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三章巫火
玉翠灵巫鼻韵篆气精微吐纳,腾奋的八骏已然敏动知机。
同步传动的精神、意识与知觉信号,让玉翠灵巫形格仿佛牵引了整个乾坤。看似敞亮无碍的空间景致,此时,玉翠灵巫的一颗心,却在密洞幽冥、暗光浮动的另一个心灵区间,肆意调教意念拓在有形空间的灵性马匹。
可见,此时的他,就是以精魂取物的神灵。
惊虹扒力的锦龙,一挂屈折弓。形绽一瞬,犀利攒杀的烈性风声,淋漓、锐凸、新鲜而激奋。
风刀猎杀般刺射爆绽的尖锋,划擦惊心的破音群。闪生,闪灭。
天戈一虹,一经出现,即时贲显——不屈杀戮的一道棱突。嗡嗡震颤的空气,蓄着欢活内敛的钟音。仿佛整个空间都是钟音波叠中挫以屈变的对象。
净透目光辙,不杂纤毫蹉跎中的迟滞感。以目光之锐,已经昭著精透无碍的判断。
被风浪拓开圆环的星晶,虽然摆动受掰。但是,八骏相互之间,依然保持着弹性完整的勾连。
这些从野生境粹出的意象精真。依然彪悍着原素本真的天性。毫无畏惧地对峙昂扬的龙腾,竭尽满盈的威风。
八匹马,随势造化匹配链,不再是形格确定圆。意猿高纵,姿态百千中变迁。
一朵朵溅射风凸的火焰蹄。在空气中,依旧是无滞飞骋着的流星。
此时的罡斗煞星,豁然吒动,胸臆一舒,拉动手脚法相,顿生步步惊雷。
刚才被脚力颠翻的心,跟动玉翠灵巫起势,简练冷粹的姿态,再次撑足身形铁弓。
这些握控法相手感的修炼者,就是精神孤意壁立间——一意即可造奇。
飒!
一挂星钩仿佛脱手旋飞着哨声的镰刀。豁然一闪,高挂天阁。
同时,罡斗煞星已经拔步而起,身形驾驭法相星钩,变作豁落御星的巍巍之尊。
惊戈之龙驱动云峰顶端汹涌的云。重夯般的猛力,催动风云如鼓,以重御轻。身形驾云,驱遣风雷中,叱咤着盘力飞竞的本能。
龙戈终于御云翻滚。敷在龙风之下的云辇,轰轰共谐振动不息的隐雷。
龙,一吒之际,音声风丛一同共响。身形翻转了云涛猛浪。
顿时,无数从龙爪风雷迸溅骨朵的风凸,爆拳一样锤击着——以八匹马形成星晶圆环的合力锁链。
敏感抗力中八匹马,迸乍的铁朵榴颗“咣!”“咣!”“咣!”……锤击着溅射的一个个风凸,尽绽狂驰中不拘奔竞的烈性。
一匹匹高骋的马,一触风凸,敏动中已经变作渴以困龙、锁龙的激战戈。
天龙,纵风。
天马,流火。
不经正面碰击,龙与马已经好似金戈相抗。
云峰空间,激烈渲染着嗜风火焰的马匹,色彩交混,疾速拉长的各种瞬间光影,仿佛显化着各种色泽斑斓的猛兽。极尽展绽形格锋刃屈折杀戮的手段。
八马交织风火,燎燃的烈焰,突然在不定向位置上,腾起的一个赤红的火蛇。“嗞——”地袭向角亢携风的龙头。
黑烟赤火,仿佛暗夜粹亮光迸溅的一颗火星子。落淀在龙头上。
正是那匹精朗赤马,奔动锐化出张力弓的瞬间,被众马攒射的力丛,激飞着冲锦龙摧杀出的一道火光。
赤焰马交错筋骨鼓突的前肢、次第迸弹的榴颗蹄朵,变作吒响的槌。凛冽冷风,修饰亢奋燃旺的蹄火。
脚力瞬间震惊。这样的黑风火焰似曾相识。这个一直沉沉掩埋在记忆中的薰腥图案,其实,才是震动到一颗心灵的毁灭者。极致恐惧,漫漶,黏着,带着焦灼萎缩状残卷的迷离幻觉……侵蚀透云峰之巅的空气,飞向龙头。
脚力一颗心剧痛,咔咔咔嚓嚓嚓……无休止摩擦的虎牙刀,似乎骤然怒烈,要从刀鞘中飒然飞出。
只见玉翠灵巫凝沉如一尊僵死的人。面色冷白,敷霜如雕。
玉翠灵巫的头顶上,那颗鬼魅幽光的绿晶石明灭闪烁,随同稀微潋滟的薄光,显出执著生煞的决绝尸咒。
顿时,已往风烟中,痛恸的幻觉已经在脚力脑海中,难以遏制般翻腾。
他似乎从闪烁的绿晶石中,看见痛苦扭曲肢节、姿态筋骨畸变的青掌,正血淋淋地强力支撑半个躯体倒下、站立……
错叠的血污、没有知觉、形绽着拍击在门框的手。
从来未曾如斯恐惧的脚力,突然失去了意识控制的知觉。
他就像一个因为极端骇惧、瞬间变得喑哑的、不足两岁的孩童——惊乍而忘哭。正空张两只第一次学会颤抖的手,噩梦一般唤着什么,可是,一个字都听不到。
“脚力——”倪照大喊着脚力的名字。而在脚力的知觉里,空间只有倪照张大的、合不上的口。
脚力感到自己无声地,一头栽落大地上,发闷的头颅只有重磕的触感,而没有一丝敏锐的疼痛。
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只有视觉,毫无音声。所有深嵌在空间,惶惑错落的畸形,让眼前每一个形物,犹如被无形力量驱遣着的偶具。
脚力僵硬地撑力站起,轰!又一声垮塌。
倪照豁豁地大步奔过来,小小脚力身形摆荡得仿佛空气中残余的风声。
可是,倪照攫动筋节突兀的大手,强行要将脚力拽起,可是,他却感到:屈折折叠着脚力沉堕得仿佛千斤重鼎,再也拉不动了。
倪照抬眼,突然看向空中高冷矗立的玉翠灵巫。好像那就是一个真正降咒的魔头。
倪照咬牙,突然夯动月牙重铲,掣动。孤愤猛动的他,低着脑袋,此刻极致憎恶的:似乎并非玉翠灵巫和罡斗煞星,而是自己。
罡斗煞星好笑地看向大地上的情景,摇摇头。然后斜睨一眼缓缓夯动月牙重铲的倪照。好像那个蟒力的人,正在凭借唯有的力量格——干一件世界上最傻最笨的事情。
云峰空间,仍在轰隆发响中。整个空气震动的波浪,缓缓摇动起遍山的树木。
倪照强硬地矗直两腿,随着波叠,万念蹙化合一,将月牙重铲决绝地变作掂持的武器。
月铲如一杵之山,掰“山”,浑躯骨节咯嘎剧响。仿佛身躯快要被自己猝生的巨力自行狂拽而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