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刀钩霜
夜。
瞬间华现眼前的色彩……接天连地一般，展现得很快。
苍门弟子完全陷在——眼睛看得见的一片混浊当中。
所有被视觉神经牵引进——法相树星锤攻击中的弟子们，越是拼尽功力，受到重创般的打击力越狂盛……
倪照报复性砸中星锤的每一拳，相击瞬间的往复式震动，让他浑身被反弹回力的冲击波，振动的快要支离破碎掉。
加力！
加力！
暴躁突兀的拳——
平冲，直勾，重砸，大轮摆……
但是，更淋漓的袭击，遭受到的回应，都是恐怖性强硬的回弹。
直到倪照拎着两只血淋淋的拳头，被威逼的星锤一步步逼退着走……
但倪照的血丝爆眼却似乎越睁越大……
脚力从光珠中感知：外境中的倪照大师哥，快要浑然塌倒……
突然，倪照浑身团簇凝结……吸气瞬间，遂缓缓铺开阔翅一般，像浑体振抖、拍击中腾奋的猎鹰！
歙张开合的身躯，在缓慢聚集心灵空间夯实着体能的法力——正元功！
正元境也是苍门法相。
脚力不由一惊。他知道大师哥倪照显然中了——法相树招惹眼光，牵拉生命知觉感的道儿……
倪照正是拽动正元功和强硬体能的合力，欲攻击那个纯粹的法相树。
纯粹，是指猛蛟执鸢根本没有隐在法相树其间。而是把法相树矗在那里，作为一个脱离身躯的单独武器使用，猛蛟执鸢就隐化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
但毕竟有两颗心看的见。那就是苍仙尊和脚力。
苍宗门的众弟子们依然在汹涌的攻击法相树星锤……
脚力每“看”一眼那血腥的场面，随着那些猛烈倒地的弟子们，心——开始痛苦颤抖起来……
雨夜之战，曾经有凤翎宗墨寒山助以凤形法统，最终化开劫难……
而这一次，尽管没有雨助之威，猛蛟执鸢似乎更加凶猛。
而这种凶猛，对猛蛟执鸢本人而言，只是静静的走动然。
苍门云步、虎牙青芒……开始在脚力的心廓，仿佛从荒芜草丛，剥落出来的耀眼宝石开始莹莹发亮……
久不见其光，碧凝！
久未见其芒，钩霜！
……
脚力心里，突然感到一个猛烈抽搐的悲怆与难过……
自己那个——曾经使用苍门云步的最后一次，是愤怨交错中，暴戾杀伐黏族十巫的虎牙青芒！
如今，自己无法战胜猛蛟执鸢，竟然还要使用凝结过心灵悲恸过去的痕迹……
脚力垂落脑袋，眼里抖落珠颗大的泪。
这种逼脱出极致决断杀伐之心的战斗，快要瞬间把他摇曳成浑身满是血刃、不可把握的利器！
也许只需要一个法力膨胀的翻滚，脚力就可以执一地攒射出——无尽杀……
也许，猛蛟执鸢等待的就是脚力以爆恨，深陷死亡杀伐的一颗心！
果然，就在脚力散发灰黑色悲哀，磨砺心志精魂的瞬间……
秘密隐身的猛蛟执鸢身形微震——
霍！化出三枚赤焰般的血影，腥气袅娜，贲彩华张。
凶残以刀刃刻镂的笑，发出吞噬锋刃的囫囵之声。
激心杀，在脚力心里，顿时变成一个二次震动推发力波的猛兽，筋节爆绽的钢爪，腾奋中，震荡着令空气颤抖的回音。
……
猛蛟执鸢显然是灵动中，纤微可察的血脉神经。
血影显现的对法相的嗜性，使得三影兴奋得微微颤抖！
脚力以光珠明晰的“眼”，盯中的根本就不是血影，而是隐化在夜之浮光中的猛蛟执鸢本身。
脚力知道，法相树，三影……是被猛蛟执鸢位移在一旁的精神附庸……
而脚力要找的：就是掌控精神附庸的那颗——心！
倪照以原力和正元法，攻击的是法相。
脚力却避开猛蛟执鸢投落在外的法相，找中调弄法相的——实体。而攻击实体的，却是脚力激射出的法相。
错合迁位……
脚力发力在后，但比倪照攻击法相树的速度更快！
猛蛟执鸢正要统摄法相树，以虚幻星锤的诈退，把其中一个血影推逼出囫囵之口……
脚力的钢爪锋芒，已经撕裂猛蛟执鸢借以隐身的护体，以散发青芒有“记忆”的刀尖，刺中血肉……
本来，三个血影就是等着——凝练苍门云步等玄门法相的容器。
猛蛟执鸢平静地准备好的“口袋”，就是收敛苍仙尊，倪照，脚力透出的法相用的。
但他，把脚力看成一块静止的木头。
尽管猛蛟执鸢知道：就算脚力使出苍门云步和虎牙青芒……他依然会用自己最无力的小拇指，把脚力击得粉碎！
只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脚力闭上眼睛，却有更灵动的“眼神”——心之光珠！
雨夜之战后，他用“雷步”问过脚力的“进步”。
更充分的理由总是：苍仙尊的解药——玄剑之光。
猛蛟执鸢根本就没有看到，雨夜之战，就是脚力脱落法相，执着生命原始能动历炼的开始。
而他在“武志会”上留下的考验，早已被脚力内敛之力承忍，凝作黑色黏结的血迹，化消殆尽。
……
猛蛟执鸢豁然感受到团圆的护体，被凶厉恐怖的钢爪扯开，一枚刀尖刺中胸口……
仿佛才忽然警觉：有异力突破自己的“界定”格！
猛蛟执鸢的法相树和三枚囫囵血影顿时凝滞……
那些必须心控的法秘，仿佛突然变成没有知觉感的外套，不再是生命体的一部分。
恰时，巨大的法相树，被倪照直接砸落的拳头击中，哗哗摇摆的狂抖中，那些悬挂和拽动星锤，变作一颗颗熟透的果子，落坠大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一场幻觉吗？倪照瞪大眼，看看自己带血的拳头，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猛蛟执鸢仿佛躲在坚硬果壳里的蜜肉，在疼痛中疯狂抖动，遂腾起刀手，绞缠住青芒虎牙刀驾驭的狂暴怪兽，死死推脱开。
当他发现脚力毫不屈折，随着法相，垂直砸落的拳头时……
犀利地飞掌抓握住脚力小小的拳头，仿佛拧落一颗坚韧长在树上的果子那样……
但一把有力的手同时叼中他的腕关节。
谁断谁？
谁也没有断谁！
三只铁手同时松开……
苍仙尊漠然凝立未动。他除了平静地说过一句话“闭上眼睛”，剩余的就是和猛蛟执鸢一样的平静。
猛蛟执鸢迅速收拢法相的残余碎屑，不可思议地看一眼脚力的铮亮的眼睛。
他特别纳闷：脚力闭着眼睛，避过法相树。怎么闭着眼睛，还会看见自己？
是有点恐怖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