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六章撑力之心
侧锋退后十多步，缓缓调动冲步跑的节奏。心里面所有与足球无关的判断，侧锋已经全部削落掉。传球意识，变成了思维活动仅有的一个极限。
一个球员一旦放下心理包袱，力量的质感才是最纯粹的。在这种情况下，也往往会有超常发挥。
“摔开铁链长腿，抽过来……”“大棕熊”指着侧锋，道：“狠狠地!”
侧锋饱满地点一个头，仿佛远距离预判，他飞快跳闪的目光，弧勾一道空间抛线，迅速锁定自己攻球，在空间力量最大的爆发点。
顿时，躬身俯地一个犀利的锐角。随着一道风声刮过一个湍急的风浪，飒地，将足球推上火线。
只听“嘭!”，足球被“大棕熊”疾速抡转的铁臂封路，眨眼，那球被“大棕熊”一只大手扣死，排球一样砸在地上，弹得老高。
看着擦身而掠的风刀，侧锋惊悚得睁大眼睛，他不明白“大棕熊”究竟怎么了。两手扪着狂跳的心脏，仿佛触电。口齿迷糊道：“助教……我……”
“你过来!”“大棕熊”冷静地摆手，示意侧锋走过来。
侧锋瑟瑟抖着，他知道：“大棕熊”这样喊话，很有可能抽动的铁腿，会冷不丁夯在自己身上。
可不是嘛，常常被“大棕熊”训练得接近昏厥的队员，思维模糊到最后，唯一清晰的判断就是：只记得自己的性别只有一个。
这会儿，侧锋没有挨罚，半个脑袋已经模糊了，“又哪儿错了吗……”他心里跳的慌。
忽地，“大棕熊”一把拽定侧锋，凶道：“抖什么抖，我又不吃你!”然后，低声示意：“球传的不错。嗯，在此基础上，再加进旋转控，显得更有切削力。懂吗?”
“好!助教。”侧锋飞快地点点头。
金啸看见私语，就知道这下没好事。其实金啸看得懂：往往正是这样的小动作，传递的就是一种不可捉摸的精神恐惧。赛场上，一个主教练一旦针对某个奇刀暗授机密，对手心理肯定不稳当。
无形之间，BOLO脚刀的印记又似乎在身上屈张了，金啸咬咬牙，两手紧紧攥在一起，抵住狂跳的胸口。他可以想象到：两人叠加的合力!
“大棕熊”看过来的瞬间，金啸有意点头，好像说：“来吧!我等着。”
经历刚才的预热，侧锋感到动态欢脱的脚，完全可以拓力甩开抽打的铁链鞭。
“大棕熊”一看侧锋的动作熟稔、连贯，而且脚风中隐含穿透力的钢锋，微微颔首。
一个高质量的传球，是制造犀利强攻的关键。角度、点位、强旋必须精准无差。
而竭尽力量的侧锋就在完成最后的动作后，感觉自己浑躯震散，他伸出前冲的两臂，尽力平衡身体。
不待眨眼，“大棕熊”接近同步高蹈的铁足，已经完成加速度攻击。
金啸感到：一颗心被力量压着，就是掣不开来。被上次柔软的人禁锢，不就是这种感觉?一把强硬的脚刀没有呈出来，那是因为自己没有催生出——一颗掣刀的心!
可是，心里刚刚萌生对垒的触动，球砸在身上。金啸感到自己轰响着，一股强力控着自己扭动得快要咯吱作响。
但闪电般的刺痛，唤醒他撑刃穿出躯壳的感觉之箭。就像他触动足球，瞬间豁现心刀——破壳解除禁锢那样。
金啸似乎突然明白：BOLO的强攻正是：超前自己“唤心”破壳的那个过程，把迟滞的自己扳转，接近直线无碍攻门的。
刚才，侧锋与“大棕熊”叠加的合力，瞬间让金啸辨清：自己被动受锤的原因。
头脑里瞬间逼真地恢复了：BOLO攻球射门的细节。那些感觉突然间变慢、放大……让金啸看的更清晰。
金啸仿佛逼仄极致、暴怒的狮子。被足球砸中而狂抖的身躯，因为瞬间惊醒，本能地驻足蹬步，抵消压抑……
显然迟了。猛攻中内旋的足球，黏住金啸的肩膀，飞出的角度近乎一条直线。
嗵——
金啸被风刀掀翻，仰面跌倒地上。他虽然极力挣扎，可是歪曲几下，还是是倒下去。
“金啸……”侧锋喊着，跑过去将金啸拽起来。金啸揉揉被震得发木的肩膀。掩饰身子微微颤动的瘪样子，笑笑，“没事……”
“唉……还是直线攻路，连个大钝角都不是啊……”“大棕熊”看着依然直线飞向远处的足球，摇摇头。连金啸看都没看，他默默走向风龙主教练。“这，就是一个坎。”他说。
金啸缓过气儿，静静站着。
在心里，他却突然抛开一个沉重的包袱。没错，被强攻袭击的最后一瞬间，他似乎突然读懂了恐怖的BOLO。
那种断然受死——不明其因，不得其果的情景，才是生命破不开的绝境。似乎就是这一瞬间，不再畏惧那把单刀霸场的南美风。
远处大街上，偶尔，飘忽异域音乐：非洲狂热手鼓与笛声，混合呐喊，随空间的风一道，又在追逐南美india高翔掠风的猛禽。排箫，手铃呼唤空中一道道滑落的野风。
BOLO的信息依然飘动，但此时金啸再触感那些音乐，忽儿，心里不再无名禁忌。
是的，那种恐惧感，被敏锐的长戈一旦触到原因，心理上隐匿的痛感也就随之衰减。
风龙主教练和“大棕熊”助教一同走过来。他详着金啸的眼神，郑重道：“小子!实在化不开这一招。其实，我们计划——可以设计一下技巧打法……”
“主教练!别……这样，再给我一次机会。”金啸忽然拉紧主教练。他知道：所谓的技巧，就意味自己必将永远走不过那个桎梏的极限。
别看风龙主教练话语温泰。但是，在风龙队训练体系安排上，他就是最后说话的那个人。所以，金啸心里又敬又怕的也就是他。
“可是……”风龙主教练犹豫一下，不想说下去。
“大棕熊”心里其实替金啸急坏了，轻轻捶一下金啸的胸肌，“关键是你扛得住吗？”他抢先一步把风龙主教练后面的话盖了。
“行!真的。”金啸突然激奋得浑身颤抖起来，“主教练，我知道该怎么做。”
主教练没有在乎金啸说的话，却瞪了“大棕熊”一眼，“你这不是挡住我，给那小子递话吗?”
“大棕熊”红着脸，没有吱声。
侧锋静静地站在金啸身后，不敢说一句话。看着金啸肩膀不断变大、隆起的淤青……他忽然转过身，默默将头低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