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走出学院大楼后,陈越领着陈恪言穿过学院后的小花园,经过一条狭窄的街道后,来到学院的公寓楼前。这是一栋六层的L型建筑,外立面覆盖满绿色的藤蔓状植物,一层的延伸处建有一个透明球型舱室,舱室顶部全覆盖装饰用的彩灯配有小星光灯点缀,灯光的颜色在不时转换,看上去似乎可以随着客人的心情调整,制造出惬意的星空休闲区域。在这样下雨的天气里从外看去,休闲区是万里无云的傍晚,星光依稀相伴,一幕引人向往的神秘纵深,也引得陈恪言驻足在那里,而没走进接待大厅。
“恪言,是不是有点惊讶!”
“是啊!这栋公寓楼很新颖!它的外立面为什么全部覆盖着藤蔓植物?”
“你可能没太关注新闻,这栋公寓楼刚建成的时候也是轰动一时,它所有的供电,包括你刚才看到的星空休闲区以及恒温控制系统,全部由这些藤蔓植物以及连接在附近绿地的生物能收集系统提供,目前这套系统的生物能收集率已经接近100%,而且完全零污染。”
“厉害!如果这样的“绿地系统”能够大规模应用的话,全球的能源问题就都可以解决了。”
“还真别说,如果未来真的能够铺开,那将会成为跨越时代的壮举!”陈越边说边将陈恪言请进公寓楼的一楼大厅,在接待处办理简单的入住手续后,陈越就同陈恪言告别,请他好好休息,而陈恪言终于如愿走进自己房间,放下行李和一身的疲惫,在一场热水澡后,深深睡去。
两周后的一个上午,陈越约陈恪言来学院图书馆见面,达尔文学院的图书馆并没建在学院主楼附近,而是建在剑桥西南方的一块新区内,从学院步行过去要花上约半个小时的时间,陈恪言决定借此机会边走边欣赏这风景旖旎的小镇。
他出发的时间较早,清晨微凉的薄雾还没有完全散开,静谧的剑桥街道在薄雾下时隐时现,宛如一位披着真丝睡衣似醒非醒的美人,正在慵懒地从自己的床边起身,准备走出纱幔。这时候街道上的行人不多,偶有几个跑者从陈恪言身后穿行而过,更多的街道上,现在是属于自动街面清扫机器人的时间。小镇街道两旁大多数的建筑仍保持着传统的模样,这里没有京城市的大规模立体温控系统,没有大型的球型穹顶,饱经风霜的建筑外立面现在可以自动更新涂层,并转换颜色与周围环境所匹配,同时保证抵抗雨雪还有时间的侵蚀。这些古老建筑的楼顶一般都会有一个形状各异的透明结构,剑桥人用它来控制室内的空气成分以及气温。
半小时后,陈恪言走到了新区,这里是一大片开阔地带,由三处新建成的图书馆构成建筑群落,在区域正中有一出喷泉,旁边是宽敞的走道,有不少跑者在这里锻炼。
“来了啊!”一身运动装的陈越老远就认出与周围运动氛围格格不入的陈恪言。
“呐!这是给你的。”陈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掏出一张卡片递给陈恪言。
陈恪言接过卡片,还没来得及凑近看,卡片就闪出“Welcome”的立体投影字样。紧接着,张冉晴的形象映出来,同时还配有“达尔文学院杰出学者欢迎酒会期待您的光临!”的流利中文发音。
“这是邀请我参加?”陈恪言一脸狐疑地问道。
“知道你对这种社交场合不太感兴趣,所以帮你登记领的。放心去!你可是咱们派出的重量级学者,到时候拿出你的自信啊!而且这种场合你期待的柯林斯教授一般都会参加的。抓住机会,我听说下一周老头子很可能会离开剑桥一段时间。”陈越凑到陈恪言耳边小声说道,而后又拍了拍他胸口给他打气。
“谢啦,我会参加的!”
