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带着些许的喜悦
胡北北决定这个周末回家一趟,
走出校门回家等车的途中,他都能感觉到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甚至天空中吹来的风,都是甜的。
人为什么要努力,就是因为相对于这个世界,人其实很弱小,
恰恰是通过努力,获得这个世界的赞许,然后给自己走下去多一份信心而已。
班车离家里最近的站点是在距家里2公里的省道上,
北北每次从这下车,走过夹在一大片绿油油的麦田中间的小路回家。
路过村口父亲的修车铺子,
好多年破天荒的头一次发现门是锁的
北北心里一紧,赶紧急匆匆的进了家门。
父亲在里面的厢房里熬药,母亲在厨房里忙碌,
母亲因为年轻的时候在农业社干是生产标兵,
干过太多太多特别重的活,以至于40多岁,腰肌劳损的厉害,
膝关节也有特别严重的滑膜炎,
天冷天阴下雨,下地也是个问题。
看见北北回家了,母亲赶紧挪着脚步从厨房迎出来,说北北啊,回来的刚好,
妈妈正在做面条呢,你二舅来了,你去屋里看看。
北北到了厢房,看见父亲在蜂窝煤炉子上用砂锅煎药,
然乎北北向来不喜欢的二舅盘着腿坐在炕上抽烟。
妈妈的哮喘估计又犯了,天凉起来妈妈经常会整夜整夜的咳嗽个不停,
跟舅舅和父亲打过招呼,北北替代了父亲煎药,父亲就坐在炕边上,
和舅舅拉家常,聊一些收成上的事。
隐约的,在北北换煤的过程中,
就听到二舅给父亲抱怨到,你和我姐就不应该让北北读什么高中,
我姐干不了重活,你常年照顾我姐,也没出去打工,
就你那修车铺子,也赚不了多少钱,
这高中完了又是大学,再说,就北北读的那个高中,
能考上大学不,就假设太阳从西边出来,他考上大学了,
一年学费加生活费快一万,你拿啥来供他上学呢。
父亲低沉的声音说,不管咋样都得让娃上大学么,难道让他跟我一样,
一辈子窝在这村里,看别人的眉高眼低。
舅舅又说,那你日子艰难的时候还在后面呢,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最近县城水泥厂招工呢,我还想着看我姐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你这修车铺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不行就让北北不上学了
直接去水泥厂上班算了,男娃只要有力气,踏踏实实干个几年,
早早给寻一门婚事,生个娃过日子算了,咱们是农村人,
跟人家城里人不一样,这就是命,你千万不要让这娃老在外面这样晃,
到时候下不了力气,还满脑子的花花世界,吃香喝辣。
母亲端面条进去的时候听到舅舅这样说,
压低声音给舅舅说,娃在外面呢,小心听到。
谁知舅舅故意抬高嗓门说,听到更好,要不然他还不知道大人的为难呢。
1999年12月8号,北北忍着泪水听完了所有家人的对话,
他放下药,一溜烟的走出家门,坐在村子后面空旷的路边,
泪水一次次的汹涌而出,
人生第一次,他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也恨透了这个不务正业,作为一个男人,整天以帮人保媒拉纤为生的舅舅。
他就活生生的一个王满银,舅爷就是早早的被他这种不务正业气的抑郁成疾而去世的。
自己三十多岁了没办法找了个二婚的女人过日子,还成天说别人家的事情。
忧伤的北北在那呆了三四个小时,直到天已经非常黑了才进了家门
父亲母亲焦急的问他,你去哪了,
他只是说了句,我们分班了,我考在重点班,能保持重点班前五名的话,
上本科没问题,然后自己去厨房拿了个馒头,进了自己的房子。
关门的时候,看见父母站在原地都没动,母亲已经哽咽的泪流满面。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北北给母亲说自己要回学校了。
母亲说不是才周六吗,不是周天才回学校吗
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说,给娃装点锅盔和煮鸡蛋,让他走。
下午3点,北北背着锅盔和鸡蛋,出门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