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步外,一群马匪正围坐一团火堆烤着马肉。
刀爷坐在从马车上收刮来的软凳上,阴郁的啃着骨头。
忽然,他猛的将手中的骨头砸在一个看着憨头憨脑,眼睛奇大的马匪身上:“马大眼,你他娘的连牛蹄印和马蹄印都分不清楚?还带着大伙瞎跑这么远!”
“就知道吃吃吃,真他奶奶的饭桶!”
刀爷越说越气,抽出斩马刀用刀背劈打在他身上,直打的他跪在地上哀嚎求饶:“刀爷,我错了,我错了,当时属下也是心里着急,加上下雨没仔细辨认清楚,就带领大伙追过去了,都怪我。”
“啪啪!都怪我!我错了,啪啪啪……”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留情的扇自己耳光。
“刀爷您先消消气儿!”鬼狐过来劝道。
“我怎么能消气,那个死胖子,几次三番都让他跑了,现在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那张油滚滚的肥脸在我眼前乱晃。”
“重要的是,我见他的轻功很是不凡,居然连他一个身无内力的普通人都能练成,还在我这个三流下品的高手手中几次全身而退,足以说明这门轻功的珍贵难得,咱们必须得到它。”
“若是再加上老二,老三,咱们四个都修习了这门轻功,呵呵,到时候咱们必定实力大增。”
“嘿嘿,黑虎山那几个老东西若再敢对咱们兄弟予取予夺,到时候就别怪我心狠手黑,先下手为强了!”
刀爷眼神炽热,充满感慨地说道。
黑虎山那伙土匪,在盘踞沛安郡的几大土匪势力中排位末流,因为他们堪堪只有一个二流高手,其他几个土匪势力至少都有三个二流高手坐镇,所以显得存在感很低。
不过在安民县这方圆几百里地,黑虎山那决对是说话嗓门最大的,因为在这块穷乡僻壤的地界,根本没有与之匹敌的对手。
也就是金刀寨这几年势力发展迅速,异军突起,除了大本营里二三百个喽啰土匪,二当家和三当家,现如今都是快要突破的准三流高手,渐渐有了威胁到他的趋势,所以近几年黑虎山对金刀寨打压的很是厉害。
每年的岁供都要求金刀寨送几十个美女和三千两银子,不然就要亲自过来取,黑虎山说到做到,所以他们金刀寨无力反抗便只能妥协。
这女人还好说,兄弟们劫来以后忍着不碰,都紧着他们也就是了,实在不行就到山下窑子里去解决。
可是,银子他们也吃紧啊!不说全寨几百张口的人吃马嚼,就是他们这几个当家的修炼所需要的药材,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更别说他还要攒够老二,老三突破三流时需要的珍贵药材,哪儿那么容易啊!
所以,这也是他们甘愿冒险过来挖取铜矿的原因。
“刀爷先别急,您看这是什么?”
鬼狐顺势在怀中掏出来一个精致的镂空木匣。
那木匣不多大,七寸来长,厚约两寸半,看着材质似是黄檀木做的,四个边角处还用黄铜做了加护,匣子周围用阴刻的手法,勾勒着几条晦涩难懂的奇异纹路。
“四眼龙蜥?”刀爷看清楚后,惊讶的脱口而出。
作为三流下品的高手,他清晰的透过匣子上的孔洞,看到里面缩成一团形似蜥蜴的物什,它双眼中那标志性的四个血红瞳孔。
四眼龙蜥是湘西地区特有的一种异兽,它的四个眼瞳可以分辨到很微小的物质,舌尖上的三个分叉,则让它比普通蜥蜴有更强数倍的味觉感知能力。
又因它速度奇快,口颚里长又有毒牙自保,在雨林深处的复杂环境里很少有人能惹得起它,所以此异兽便是在湘西也很少见。
“你哪来的这奇物!”刀爷惊叹道。
“刀爷您见多识广,您还记得上个月在黑水沟咱们捞的那趟活儿吗?”鬼狐提醒他道。
“那群贩运玉石的游商?”
“嗯!就是他们,丫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让他们顺路收了这么一只四眼龙蜥,要不是上次给咱们碰上,估计就高价卖给别人了。”鬼狐说道。
“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刀爷不满道。
这么重要的消息,手下的人现在才告诉自己,让刀爷很不高兴。
“我也不知道啊,还是昨天咱们的人,将最后一盒玉石倒卖出去的时候发现的,当时这小东西藏在里面蔫得都快死了!”
“这不,连着喂了点儿水和肉粒,才刚有点生气,就过来给您汇报了。”看到刀爷发怒,鬼狐陪着笑解释道。
“那这小东西怎么个使法?听说这小东西用来追踪很是厉害?”刀爷听了鬼狐的解释后慢慢消了火,往前凑了凑,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的四眼龙蜥。
“刀爷,我就正要说呢!这先前我已经试过了,我拿了十几个兄弟的衣服放在一起,让这四眼龙蜥去嗅了一遍,它竟能毫不混淆地在短时间内全部找到对应的兄弟,真是厉害啊!”