“那OK!周五晚上七点半,学院图书馆三层露台,别迟到!我再去跑两圈。”
说完,陈越朝陈恪言挥手,自己继续绕着走道跑步。这个时候雾气已彻底散开,刚才还半隐在雾中的图书馆,也完全显露出来,陈恪言走到近处甄别其中哪一座属于达尔文学院。三座图书馆造型各异,即使走近陈恪言也没有发现有学院的标识,于是他决定碰碰运气,选择喷泉远端的那座六边形参观,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完整地观摩这一片建在森林中的新区全貌。他走进这座六边形的图书馆大厅,抬头就看到左半黄白绿交织,右半金蛇盘权杖,红蓝底纹的盾牌徽章,高悬于大厅正中央的顶梁处,这时他猜想自己今天应该是幸运的。
学院图书馆的索引台,就在入口处不远,一整列的全透明屏幕,使用者只需要走近后戴上耳机说出指令,就可以看到自己所需要的书目的位置,然后需要做的就只是跟着指引走上相应的液态超导扶梯。
陈恪言在图书馆借出两本古老的纸质书后,看到天色还早,便没着急回公寓,而找一处座位研读起刚借来的书,专注于泛黄印制纸张上的字迹,陈恪言恍惚地忘了时间,直到饥饿感来提醒,他才起身离开。返回途中,陈恪言饶有兴致地顺着新区的林间小路,走到康河边上沿着河堤溜达,如此晴好的午后在剑桥的秋季并不多见,陈恪言的心情也跟着难得的秋日阳光一同明媚起来,平日里摄人的秋风今天也格外温柔,似恋人的手掌扶在脸颊留有一丝暖意。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时间后,植被茂密的河堤旁,出现一座拱桥,涓涓河水流淌而过,不时能看见几名泛舟的游客,陈恪言缓步走上桥,在桥顶他可以更好地眺望远处,欣赏那里田园小镇与自然风光的统一之美,这时他的眼中突然又跳出一笔色彩,那来自不远处河岸边芦苇荡中的一个丽影,安静时嵌在河岸边的芦苇荡内,为整副画面诠释文艺静怡,动时随风旋转起舞,点一滴鲜艳于河岸,演绎灵动俏皮。
被吸引的陈恪言进而随着向前走去,他只是在远处安静地观赏,不敢靠近打扰,不知觉中,他跟着来到一处湖泊,这里已经无法回望到拱桥,湖面的一侧平静如镜,而另一侧有不少白天鹅在相互嬉戏,好不热闹,远处他看到之前的那抹丽影开始伸长脖颈驻足起舞,不断地旋转身体,那样子就如同活脱的白天鹅,一会功夫,她渐渐停下来,拿出早备好的饲料靠近那群白天鹅,本来生性警觉的天鹅们这时倒一点不认生,一个劲扑过来,生怕落后,白翅膀溅起的水花打在她的脸上,泛起阵阵笑意,陈恪言仅在远处看着,心里却被扇起一阵暖流,嘴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舌尖似尝到刚从树上摘下的甜美荔枝。现在他确信自己今天肯定是幸运的。
周五晚上,陈恪言在酒会开始前半小时就来到学院图书馆,顺着液态扶梯来到三层,这时在三层通往多功能室露台的大门还没打开,而门口的冷餐台处已经聚了不少人,大家相互致意、交谈,所有人都穿着只有在晚宴上才会出现的衣服,脸上都挂着微笑。陈恪言能感受到现场热闹但并不嘈杂的氛围,他并没有走进人群去跟大家相互认识,而是一个人靠在一处扶手旁整理着自己的领带,为了今晚的酒会他准备了整整一个下午,换上了自己带来的唯一的套正装,并为自己搭配一条红色的领带,自信地走出自己的公寓,但当他来到这里却发现自己的西装并不是那般贴身,自己的宽大红色领带也显得有些突兀,这让他感到有些焦虑。这时陈恪言目光扫见正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的陈越,他才稍稍觉得踏实一点,在人群中,陈越就像是一条鲤鱼般灵活自在,他总是能恰如其分地出现在各个交谈圈,并为之带来一阵欢笑。
众人手里的饮料还没有喝完,露台的门便打开了,陈恪言这时才混入人群准备进入今晚的正式场地,靠近旁人的他,能听到他们相互聊起关于来到剑桥生活的种种,以及关于生命科学研究的各式话题。
“公寓的公共恒温系统总让室内变得格外湿热。”一位身穿精致丝质衬衫的男士说道。
“维斯,你可以去接待处反映开通独立温控区,不过这每个月会产生六十英镑费用。”另一位身穿藏蓝西装的男士对他说道。
“啊!即使多掏钱我也不愿再忍受我那潮湿的被子了。”
“你们听说了吗,据说今晚柯林斯教授也会来。”名叫维斯的男士继续对另外两人说道。
“应该会,毕竟他的研究方向才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对吧!各位。”
“那个“柯林斯猜想”真的是神来之笔,你们有读过那篇论文吗?”
