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二〇四
现实，准确解释：客观存在的事物或事实。另，真实存在的即时物。这里的解说是：我们的感官仅仅触碰的有限东西，就在眼前……
立诚中学。
校园里总是特别热闹。高高的楼顶上，风将彩旗吹得啪啪啪地响个不停，操场一角，玉兰花树林发出哗哗哗的欢笑。
放学后的校园，没有快乐的低年级学生，却有快乐的风景。
玉兰花树林里的小石台上，中午课堂下发的强化系列套题，经不起青羽龙腾虎跃的思维袭击，再难的题型，到他笔下，都在变成——被打出原型的妖精。
每次数学科目的小考、大考、超难模拟考、选拔赛……青羽总是年级那个神话般的“第一名”。班上几个男女生一见他，就会怯怯地交叠两臂……看样子，好像是不想活了……
“真是不知疲倦拼命的鸟！小心……‘呯’的……喔。”
“放心，子弹够不上的……”
青羽经常会和班上的多事虫儿斗嘴劲。
做完了套题，青羽浏览一下。跌宕起伏的步奏，工整的板面……仿佛那是被篱笆精巧围拢的“花丛”。嗅嗅润透墨水清香的空气，他快活地舒张两臂在空中飞一飞。
完题的感觉总是那么爽！
青羽的妈妈是名牌外国语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她理解一个优秀生对于学习的热爱与陶醉。
青羽的爸爸是理工科“海龟”，更是青羽解题的催化剂。好比高锰酸钾造氧的二氧化锰！他一直鼓励儿子勇敢做“第一名”。他知道儿子有潜质，更有甘心付出代价的信心和吃苦精神……
的确，在学校的大大小小考试，青羽不光数学，全科从来没有输给谁一次。
自从上次参赛黎泉市初中组奥数竞赛，青羽感觉自己驾驭数字的信心忽而打了折扣！因为他没有拿下最后那道不计分的“超纲题”。
按数学老师的话：那题太偏，属高中范围的“孩子”，能留点墨水都不错了。而青羽因时间不够，失手……好像无奈地败给妖精……
那天，他回到204宿舍，三舍友屁颠屁颠地绕着脸色怪难看的青羽，没有谁敢说第一句话。
太沉寂，反倒逼得青羽自我解嘲，“我中了附加题的套！”
“确定计分不？”
“不计。”
“耶！冠军！我的马苏比拉米！”舍长金啸带头，喊炸204所在的楼层。
“放心，我的神。没攻下一道不计分的题，那是太阳公公要你留点过剩的能量，匀给我们的——”姜涵子沾沾自喜，道。
“真像一句人话，共住三月，这是你说的最牛逼的一句。”柳磁说罢，死乞白赖的挤开姜涵子，和青羽站一起。
想想那天的事儿，青羽这会儿吐口郁气。
可见，三舍友的话起到灵药的作用。要不，一个人自我恢复情绪，才没有这么快。
反正是满分，满分就是“第一名”。青羽又笑啦。
收拢纸笔，抬头看玉兰花树舒雅摇晃的树枝，青羽迎风叉开五指，风光地梳了两把头……
“喂！今天，204轮你值日。做题可不能成为逃避责任的理由。”金啸喊青羽潇洒的背影。
“看上去很享受的，直接向数学老师要题库不？哼！这会儿可消停。看那——”柳磁指指宿舍的门，不满地说：“在宿舍总是一个过客，老让别人扫屁股。墙上贴的‘舍规’可不只给三个人看。”
唰唰唰！对准青羽的背，姜涵子几笔就勾了一个速写，“站的可直，纹丝不动。这令我想到——去泰山写生的一个山脉……嘿嘿……”
真是服了！青羽钻小树林，舍友们也找得见。
原来，下午，舍长金啸在柳磁的精敏指引下，总算直击了青羽闭关修炼的“巢”。
而蒋涵子恰恰是业余来这儿写生，巧遇的。
青羽不屑的撇嘴，有点隐私未守，好尴尬。闷火，嘟哝，“干嘛跑这儿捅鸟窝？鬼似的……”眼光斜斜地刺柳磁一眼，似乎在说：“你这个奸细！我就帮你们扫猪窝去……”
青羽刚推开宿舍门，忽闪又退出来，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你往哪躲呢？不认204‘鸟雅轩’？哈哈哈！”金啸欢朗道。
嗯？204宿舍春暖花开！春天在大自然中走掉了，而在这个房间里仿佛刚刚来到。
桌上是漂亮的插花，淡蓝色床围也挂上了。床架护栏，桌子椅子擦拭的一尘不染！
