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斤,跟紧些,别让爷去寻你~~”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很快淹没在街市的喧闹里。
一个年轻俊秀的黑衣小公子手执一柄青玉扇大步流星,好不潇洒。此时,他正停步,弯着一双满月眼戏谑地瞧着某人,举手投足间风流神朗。他等的是一位白衣男子,那个男子生的十分俊秀,眉眼温柔而不女气,清儒俊秀,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此时这个叫人一看便心生亲近的人,正抱着一个硕大的香樟木盒,不疾不徐地朝那黑衣公子走去。
“师...严兄,抱歉,那一处的孩子太多,被绊住了脚,叫严兄久等了。不过,可否不要称我十斤?在下字拾瑾啊...”
“哦?你不觉得十斤很可爱吗?”
“......”他真不觉得,可师尊近日来教导他,要尊老爱幼,尊师重道,尤其师命不可违,他...
“唉,不管啦,不就是个称呼吗,穷计较...十斤,走啦~”
......到底是谁在穷计较。
萧遇只能委委屈屈地瞅着自家女扮男装玩到飞起的师尊,抱着箱子跟在后头。好好的一个太子殿下,人穆庸举国上下可劲疼宠着,到了颜致手里洗衣(这倒没有)做饭提包开路的,活脱脱劳苦冤大头一号。
穿过了仙人街,到了仙人镇的另一头,一座秀丽青山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颜致晃了晃手中的青玉扇,大摇大摆地往山的方向去,幸而此时已出了镇,并无旁人见到她这纨绔模样。
到了山脚下,萧遇死死瞪着一双本该温柔又无辜的大眼睛,差些栽了个跟头。眼前是通向山里的汉白玉石阶,这倒无甚奇怪的,,可在这石阶路旁,山门入口处的石碑上,不知是谁刻了一行明晃晃的大字:颜致与狗不得入内。
萧遇心道这是得有多大仇多大怨才这样直白地羞辱人,何况这上面是师尊的尊名,他不禁为自己的修道第一人师尊感到愤怒。可颜致却半点不介意,似是已经习惯了,只抬脚迈上了石阶。“哎,若我的璇玑峰上也全用这么好的汉白玉铺路,我每天不御剑,只走路。”
萧遇自一月前拜师后,每日听颜致与外表形象不符的言语也渐渐习惯了,此时不再似开始一般无语。
“师尊,这座山的主人这样对您,您不但不介意,还带着这么大一份礼,果真是圣人胸怀。不知,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萧遇着实有些好奇。这大盒子他抱了一路,也猜测了一路。
“是一腔孤勇,再加一颗赤诚的心。”
“...师尊,您就让弟子带个空盒子过来?”
“是啊,我又不是来送东西的。我是来收东西的,一会手脚麻利点。”颜致的脸上贯彻着一直以来的冷淡疏离。
......他隐隐猜到这座山的主人为何痛恨师尊到将她与狗作比了。
“...师尊?!”不是他看到的那样吧?不是他想的那样吧!可若不是那样,那眼前这个在人家山上到处拔灵植挖仙草的人是在闹那样!
“嘘,嚷嚷什么。还不快到为师这来,不然我带你来作甚。”颜致左手稳住一株灵植的茎身,右手拿一把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铲子细细挖着,一脸云淡风轻,说话也是理直气壮,半点不心虚,语气像是在说“你看今天天气真好”。
“啊啊啊啊颜致!小贱人,给我滚上来!”一道怒气沸腾的女声响彻整座山头。
颜致挑了挑眉,神色不改地将自己偷,啊不,挖到的一堆花草随手丢进萧遇手上的香樟盒子里,铲子也一并丢了进去,随后拍拍手,“哇哦,这回好温柔,都不叫我死狗了。”
“......”萧遇不禁抬头望天。遇到这样的师尊他还能说什么?唯一的一点安慰不过是弄清楚了“颜致与狗不得入内”的由来,当然这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小十斤,跟上。”
于是一个面白如玉、眉眼冷漠的黑衣公子哥,领着一个面色黑沉又复杂的白衣儒生慢慢悠悠地朝山上蜿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