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九章临境风沙
像岁月装帧一件器物的陈旧感。
嗨，秋光里，你完全可以嗅到一年草木最后的香。
身上披着晴日里流淌的光线，艺术范可以毫不含糊地打个响指：得！美院附中，艺术不夜时空，就是这么渴望随光流浪。
金秋十月的优秀作品汇展，按照校方的策划：这一次，不会再笔挺地矗在——方寸切割好的展厅里去。
“据悉，校园里的某个地方，很有可能变成一座神秘岛。”廖莎瞄着楼下，语气里掩藏着期待。
“听听，人家已经为自己的表演——准备好了歌声。”“铅王”说罢，哼着破浪起伏般的调儿，很有克里特的风格，就差竖琴伴奏的太阳神呢。
“王子，你也喜欢Yanni的《on sacred ground》?大黑妹震撼的波浪声……嘣嘣——嘣嗯——嘣……”路飞笑道，随后看一眼廖莎。
晓若不禁掩上嘴，嗤嗤地笑欢了。原来，路飞是伴着廖莎弹力走步的节奏说话呢。
“咦，你这是给人家美女配音吗？嘻嘻，可不敢没事儿找事哦。”
“就你俩是神仙。闹到现在，人家连话都不敢说。小心明天参展没人捧场。”路飞很憋气地道。
廖莎这两天心思全在国画训练上，她已经提前模拟自己在校园某个境界，寻找临境表演毫刀的感觉。
虽然期待画展，心里难免恐慌。
课间十分钟，廖莎手形悬腕，熟悉运墨渲染的手感。姿势华丽婉尔，好像寻找音乐的节拍。
蒋涵子的感觉忽然震动了一下。他仿佛看见柔韧里蓄着刚毅的刀，有一种诗意旋律形成的连缀。
某种民族风格的作品，画得时间长了，姿态里，会无形之间流露某种特别的肢体“语言”。
以前，蒋涵子听美院一位大师在画展上这么说过。心里一直不敢相信那种“神”话。瞬间，他被震动到了。
他仿佛感见：细弯的长弓竖琴，一对敏捷弹跳着旋律控的“飞鸟”，变奏震颤中稍带模糊的弦线，《荷马史诗》爱奥尼亚古老方言的吟游歌声与咏叹调……
蒋涵子正看得出神，画面就变成一个婀娜多姿的背影。
“放——肆——”背影缓缓转身，略带嗔怒，看着蒋涵子，道。是晓若。
“醒了，醒了……”路飞笑嘻嘻地拍拍蒋涵子的肩膀，“不可以这样的，宝贝。看人的目光要一眨一眨的，像带有脉冲电流的频谱仪。千万别痴……嗯，那样的话，会显得脸胖耳朵大……嘿嘿嘿……”
“就是。人家女生本来就是神经……纤维……”“铅王”笑道。
廖莎一见被评价成这样，好感觉收获不少。赶紧见好就收。和晓若推推搡搡地指划后面那一群猪，走进教室。
……
第二天，空净无尘。
清风驾驭耀眼的太阳，剥落花木上薄薄的霜露，以冷艳拂动蕊丝飘线的一朵朵菊花。
教学楼口的小广场。低矮、蛋圆的，紧簇的小花坛，均匀地分化了小广场的空白。
一幅幅纯洁浅色系镶框的优秀作品，在那种可以美丽穿梭的空间，高矗在铁艺华丽的架子上，每一种铁艺托奉的“枝叶”显出曲线对方格的赞美。
全校各年级精心遴选出的近百幅的画，花丽渲染着，铺成彩色卷动的河浪。
学院派的“画王”好风光。发福的胖脸，掩映着发型狮子的印象派，一甩动头势，就是一场艺术瓢泼的雨。粉团们的呼声随狮子发型的波浪而变。
“咦，附中的重量级，就是有震撼力。清栋山写生，人家就是曾经压阵的主线。”路飞说道。
“有过临境感。人家这一次被邀来做评委，肯定有作品经他手指头一敲，就可以变成经典。”“铅王”道。
“……所以嘛，人家很期待——”廖莎压住紧张欢跳的心脏，以搭话，分散压力。毕竟，等会儿临场发挥很有挑战的。
艺术的新鲜直觉，有时候会比灵感重要。国画风很弱的她，自然期望自己能够意外爆发。
“我们自然看好你哦，女神！”“铅王”、路飞、晓若异口同声道。
“姐，关键的地方，带我一下哦！”蒋涵子赶紧附和一句。
“别信他。赞美在后，就意味不诚恳。他说话，可是仔细想过的，显得很有城府的样子。”晓若撅着嘴巴。
“好喽，好喽。这当儿，姐心跳的紧嘞……连熊的赞美，姐都会买账……”廖莎赶紧圆了话。
“嘿嘿，好像有……含义……也太跑分了吧……”路飞还没说完，就被“铅王”狠狠掩上，悄悄训一句：“魔嘴！你就认可呗。”然后，两人躲在蒋涵子身后，笑声让人听着抽筋。
蒋涵子远远瞧见自己的画和廖莎的离得不远，心里可兴奋了。
毕竟，他要亲眼看到：女神的希腊范，怎么样蜕变成国画风。
奇怪，蓝湖的天微微变奏了一下光感。一朵云给静哑的蓝，添加一丝灵动感。
“奇龙？！”蒋涵子心里咯噔一下，就变了况味。在他的眼里，奇龙更像一个预言。每次写生临境，这显然不是一个巧合。
蒋涵子其实早就有写生的心理阴影。憧憬中，自己心里对画越来越多的失败感，就潜在这里。
蒋涵子掣起毫刀，端平。心里已经开始漫飞起烈风与黄沙。
天空无风。奇龙依然游动，蒋涵子好多次用笔触动过这朵“云”，他很容易发现暗含的蹊跷。
尽管，眼前的伙伴们欢倩地笑，而他却奔突在荒凉的心里，飞足撞飞两道激射的尘沙，掣电划掠一道劲霸的狂弧，直戳远方……
“酱哎！快点带上画架。‘猴哥’在那边组织临场写生的人员呢……”廖莎喊了蒋涵子一句。
“姐，保持表情肌。不易大动作哦，今天的雅典娜登上了神坛，别忘记反串：女神出道水墨粉黛国画派的机会……”晓若说的急，好像被风噎着。
廖莎看见蒋涵子脸色很难看，纳闷地眨巴一下大眼睛，“你可别吓人哦。本来还指望你拉姐一把，谁料，没上场就傻啊。”
路飞猛拽一把蒋涵子。蒋涵子使劲摇摇头，醒神。急急整理好画架，背好，噔噔噔跑下楼梯。
“哎！钉耙……钉耙……”“铅王”一道儿小跑，跟在蒋涵子身后，拿着画料、毫笔，文具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