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熙宁:“我盛家累世公卿,家风严谨,我盛家子女如何,圣祖皇帝亲评过,芝兰玉树如生于庭阶耳。我盛家家教,自是不必劳烦他人费心费力。”顿了顿又道,“至于有违闺训,我更是万万担当不起。闺训说的是三从四德,三从,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既未出嫁,自然是要听从家父,我何时何地做过有违拗家父话语之举?德言容工四德,我可有德行不端之举?我方才回应夫人时可有顶撞,言辞不妥?我行为举止又有何处背离大家小姐的端庄持重?我又是哪里不尊老爱幼,又有违工这一项?”
盛熙宁一番话,倒是让场面静默了起来。
盛熙宁素来深居简出,名声虽差,可却从未出过什么品德问题。
“夫人方才一句话便给我冠上有违闺训,可见言辞并不妥当,大庭广众之下,形容愤怒,可见举止并不端庄持重,对小辈斤斤计较咄咄逼人可见并不爱幼,动不动就上升他人父母家教,可见其德行。史家祖训便是仁善,可见史夫人并无做到,御史中丞大人最近亦是被苏太傅弹劾,可见史夫人并未做到出嫁从夫,未能好好辅佐御史中丞大人。如此看来,史夫人三从四德并不遵循,有违闺训的,可能不是我。”
……
……
……
活久见。
众人惊呆,从来都是史夫人给人训得面红耳赤,何曾有人敢训她?
史夫人气的浑身发抖,但盛熙宁伶牙俐齿,愣是一点错处都让她抓不到。
盛熙宁不禁一哂,当年她跟崇文苑老学究们对呛的时候,史夫人还不晓得在哪里呢。
世人皆评价文僖皇后性子乖戾,这话不假,她向来是不晓得收敛的,崇文苑说皇后无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那又如何?
她背后是盛家。盛家不倒,她的后位便坐的稳。
盛熙宁转过心思,冷冷的看这场闹剧。
这闹剧布置的极浅陋,甚至聪明点的人当场就能琢磨出来缘由,但一则这场闹剧只要不牵扯自身,看看也无妨碍,二则是等事情发酵起来,怎么收尾的方式才是重点,什么样的开端并不十分要紧。不过寻个说得过去的名头就行了。
史夫人应不是帮凶,但捉jian这种事,必然得找人旁观,闹得轰轰烈烈才是好的。
因而史夫人这种对贞节清白看的极为重要的女子再好不过。
思及此,她便想起来站在史夫人的那位娘子姓甚名谁了。
姚侍郎的夫人,姚徐氏。
姚家发迹的慢,先祖是不入流的普通商户,因而姚烨在朝中根基不稳,也因着不是世家的关系,倒是颇得重用。
姚烨如今外调期满,皇帝更属意让他入兰台。
因而姚徐氏同史夫人张史氏有来往也很正常。
届时事发,徐氏同史氏关系好,弹不弹劾不过是姐妹一句话的事。
盛熙宁望了望天色:“这眼瞧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知会不会有人闻风而逃啊。”
姚徐氏面色一凛,失不失面子倒是无所谓,这法子浅陋,万一落了口实让人倒打一耙怎么办?
姚徐氏忙道:“那就不叨扰盛大小姐了。此番是我莽撞,改日必登门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