆桌上使人精心准备了美酒菜肴,煮茶器皿,想是怕他们无聊。
方灼当先坐下拿筷子夹起块肉扔嘴里,吃得不住点点头,其他两人见之也坐下。
叶忘离夹起一块鱼肉,习惯性先闻闻才下嘴,鱼肉香滑绵嫩,口齿留香,不亏是明月阁,连做菜的厨子都是水平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