“当然,不过,理论太抽象,很难具体验证,我想柯林斯也在专注的研究生物发电技术,将会真正引领未来,我们在美国现在已经做出来一些成果。”
“我是想做出防止新型粘虫病的水稻基因,帮助印度联邦增产粮食,抵御饥荒。不知道各位对此有关注吗?”一直没有开口的棕色皮肤男子终于开口。
“如果这个时代还会有饥荒,那确实只可能出现在印度联邦,哈哈哈!”
没想到的是,他的话语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一旁的陈恪言安静地听着他们的讨论,并随着人流步入露台,他没有过去跟不远处的陈越打招呼的意思,看着他在那里的自在模样,陈恪言明白自己过去很可能会打扰到他。
举办酒会的露台布置地小巧且精致,少了密闭空间的穹顶,在这里宾客们可以自由地仰望真实的星空,四周悬有些许小锥灯一亮一灭闪着淡黄光,大理石地面上映着靛蓝色光亮,松散地摆放着十来张小圆桌,上面摆放着腌制橄榄、冰桶还有一小盘坚果,图书馆外立面的冰蓝色灯光呼应地亮起,形成一条一层楼宽的流动灯光瀑布,从图书馆顶部一直连接到露台外的护栏上,这时舒缓的背景音乐不知从那里飘出来,而现场的所有来宾都已经投入其中,享受着远处的剑河小镇美景以及这里惬意的氛围。
现场并不拥挤,陈恪言找了一张靠后的桌子,从机器人侍从的托盘里取了一杯金酒配柠檬苏打,靠在椅背上静静欣赏,比起与人打交道,他更擅长一个人观察和思考,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人们开始逐渐找到自己的桌子,最前排安放小型讲话台附近的灯光被调亮,这时陈恪言的目光也随着前排的灯光被一同点亮,他注意到和自己对角方向的那一张圆桌,观察到那桌的一位男士正在出神地望着准备登台的张冉晴,而竟当众将拇指放入嘴中吸吮而浑然不觉,直到邻座提醒才尴尬地拿出来。
“唉!?你怎么找这么靠后的位置。”
脸上仍挂着笑意的陈恪言猛地回过头,原来是陈越找了过来。
接着,陈越将自己杯中的威士忌加冰一饮而尽,递给陈恪言一张空白小卡片。
“快!刚给你争取的,抓紧时间写些要讲什么,一会学者代表发言,你是第三个。”
“什么?之前你可没给我说过还有这个环节啊。”
“对!因为你才来没多久,又是最后才登记参加的,大家还不太了解你,所以没有安排。但我清楚啊!这个必须给咱争取,经过我的介绍,刚刚才给你争取上的,那,这可是现场从主持人张冉晴那找来的手卡,你写好带上,以防一会忘记要讲什么。”
“这么突然,我也不知道要讲什么好啊!”
“你研究做那么好,怎么会不知道,一会看你的啊!”说完陈越就又拿起一杯酒走向第一排的桌子。
前排小演讲台上的灯光被突然点亮,现场所有人的目光整齐地被吸引过去,陈恪言耳边刚才围绕的音乐声和邻座的谈话声同一时间消失,左右前后的灯光变得暗淡,他的目光只能锁定在舞台上那个金黄闪亮的身影上,她就是真实的“维纳斯”,有着看一眼即尝到上等托斯卡纳葡萄酒的美。
主持人张冉晴走上台,熟练地讲完开场白,然后邀请在场的各位共同举杯,陈恪言楞了一下,才共同举杯。接着张冉晴开始主持下一个环节,请受邀代表发言,听到这陈恪言慌张起来,他摸了下口袋,发现本来随身携带的签字笔因为换了衣服,并没有装,他只能立刻去陈越,期待他能帮忙。
“快,给我找支笔。”
“这我可没带!你等会啊!”
