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二章水遁
曲勾电掣。
周乍出刺目白光的闪烁鞭链，仿佛抓中一只烈性不拘的狂魔。
丝丝流焰，陡峭疾窜。
白光绞缠阿达法护带火的法刀，任由龙相驱谴发力拽鞭的惯性，猛掣、抽击。
光链无相折变的力，爆绽凸露凛冽的锋棱，剧烈传递鞭稍。
阿达法护的法刀，被光鞭驱着，桀骜撑刃，时刻搜索回杀龙相的——最短路线。
回刀，如蛇态蜿蜒的灵敏头颅。不驯地在电光的鞭稍跳跃。
阿达法护施法的口齿，流息摩擦萧索的厉声。
显示绝境中、不甘窒息的疯狂。
但龙相猎杀的力，就是掣风的烈光与电袭。
光形陡然变折的摧杀力，崩动。在鞭稍爆绽开溅射的力，以极度震颤，自行共振于刀。
咯——叭！
阿达法护的法刀生生折断……
断口，铁腥醺烟蹿出刺鼻的烈呛。
顿时，火辇刀字疯狂游弋的火刀字，发出最后喧嚣不息的蜂鸣。
刀形突然放大、放大……此是精魂嵌在刀体的法祭场。
形折。刀相法祭维系最后的祭祀形状，豁地，以弱柔的闪烁，显示最后挣扎的回光返照。
黑穹，孤寒挂月。
迦什太阳尊法石光不是收敛，而是自弱状，带着残焰摇晃的光。
金色龙相屈变、暴绽开来的电光。微惊动，瞬见：陡折裂光的电勾，嵌在夜的黑幕上。
豁豁喷吐红火的龙相鼻息，冲掠两道团簇、暴躁的火浪。
爆绽潜威，滚烫喉舌流动的低吼，依然慑心，令人恐惧。金爪筋脉绽青、厉状巨微歙张。
风环以惯性，缠绕龙相，扩与缩，伴呼吸气焰的火势腾奋。
龙相，俯头，舔舐渗血的爪……
阿达法护躬身，惊遁。没有法刀，就是没有法祭场。口齿楔刀音火，瞬间无形可敷。
虽然，吐纳最强的气息，但音咒模糊，再无嘶厉迸杀的锐气。
蹚蹚……阿达法护倒蹦……背脊重重地撞击在迦什太阳尊的法相上。
四象于龙相前，矗。侠躯仙白，参差锋棱。四象后背，渐渐显著晕圆。
圆光内，龙相愈见清晰。蓄势，精光雷厉，触目惊心。
刹时，龙绽。仿佛降服一件法器，龙形张翼的爪，斜直划出一道刀白光。
抖爪，光如剑飞袭。爆爪攫取的风团，眨眼间，罩定迦什太阳尊法相的头顶。
爪朵榴颗，如夹持霹雳的怒云，暴落……
风嗡嗡，显示出龙爪刚猛不化的蓄力。
迦什太阳尊法相光亮明灭……
却见龙相突然陡立，料峭曲直。只见龙脊被一道无形的大力掣住。凝定。
“脚力！”一声轻喝。
龙相登时敛迹，缓缓摇曳，虚化……龙相淡化成回绕的一阵旋风。
只见龙相风敛中，凝神站立着一介黑冷、精小的人——脚力。
一只大手缓缓扳转脚力的躯体。身后，苍仙尊肃然而清飒。端姿卓尔，素面无尘。
瞬间的静止，就像一幅画。
随即，只见苍仙尊极速较力，一把拽动脚力，云步高翔。
同时刻，天地豁然轰响。漫卷大地的洪峰，肆意奔腾。
汹涌的洪浪，仿佛大地忽然狂呈的、一朵朵烈性拳头。砸击地面、空气、物体……狂浪掀起新鲜刺鼻的泥腥气味。
迦什太阳尊法相，仿佛泥塑的雕像訇然崩塌。激溅的水箭、水刀，咆哮着攒射到空中，又纷纷溅落，复归于水。
阿达法护卷进水浪中，不见。
洪浪似乎找不着与之对持的天敌，渐渐收敛余威。不再任性扩张、漫漶。
瞬间，水势流平。余光荡漾，光彩旖旎。水性动势渐变谦和。
迦什太阳尊法相与阿达法护似乎已经融化在水里去。
待水势相变成一搦浅流，显出吉祥的蜿蜒回流。苍仙尊缓缓突出一口气息，姿态显示和泰的礼仪。
只见十匣中，一搦细流回注进——那只打开的匣子里。
是的，那只匣子里盛的就是圣河法秘。盒子自封。
脚力回头，惊诧地看一眼苍仙尊。他知道：圣河法秘，那是七尊盟约时，圣河地吉祥迦什太阳尊赠予的法相水。法相水，就是一种法器。
“可是，那阿达法护……”脚力余怒未息。
不待脚力把话说完。苍仙尊冷静地看着脚力。随即，一颗黑色的语珠从苍仙尊的嘴里飘出来。
脚力心动，顿时看懂：在圣河地，祭祀是祖传的、维系着族脉的工具。他们铁定的制度，就是从祭祀境生出来的。
脚力只好点点头。他终于知晓：圣河法秘在局变中，开匣施相以水遁挽救阿达法护的原因。
脚力自知：阿达法护依然就是一个危险。他暗自握拳，一股无形潜在的力量告诉他：莫怕！
忽然，脚力想起了什么，四顾张望。
苍仙尊一眼看透他的心思，微笑着，张开右手，“你看！”
脚力抬眼。顿见：苍仙尊玉掌光透。四道白光，华绽天格。随动，即灵犀迁化，飞泽。
只见迸离掌心的四枚白光，依次飞进四个石匣：王鼎，图录，逸奇，古教。
脚力凝立。对着四匣，净心。恭身致礼。
原来，四象就是苍仙尊化生的法相。灵犀就来自四个秘笈的启示光。
“圭剑，镇尺，龙躯，吟游。”脚力默默念诵这些——护佑自己化难的灵光。
眼前似乎又看见传奇、惊变的春、夏、秋、冬。
苍仙尊站在九台口。迎夜空轻拂拂尘。
大地上残碎的裂面法相，振一个聚力的震抖。顿时，感觉里所有残碎的幻觉消失。
徐徐然，浮光泛鳞，草木生动。白色玄光弥满乾坤。
玄光下，千影无存。十匣敷上玄光，渐渐变得静哑，不再浮动光与影。
云门拱，经历一场灾难。龙拱上，曲折电光中惊乍的霹雳明灭潜动。
忽然，脚力看见空间一颗旋转的光球。光球依然湍急地旋转着。就像自己第一次看见的那样。
那些或清晰、或虚幻、或隐、或显……一片芳菲色……一个个精致灵动的笑脸，依然生动。
脚力忽儿跑过去，他看着那些色彩鲜亮的少年，刚要把手伸过去，触碰……
可是，他突然将手滞在空中。
那好像一个最新鲜植物——瞬间生出的、新嫩的花。一旦碰见质感，就会消失童话般纯粹无暇的美丽。
他知道：最纯粹的童话，是留在刀与血的世界——极容易荒芜的生动。一触碰，就会消失。就像悲伤过的亲情……
脚力低头，眼泪默默地流下来。噔噔噔地跑开了……
此时刻，才是真正的夜。色彩属于真实质裸的大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