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狼人
蒋涵子听着金啸的驴叫,就猜到:这个大不咧咧的家伙,一定用脑袋要把一幢楼给毁了。
蒋涵子哈哈哈地笑喽。
哎,被金啸狠狠训一顿,还能够显得这么享受。蒋涵子心里不免自嘲: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傻逼!
“没良心的东西!”冷静下来的姜涵子,终于冲着手机痛骂一句。
唰唰唰……
一个耸耳狼人。猩红肌肤,背鬃如针。一对雪晶爆珠大眼,幽光流萤。
肩甲护铠的边角上,燕尾刀齿撩撩挑挑。锋芒寒气,电丝游弋,穿骨透髓……
本来,画好的作品,精雕细密如缂丝锦绣。
却料,蒋涵子忽然手腕一个凌厉的抖旋,于画面底脚偏斜,涂白泼溅,一抹刺白光遮掩一半画面……
顿时,明暗光交。狼厉之气风动云涌……呼吸清鲜可闻。
逆光之作!
破格之举!为此,蒋涵子显然是拼了。这种风格造势,弄不好,就是败笔。画的妙,就能瞬间激荡活鲜光机。
蒋涵子又一次冒险走笔。肯定心里为某些烦事儿赌气。
当他挑画出最后一线光毫,就感觉空气里,窜进冲荡浮游的狼烟一般……风中,恍然走出一只森冷之狼……
“哎呀,这娃儿白白嫩嫩的,说不定脑袋里钻只虫儿,就烂透了……”一个去榴花市场买盆景的老太婆,被惊到。脚一颠,险些扑到地上……
其实,蒋涵子画每一幅画儿,可不是闹着玩的。速写练就的敏锐观察力,一旦让他盯上一个目标,就会借助外形特征的线条特点,抽象地勾动目标的魂魄!
只有他心里知道:他的每一幅画,都是以即兴触发的灵感做模板,给空间传输光和影的瞬间,能够让自己灵犀的锐意,在思维想象空间,呼唤起——画质原初的沙沙声——笔刀凶悍的本质之音!
这样,在他完成了一幅作品后,蒋涵子心里总能“听到”那些形状,带着执着的目的,从纸上滑落到空气,飒飒前行……
以前,蒋涵子构思的每件画作,只为形状而已。他总是扑捉不及笔刀的原始声息。
自从上次观战风龙队与云燕队的生死较量——背后的秘密,就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较量,必须运用残酷对垒的精神力量去完成——把声音注进去!
今天,他拼了一回。而且,还是逆光。
的确,从那天笔咒相拼的瞬间起,蒋涵子心里就为金啸无穷无尽地担忧。
他必须寻找以画格驾驭心血的手感。
……
可不是嘛,无面人那么强势、隐秘。蒋涵子不能没有一点颜色给他看。
像无面人那种擅于施动魔法的人,才是真正把控另一个生命体的最大邪恶之源。就相当,让一个无能为力的可悯生灵,变作另一股执念——肆意残忍地蹂躏的工具!
这一点感知,自那一天起,就闹得蒋涵子心惊肉跳、心神难安。
心灵空间,一旦有需要去护卫的“弱点”,蒋涵子就感到莫名其妙的心累!
其实,蒋涵子每次发给金啸的画作,都是竭尽心机,敏锐出击的每个察觉和判断的聚合体!
也就是说,蒋涵子发给金啸的画,都是一个个执一不二的目的。
有几次,他都想把惊悚的背景说明。可心里最怯怕金啸的横劲儿,就只能忍了。
呃,真那样说了,金啸不把蒋涵子给扔到医院里才怪呢。
就算金啸相信蒋涵子的话……背个心理鬼,能踢出奇迹吗?笑话!
刚才,金啸可把姜涵子骂美了。不过,蒋涵子早就皮了。
“唠,看看,猪八戒撞天婚(昏)了吧!”蒋涵子无聊地叹口气,试了几下手机,楞是没敢把“狼人”发出去……
嗯,金啸挂断手机的瞬间……真不知道撞到什么钝器?不会有无面人造鬼吧!
蒋涵子怨天尤人起来……一笔笔,又修饰起“狼人”……
风龙俱乐部中心大楼的顶上。
无面人趾高气扬地临风站定。他以俯瞰的姿态睥睨大地,仿佛地面的灵动之物,全部可以变成——他奴役和征服的工具。
毕竟,在久经挫折之后,他终于获得以法力俘获、凌驾、附着金啸的机会!
虽然,他依然辨不清:金啸身上忽有忽无的次声波出自哪里。但这一次出功,毫无障碍的表现,真的让他品到了甜头。
连续几天来,金啸都快要被他炼化成手中摇摆的傀儡!
此后继续施招,他就可以随意操控——赛场上这只纵横捭阖的猛龙!
他要把无尽挫磨的手感,变作高卓的技巧,一点点地敲碎金啸意志如铁的头颅。
因为,他懂:一旦无影附身,他完全能凭音声术,摸准金啸心灵每一个最隐秘精细的想头,并悄然摧毁于灰飞烟灭之际……
突然毁灭一个生机,就先毁灭那颗心!
无面人“看不见”的笑了。柔然的肢端仿佛春风得意的柳枝。
几经红衣护法的调教,现在,诺昊的附着力飘忽若无,遁形幻如光影。
往往自我感觉最好的轻松感,才是招致时空中间隐秘怒焰的柴薪。
诺昊突然身形发僵……
空气里一波又一波熟悉的细微之声,像漫空抓狂的铁爪,响动躏心的颤音,蜂鸣而至。
循着声音震动的方向,诺昊清晰地感受到:一个手持冷蓝色、锯齿波利刃的魔狼,正喘着突突白气、流着污浊的黄涎……嘭嘭地踏震空气,一点点逼迫过来。
奇怪!空气里并没有现形出可以看见的魔躯。
竟然是声音的空间感,勾勒出的意象植入感觉里。
尽管,诺昊精通音声之秘。但是,他从来没有通过触碰一个声音,就能用意象“看见”一个狰狞呈现的轮廓!
声音越清鲜,轮廓就会越清晰,仿佛一个很难抹掉的记忆。
诺昊最忌讳那些艰顽不化、执意“长”在意识里的东西。
以前,他任性地附着别人的身上,凭音声,洞透、解读别人的心机。这次,好像一个力量以声音绘制的形状,驻在心底,耽耽怒视自己!
随动空气中,声音气息潋滟水纹般的精细变迁,空间的光影,借以明暗交替浮光的衬托……魔狼忽闪之间,从神秘幻动的空气,一步踏震在诺昊的心底,又黑魆魆矗起……
清晰、灵动、鲜活……
感受着空间的声音……这一次,他看到一个最清楚的形状却在——心里!
还原原声,蓦化原声的境。诺昊最懂!
为什么,这回,声音还原的速率如此迅疾!他还没有来得及去还原,修饰,就已经现形,植入自己的记忆。
看来,空间的确存在另一个超能,反借自己解析音声法秘的技巧,以恐怖的形状,粘帖到自己最敏感、怯懦的心机上!扯也扯不掉了。
无面人终于抵不住了……
空间加剧的蜂鸣,以及随着蜂鸣不断强化的魔狼之躯,缓缓站立,站立……高高擎举冷蓝的齿刃……
诺昊“嗷——”地,嚎叫一声,两足弹射,飞一般遁迹,离开这块声音强度不断激增的地方。
他只能避着声源与定向,无力地,再一次变作被声浪洪流冲飞的泥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