“Hi!你好!请帮忙去找一支笔。”陈越急忙命令来回穿梭的机械侍从去找。
“好的!侍者斯蒂夫这就为您去找,笔!”
两分钟后,机械侍者斯蒂夫将笔送来。陈恪言起身准备返回自己座位,但被陈越一把拽住。
“就在这写吧,马上就该你了。”
陈恪言赶忙写了几个标题,就听到。
“有请,来自朝阳联盟首都医科大学的优秀学者陈恪言博士。”
听到自己的名字,陈恪言突然有些腿软,但也只能故作镇定赶忙上台,走到讲台的台阶处,他仍然抬头挺胸并在脑海中整理发言,没顾上看路,脚尖捅到台阶,身体倒向前与正准备将讲台交给他的张冉晴撞了个满怀,攥在手心的手卡飘落一地。感受到众人注视的他立刻捡起卡片,继续步上讲台。
这时陈恪言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要讲什么,只能用“嗯”化解尴尬,他低头看手卡的提示,但却发现上面写的竟是学者发言的顺序名单。接下来,他用生硬且直白的言语讲述自己的研究生涯作为发言内容,而场下的听众跟陈恪言一样紧张,生怕他呼吸不顺畅晕倒在台上,在短暂的几分钟讲话过后,陈恪言匆匆走下台,而自己说过什么这时他已经完全记不起来。
见状,陈越赶忙过来安慰道:“怪我怪我!突然叫你上去弄得你太紧张!”
陈恪言没有答话,从身旁的机械侍从那里取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又放回去,俯身时他看到第一排坐着一位银发老者,他有一个高挺的鹰钩鼻,仔细一看,那正是柯林斯,这时陈恪言感觉更糟了。
学者的上台发言结束后,现场气氛变得自由起来,大家来回穿行,相互聊天,而陈恪言则一个人呆在自己原来角落的桌子旁。现场轻快的气氛并不能缓解他懊恼的心情。
“你一个人在这干嘛?”陈越这时和张冉晴一并走过来。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张冉晴,柯林斯教授的得意门生,你也看到了,学院的金牌主持人。”
“陈恪言博士!你们见过,首医大杰出青年学者,在基因编辑研究上很有建树。”
“陈博士,很高兴认识您,刚听完您的介绍,在基因编辑上,您真的是专家,还请多指教!”张冉晴礼貌地主动与陈恪言握手致意。
刹那间,陈恪言整个人像弹球样触底反弹,又有了精神。
“见笑了!我的研究还没到出成果阶段,所以还想找你的老师柯林斯教授请教。”
“他呀!一到剑桥就开始念叨,要见你的老师呢。”陈越插话道。
“他今天刚好也在,要不我现在带你去见他?”
“如果可以那再好不过了!”
“那你们去找柯林斯教授,我去再找杯酒。一会再来找你们。”陈越见状立刻借机离开。
这时张冉晴瞧见柯林斯教授正在跟三名同事聊得热火朝天,便没有先带陈恪言过去,这样两人便相互聊起来。
“陈博士,您来剑桥多久了?”
“啊!快三个月了吧。”
“觉得这里怎么样?跟国内比起来。”
“很别致的地方,很美,尤其是这里的湖泊还有古桥,都很漂亮。”
“您说的是拜伦湖那里吗?”
