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继续在人间逛逛吗?”尹笙问道。
一浮看着夜幕,那一轮明月掩在云后,“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是要好好走走的,”他转过头,“你的心境,有了变数,那你的路,还要继续吗?”
尹笙亦看向那轮月,月色皎洁,一如往昔,“你瞧,那月色同雪色比起来,哪个更好看些?”
一浮愣了愣,突然笑了出来,“大人竟也会说出这种话了。”
“怎么,”尹笙笑着转过头,“你难道就没听过类似的话吗?”
一浮的耳畔、眼中,不由得想起——
“哥哥,婉儿瞧着你,好看极了。”十四岁的夏婉儿在灯火通明的长廊下笑得开心。
尹笙见他陷入回忆,转身离开。
一浮回过神来,只瞧见一个背影,难得今日,大人的心情不错。他再看天,不知是风吹散了云还是有人觉得这云碍眼化去了云,不过,今日月色正好,不赏可惜了。
九重,桐陵殿。
凌隐随初晓在这九重四处游荡,远远地便瞧见了叶子金黄的梧桐树冠,走近却发现此处冷清,竟连巡逻的仙兵和洒扫的仙娥都未曾见过。
祥云纹的白石门柱中间,朱红色的大门紧关,似是无人,但金黄的梧桐叶着实引人注目。
初晓和凌隐对视一眼,眼中是不约而同的坚定。
初晓右手一挥,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后,竟是有个人影。
“这棵树,依旧叶子金黄。”那人背对着他们,没有转身,只是看着那一树金黄,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果然,”初晓看着身着白衣的未凉,“早该想到的。”
凌隐瞧着这两个人,面前好像有一层迷雾,在慢慢拨开,凤眸中燃起火焰,又霎时熄灭。
“时间不早了,想必师傅快回来了。”未凉转过身,席地而坐。
树下幻化出矮桌,茶水烧的正好,腾腾冒着水雾,他拿起碧色茶壶倒了三杯茶,碧色茶杯盛着七分满的茶汤,瞧着也是好看。
初晓伸出右手,指尖在茶杯旁轻叩两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凌隐则直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皱了皱眉,然后放下,这茶还是没酒好喝。
未凉放下茶杯,“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初晓看着一树金黄,“你觉得,阿尹会让我和凌隐二人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当差’吗?”她笑了笑,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怪不得凌隐皱眉了,你这茶是没她的酒味道好。”
“若是我技艺精湛,就该去茶园当值,而不是做宿神了。”未凉说到。
凌隐挑了挑眉,“也是,”他看向未凉,“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认识凤栖,还做了他的徒弟?”
未凉看向北荒,“他是在北荒捡的我,说与我有师徒之缘,便将我带到这里,教我修行之道和许多术法,其中以阴阳八卦、测算定命之术为主,后立天帝时,将我留下,封宿神,赐宿凉殿,掌天下命运。”
初晓和凌隐静静听着,亦有所察觉,凤栖所为自有其缘由,所以,需要他们做什么的话,到时候就知道了。
魔界,幽谷。
“大人,我该离开了。”扬婉兮面朝尹笙站着。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也照在她身后躺着的人的脸上。
“舍得吗?”尹笙问道。
扬婉兮双眼清亮,“舍得。”有舍,才有得。这个选择,她在那一年就已经做过了,答案依旧不变。
“他需得在此地睡上七日,辰时醒来,你先守着,待他醒来,便会恢复如初,”尹笙上前两步,“前尘尽散,你便是死了一次。这七日权当你平了因果,此后除了灵者,常人寻不见你的踪迹。”
扬婉兮弯腰合手,“谢大人。”
“不必了,”尹笙挥了挥手,“此处因果便算罢,你还有一处未平,所以,他也是知道你去处的,你,也知道他,想明白了,自去平了吧。”
“是,我知道了。”扬婉兮起身,走到射侯身边盘腿坐下,助其气血流通,修为运转。
尹笙转身,回到东荒。
东荒,回梦山,后山山涧。
“回来了。”清冽看着流水,开口问道。
尹笙走至清冽身侧,“天命,当真玄妙。”
“玄妙吗?”清冽看她。
“难道不是,”尹笙看水,“多少世人趋之若鹜。”
“可它未能蒙骗得了你。”清冽笑道。
“你也一样,”尹笙嘴角上扬,“一切,就快结束了吧。”
“也该结束了,时间太久了,许多事都快记不清了,”清冽瞧着水里一条鲤鱼跃起,又落下,“你那朋友,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还好,”尹笙的眼睛穿过水,似乎看到了什么,“也就这些日子了,总该有个结果的。”
一阵琴声传来,悠扬动人,不禁令人神往。
尹笙和清冽转过头,看向琴声传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