“真有这么神?”
…………
小路上。
杨帆一行人,吃过早饭之后继续驱车赶路,准备逃到离安民县距离最近的丰谷县县城暂避风头。
杨帆无聊地坐在车尾想着心事。
坐了一会儿,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便迈步来到孙万和跟前,“万和叔,我问您个事儿!”
孙万和手持缰绳,转过来身,亲切的看着他:“小帆,你说!”
“万和叔,那帮马匪究竟有多厉害?”
“有多厉害?小帆,那些土匪喽啰不算什么,了不得十二正经练通一两条,有三百到六百斤左右的实力。”
孙万和看了杨帆身上的腱子肉一眼,“就是现在的你,我看都有两百多斤的力气了吧!”
“但那个马匪头子可不一样,依我早年在青龙门练就的眼力来看,他应该是位三流的内力高手,至少也身具三千六百斤的巨力。”
“无论是力量还是反应速度,一群马匪加一块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不过,我看他的刀法一般,步法更是乱的不成样子,也不知道他这身功夫是怎么修出来的,如果他不是野路子出身的话,估计你叔前几次就死在他的刀下了。”孙万和罕见的没有吹牛,一脸严肃的说道。
他知道杨帆在想什么,之所以说这么清楚,是他希望杨帆能认识到和敌人的真实差距,不要凭一时血勇去报仇,白白送了性命。
“这么厉害?”杨帆紧了紧手中的檀桦弓,坚定的道,“我不怕,我一定会变得比他更强,为我爹报仇雪恨。”
“小帆,有志气!”孙万和一巴掌拍在杨帆肩头,意气风发的道:“今天你万和叔,就把压箱底的青龙门绝技《蚰蜒功》,这门轻功传给你。”
“小东,你也过来,爹今天就一块传给你们了,省得你天天在我跟前呱噪!”
“爹,你终于肯传我武功了?嘿嘿!”孙小东傻笑着来到跟前,很明显,他对这本《蚰蜒功》已经垂涎许久了,只是以前的孙万和根本没有决定教他。
一入江湖深似海,从此是非不平静。
虽然只是一门轻功,但是只要会功夫,那便是江湖人了!
江湖人,就容易卷入各种江湖里的是是非非,阴谋计算,从此就再也过不了平静的日子。
可是遭此大变,孙万和也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这种情况只有让俩孩子多些保命的本事才是真的,以后得事以后再说吧!
孙万和在两人期盼的注视下,不慌不忙的把裤带解开,从中拔出来一本泛黄的书籍。
书皮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蚰蜒功》三个大字,书页处多有油污破损,眼看再过不了多久,就破的看不成了。
孙万和轻轻翻开书页,最前头是一连串的蝇头小字:蚰蜒功,乃是吾观之草原上行走如飞,健步如龙的百足蚰蜒,有感而创,吾仔细研习蚰蜒功二十余年,期间几次改易,最后方才大功告成…………”
接着是心法总决,共有三百多字,其中多是四字的断句,拆开来倒是好理解,连在一起就让人有些捉瞎了。
再往后翻是三十六张怪异的脚法图谱,比起人日常行走,奔跑,大为不同,倒是和潮湿处存活的蜈蚣逃蹿起来的样子颇为相似。
但也只是相似而已。
“爹,我和帆哥在镇上郭老先生那里上过私塾,也认得字,可这些字连在一起,就让人看不懂了。”孙小东抓着头发,茫然的问道。
“是啊,万和叔!”杨帆皱着眉头接口道,“我看那前面那几个图谱还好,差不多能模仿出来,后面好些动作根本都不对,看着都觉得别扭。”
听到杨帆说能模仿出来几个图谱动作,孙万和心中一惊,没有当真,功夫这东西知易行难,看一眼就会的人,他还真没有见过。
他仰头哈哈一笑:“那些字是故意那样排列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别人偷窥秘籍,学得其中的功法。”
“你们仔细听,我教你们一个窍门,你们配着图谱再试试……”
不大一会儿,记下窍门的二人再去看那三百余字的心法总决,顿时豁然开朗,许多艰涩难懂的地方,顿时明朗了起来。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已经背下心法口诀的杨帆,在孙小东吃惊的眼神中,竟然从牛车上纵身跃下。
“帆哥,你干嘛去!”孙小东焦急地喊道。
“郭先生说了,‘百思不如一动’,正好我这有点儿感悟,就在路上试着练练!”杨帆回他道。
“那你小心点儿啊!我就不下去了,口诀还没背会呢。”孙小东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