“拜伦湖?原来它名叫拜伦湖啊,是每天午后都会聚集很多白天鹅的吗?它确实很美。”
“哇,是的啊!您好厉害!这么快的时间就能找到剑桥的秘密美景。午后时分是拜伦湖一天中最美的时刻。”
“我是来了半年才发现的,一直把它当做我一个人的秘密美景,没跟别人分享过,每次去能见到那些天鹅嬉戏的样子,就会很开心。”
“你常去吗?”问出这句话是,陈恪言突然感觉好像问的唐突,不由得脸红起来。
“是啊!一般午后没有特别安排,我都会去。不过这秘密现在多了一个人知道啦。”
看到张冉晴扬起的嘴角,陈恪言开始感觉自己刚才的担心有点好笑,便也跟着笑起来。
“冉晴,都听到什么新鲜事了,这么开心?”结束了刚才谈话的柯林斯走过来说道。
见到柯林斯,张冉晴立刻收起笑容说道:“抱歉教授!我跟陈恪言博士正在聊一些关于剑桥的趣事。陈博士是来自首都医科大学,基因编辑方向的学者,他一直很想见您。”
“陈恪言,我好想见过这个名字。你主要在做什么研究?”柯林斯转向陈恪言问道。
“您好!柯林斯教授,我主要在做基因靶向导弹和肢体移植融合的技术研究。”
“为什么做这些?”
柯林斯没有停顿,继续问道,他的眼神锐利得如一把匕首,陈恪言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没预料柯林斯会对自己感兴趣。
“为什么?这个问题,其实我还没仔细思考过,我想可能是一种命运的选择吧。”
“作为一名科学家,我的建议是不要相信所谓的“命运”。科学家的使命就是使无序不可控的外界,变得有序可控,而把自身选择归因于所谓的命运,对于科学家而言是一种不负责。”听到陈恪言的回答,柯林斯脸上的皱纹拧起波纹,而后给出自己的回答。
这个晚上,陈恪言第二次应对紧急状况,而这次他仍心怀忐忑,他不清楚柯林斯对于自己的回答怎么看,一时语塞,便不再继续开口。
“教授,您刚才听到他的讲话了吗?陈博士的研究帮助很多人战胜了癌症和遗传病。”张冉晴紧忙开口化解尴尬。
“是吗?”柯林斯若有所指地回应。
“教授,那依您看,我们是为何而研究?”陈恪言问向柯林斯。
“我们的学院叫达尔文学院,查尔斯.达尔文的一句名言可以很好地解释这个问题,那就是“一切为了生存”。”柯林斯放下手中的酒杯,认真说道。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陈恪言这时率先开口。
“我明白了!您的物种终结猜想,也是在诠释这样的内容,每一个物种都会朝着使种群更适应所在环境的方向进化,其内在诱因是每个生物体内都具有让自身遗传信息得以延续的需求。可是,教授,根据您的法则如果一个物种因为不能适应环境而灭绝,是否能够说明这个物种内部并没有发生相应的进化呢?”
这时,柯林斯盯着陈恪言,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开口道:“嗯!并不能这么说,根据我的推测当一个物种在面临被自然选择淘汰的命运时,该种群内部发生性状突变或者基因突变的个体数量会升高。而基因突变或者直接的性状改变往往会提升个体在相应环境中的生存能力,但是,突变是个体的、不确定的、且不可代际遗传,而进化是群体的确定的且可代际间遗传,这其中就隔了一条看似不可逾越的鸿沟,如果一个物种能够跨过这条鸿沟,使有利于适应环境的性状改变大规模保留在自己种群内部,并遗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那么该物种就成为适者生存的自然界中的胜利者,发生了真正意义上的进化,成为了一个新的物种。而突变和进化之间隔着的鸿沟实际上就是时间,如果一个物种在快速变化的同时能够保留有益性状,它才能进化,而如果不能它们就会从世界上消失。进化是一个过程,所以说那些灭绝的物种不是没有进化,只是可能进化的不够快。”
“教授您刚才提到当一个物种快要被灭绝的时候,该种群内部发生基因突变的个体数量就会提高,这个观点您是通过做了相关实验得出的吗?”陈恪言似乎从柯林斯的回答中发现了什么疑点,他没有放过,继续追问道。
柯林斯顿了顿,脸上挂着微笑,他拿起酒杯,说:“陈博士,咱们的学术探讨,就先到这,祝你们今晚玩的愉快,再会!”
说完,柯林斯向陈恪言和张冉晴一并致意告别后,转身走向别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