桌子下面堆了几个彩色的礼品盒。一缕缕诱人的醇香从盒子里往外窜，浓烈的气息挑逗青羽的鼻翼……
“这三傻演个什么戏……204今天好像不属于地球人……”青羽不解的眨眼睛。
这样优雅的环境，闹得青羽都不敢乱动手脚，好像一个不慎会把意境弄坏。
“再打扫，就成污染了呢。”青羽不好意思地苦笑……忽而心态变得超美，也放弃所有的“敌”意，重燃喜气。
“啪叽！”他清响地一拍桌面，道：“有什么别的需要我帮忙？三仙！”
的确，每次宿舍焕然一新，以金啸为首的三人组，就会居功自傲，冲青羽发出一个苛刻的请求。
要么是猜题押宝。要么是请青羽大驾出功，征战某某班级刚刚露脸，不知天高地厚的理科“王”，给204塑造神性。恐怖的是——一堆匿藏的臭鞋臭袜子，待一个手感好的人去洗……
呃，你再瞧那几个，笑都不正常。
金啸很煽乎的笑着，拿张白纸，夸张地铺到桌面上，“嗯，这跟平常可不一样！你得先签字！然后我在上面写理由。”
“你们这是绑架？我可不是杨白劳！”青羽对有太多心眼的事，向来很不屑。
嗨！像他这样的学霸，嗤于挑战。
“没那么严重。绑架你还嫌废根绳呢。”柳磁嘀咕。
“瞧，我们又不是绑匪，你怕什么呀？”姜涵子说。
“管他哩，他爱看我们像魔像鬼。我还就出这一招。”金啸把签字笔往白纸上一扔，两胳膊架在胸前，看天花板。
青羽敏感地笑了，心里自嘲：“胆小鬼！你真把他们当敌人啊！连这点开玩笑的胆量都没有，还算个‘派’？”
脑袋是神！只要转过弯儿，主意铁定，就会对身体发号施令……
青羽毫不迟疑地签了名。潇洒飞笔，那手像乍然一晃的青剑，绝美！
“恭喜！你获得了‘204基金会’150元启动资助！当——”金啸用不锈钢勺子敲一下铁饭盒。
柳磁和蒋涵子像两头被唤食的猪，连拱带扒，将桌下的礼品盒打开，一个塑封的精致蛋糕摆到桌子中央……
呵，今天4月10日，自己的生日呀！
青羽恍然大悟。慌忙摸身上的手机。因为爸妈一到青羽生日，有微信红包，献花……
“鸟哥，这是屏蔽区。小心一激动……失忆……”蒋涵子嘲讽道。
看看三人，青羽忽然心一颤，他感动的脑屏幕上，飞过一连串快镜头画面……失焦的……那种……
……三个舍友背过自己，手忙脚乱，打扮宿舍，一路奔驰购买生日蛋糕……
青羽的脸好红，快要胀裂嫩嫩的白皮肤，渗出血滴。
金啸舍长四品八稳地坐在桌前，写着基金项目策划：资金来源，成员股份积累，资金利用，成效……
在投资人一栏，三人签字，按手印。
金啸在“青羽”大名前添上“受益人：”。
然后，三人讪讪的互望一下，意味深长的笑笑，好像他们的投资自然会有回报……
“哎哟，我可不缺……”青羽好不尴尬。“把我添加基金会……”
“停！”金啸手刀一劈，“妈呀，想变相还钱？你太有原因了！这可是自愿第一的事情，有因施报，连佛祖都会嗤之以鼻！你真拿我们的好意当钱看啊，太伤人了。数字你比我算得准，但感情足以倾城，无价呵！”
“把基金会当玩笑，也太不较真了。够意思吗？”
“一句话，就毁了整整筹备一下午……办好事的好心境……”
三人嘴巴抹了蜂蜜，一个比一个有人情味儿。
青羽运用发散思维应对，也没辙了。他真佩服这三个家伙干嘛如此精于口水。
“好好好，我买情。”青羽抿嘴。自怪罪：平时不注重细节，只会蜻蜓沾水，不知忽视了多少细微的良心，唉！
“只是……人家是担心资金来源这个缺口嘛……”青羽不甘地说。
“这简单！嗯，这次市奥数你肯定拿奖金。到时候，给基金会报名添砖，不行吗……另外，我打算建议班主任：让咱们班承包两个卫生区，从校管卫会获取补贴……还有……”金啸说着说着，有点缺少想象力，看向柳磁和蒋涵子。
“在未有新资金流入的情况下，我俩嘛，也打算从那鸟身上再拔根毛……”柳磁和蒋涵子指定青羽，欢快地击掌，发出妖孽般的狂叫。
这下，青羽乐了，简直乐坏了，“哈哈哈……厉害啊！你们！在这儿拦江截流……等我呢……”
青羽身子斜歪，一副自愿挨刀的贱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