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晚上,惠群把新衣服整整齐齐的放在枕头边,这衣服的领口那儿别出心裁地秀了一朵栀子花,第一眼见着衣服的时候,她就被这个小细节吸引住了。
惠群本来已经叠好衣服,躺在床上。突然,她从床上坐起来,直起身子,拿起枕边的衣服,慢慢地摊开,然后抖了抖,轻轻铺在床上,细细地瞧瞧,她发现两只袖子和衣领连接的地方留下了一点折痕,她赶紧用手压了压,想抚平那上面的折痕。
直到处处都满意了,惠群才躺下,准备休息。她打算明天一定要早早地起床,换上这身新衣服,想到这,她甚至有些激动,希望明天可以早点到来。
“砰砰砰!砰砰砰!”第二天早晨,李家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熊中华正在厨房里边忙着做早餐,李朝胜正在洗漱,只有惠群是早早收拾妥当的,见爹娘都正忙着,便去开门了,她猜想肯定是弟弟妹妹们来了。
门一开,一张笑脸就出现在她面前。
“妹妹,新年好呀!干爹干娘在家吗?”见着是惠群,张庭德问道。
“新年好呀,爹娘都在,在屋里呢,快进来吧。”见这人是张庭德,惠群十分惊讶,听着张庭德喊自己妹妹,她虽然很不习惯,但也没多想,赶紧邀请他进屋里来。她用余光看了看,这次他手里没有提东西。
一听说张庭德来了,李朝胜连外套也没来得及穿,穿着单衣就跑出来了,熊中华在心里偷着乐,她又单独做了一份早餐给张庭德,尽管张庭德说他吃过早餐了,但是熊中华可不管这么多,硬是让他又吃了一碗。
“干爹、干娘,今天是我第一次给您们俩拜年,我也没提什么东西来,这是一点心意,孝敬您们的。”张庭德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拿出来一块儿白色小方巾,塞到熊中华手里。
惠群在一旁注意到,那块儿小方巾应该是用旧了,四个角的地方抽了些丝儿,但即便如此,这小方巾还是干干净净,不染一点污渍。看得出来,他的主人是一个很干净的人。
小方巾被熊中华小心翼翼的打卡,里面是五个硬币,熊中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朝胜拿过熊中华手中的硬币,想让张庭德收回去,但终是拗不过他,只好收下。
到了中午,熊中华把张庭德留下来,一家人坐在一块儿吃顿饭。饭桌上,熊中华使劲儿给张庭德夹菜,生怕他不好意思,吃不饱。李朝胜拿出家里存着的半瓶酒,倒了满满两杯。
“你俩是亲爷儿俩吧!庭德,我告诉你,你叔平时可舍不得把这酒拿出来给别人喝的,就连你叔李向忠都没喝过这酒呢。”李朝胜平时喝酒喝的不多,每次只喝半杯,今天一下子倒了满满两杯,也不知道他行不行,熊中华被李朝胜这架势乐到了,笑着说。
这一杯酒下肚,让李朝胜的话变得稍微多了一些,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似乎渐渐有些醉。张庭德到底是年轻小伙子,还扛得住,就是吧,他喝酒上脸,脸喝得通红,意识还算清醒。
“庭德,还没问你呢,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我是43年的。”
“具体什么日子呢?”
“2月28的。”
“哟,那你还比惠群小呢。”这下子,熊中华一下子反应过来。
“哈哈,那按道理,你是不是还得管我叫声姐姐。”听说张庭德比自己小,本来是闷头吃饭的惠群倒是有些兴奋,她想着自己还是家里的姐姐,又多了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弟弟,这感觉倒还不错。
“叫什么姐姐呀,庭德,你看看咱们家惠群怎么样,你直接到咱们家里来做女婿怎么样。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你又是我的干儿子,你说这事儿美不美。”李朝胜大约是真的醉了,说了这么大一串儿。
惠群一惊,手中的筷子一下子没握稳,掉到地上去了,听着爹这么说,她后脑勺紧张得嗡嗡响,一瞬间,耳根子都红了。她借着换双筷子的理由,溜下饭桌,跑到院子里去喘了口气。看见惠群跑了,熊中华也借口下了桌子。她想着桌上的事情,就让他们爷儿俩商量一下把,正好两人今天都喝了酒,喝得还不少,可以敞开心扉说一说,自己就不干涉了,反正问题都说出来了,她现在的任务就是去看看惠群,这么突然,孩子肯定吓着了。
看见惠群站在院子子发愣,熊中华这次没有直接问惠群,她搬来两把凳子,娘儿俩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她想等惠群稍微缓缓,再和她说说
就这么坐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院子里也静,一时间只剩下屋子里传来的李朝胜和张庭德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弟弟,听不太清。
许久,熊中华才开口:“惠群呐,娘这是第一次和你这么正式的和你说这事儿,你不小了,爹和娘,一直想给你寻一户好人家……”
“娘,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你觉得张庭德这孩子怎么样呢?还看得上眼吗?”
惠群低下头,不说话。熊中华明白,惠群不是觉得他不好,只是害羞,不好意思。既然惠群同意了,那这事儿就成了一大半。她赶紧进屋里看看,张庭德那边的情况。
“你不用管她的意思,你只说你自己,你自己愿不愿意。”这还没进门,她就听到李朝胜的声音,进屋后,她看见李朝胜的右手,紧紧攥着张庭德的左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庭德,他这样子怕是真的完完全全的醉了。
“我愿意,就怕惠群她不……”张庭德吱吱呜呜的回答,显得有些不自信。
“谁说惠群不愿意的,她愿意。”听到张庭德说愿意,不等他说完,熊中华赶紧抢着说道。既然两个年轻人都愿意,这件事情就暂且先这么定着了,熊中华让两人先处着,后面的事情交给她和李朝胜来安排。
等张庭德走后,熊中华给李朝胜温了一碗醒酒茶,她怕李朝胜喝太多,伤着身体。她把醒酒茶端出来,竟然看见李朝胜正在院子里稳稳当当的散着步。
“你不是醉了吗?”
“我醉了?我能比那小子酒量差?”李朝胜难得自夸一回。
“什么意思?你刚刚不是?”熊中华还是不太明白。
“我要是不醉,怎么问那些话,我要是不醉得厉害,那小子能回答出来吗?”
这回,话是说明白了,熊中华也算是懂了,感情刚刚他就是装醉,是为了逼张庭德那小子说真话,这心思,熊中华自叹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