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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连连桃花运

却见后队十万弓弩兵忽然向两边扩散,七万弓箭兵边扩散边发箭,很快在正面形成一个三千人的半圆,皆象车兵那样放箭,使每刻都有六千只箭射向匈奴兵的前锋和两翼,而后面的三万弓弩兵不知是身材高还是弓箭手都有意放低身子,居然也数千弩箭齐发,这是名副其实的万箭齐发,虽然匈奴兵骑在马上,目标活动不好射,但无奈队形太密,箭枝过多,立刻伤亡惨重。

在付出了近万人代价后,匈奴人终于冲到了车阵之前,但见头曼身无一箭,竟似都被他舞枪挡开了。他大喝一声,长枪挑出,一辆已死了两批辕马,两匹带伤的的战车蓦地翻到横移,带得死活四马一起蹄扬头摆的平着滑了出去,居然又撞翻了一辆战车,让人暗赞真是“横推八匹马,倒曳九牛回,真神力也。”

头曼身边的人就远无他这么神勇幸运了,很多人身中数十箭,兀自大呼力挑,虽也能挑动一辆半辆战车,但却也血尽力竭,大叫一声,倒地而死。更多的是还没挑动车就坠马而亡。

此时两军马步官兵已然部分接战,赵军弓弩兵怕误伤自己人,对正面的攻击已然减弱,两翼的匈奴兵仍然伤亡不断,此刻除头曼外所有匈奴兵都已下马,很多人一手持刀,一手举着死去战友的身体做挡箭牌,已不似方才那样伤亡惨重。

头曼此时已然扫开面前的所有战车,一枪刺出,对面的赵军来不及还击,已被他一枪穿透三人,长枪一甩,三人手舞足蹈中血如喷泉,惨叫而亡,头曼更不停留,枪做棍使,力砸而下,又是数人头盔与头骨皆碎而死。

头曼所向披靡,片刻间力杀数十人,赵军却毫不退缩。

管小七眼见自己的五个兄弟皆死在此人手中,而此人一杀数人,自己绝不能抵挡,当下不等他长枪刺向自己,忽然一步冲向此人马腹之下,挺枪就刺,这是舍死一搏,他竟想一枪刺透马腹,把头曼钉在马上,这当然是做不到的,马腹中枪,烈马一蹄蹬出,赵小七已然肚破肠流,剧痛中他甩脸大骂:“狗娘养的俊杂种,老子做鬼也饶不了你!”

这声大骂和着鲜血而出,喷在已然下马的头曼脸上,只是并无骂声传出,原来早在骂声出口前,他已断气,只有不灭的雄魂在不死的双目里瞪视着这不屈的含义!

头曼一手抹着糊住双眼的鲜血,一手挥枪横扫,一个巨大的圆形下实不知撂倒了多少人,但应该是伤者居多,许多未曾完全丧失战斗力的赵人又挺枪而上。头曼双目视力恢复,并不停留,依然步行戳刺,不紧不慢的穿透着军阵。

他看似从容,但心头寒意却越来越盛,那个刺杀他爱马的赵军小兵那喷火的双目影子般盘旋在他脑海,直如幽灵,自己战马已失,攻击力顿减,此时已冲入后排这些穿能遮盖上半身铁甲的步兵当中,这些人的战斗力比前面那些只有胸甲的士兵强的多,虽仍不足以抵挡自己,只是面前的赵军每死一人,就有更多的人悍不畏死的从后面和两边补充上来,军阵如层层渔网般坚韧力无穷。

他此刻忽然心中升起一股明悟,如果每个赵军都象那刺马小兵般强横无畏,华夏人就是个不可征服的民族,可李牧为何一缩多年,难道这是一个圈套?他心中惊惧不已,但手上并不稍慢,仍然所向披靡,并无一合之敌。

大单于此时在阵后只见头曼独步赵军,已将透阵而出,但他身后所有匈奴兵竟全数陷在赵军步兵阵当中,无一人能跟上头曼。

匈奴兵穿不透这全部只有五十层的步兵阵列,而七万弓箭兵已开始陆续后撤,在步兵阵后列队待敌,他们都已放下弓箭,拔出佩刀,少数人已加入步兵阵中助战。另有数万弓弩兵围在阵前对准匈奴兵来路,严阵以待。

单于并不担心儿子头曼,知道他英勇无敌,但这数万匈奴兵若自己不加援军,只怕要尽数覆灭于赵军之中,虽然看似匈奴兵个人战力更高些,但赵军人数远胜匈奴兵,足以在付出巨大伤亡后将阵中的匈奴兵全部消灭。

单于向两旁看了看,探马至今未归,只能说明赵军骑兵确实就在左近,但自己焉能不救阵中士兵,他咬了咬牙,从两旁防守的骑兵中抽出一万人,再从自己亲军中抽出九千人,加上先前轮射赵军车兵的两万人,这两万人中战死五千,多数带伤,实则只组织三万四千人,刨除伤重不能战斗的,实际还不足此数。其实在头曼先前所带五万人中有一万参加轮射的士兵也多数带伤,但匈奴是部族兵,有些离单于本部亲军关系较远的部族即使伤亡再多也必须做炮灰,这是这时代游牧人的法则,谁也无异议。

三万多匈奴兵由单于手下亲军头领鸣镝也先率领,采取宽正面方式猛冲赵军。

恰如海水被挪移到草原,由人和马肉体组成的灰白色海水漫过青草地涌向赵军,赵军万箭齐发,如同千万条雨线疯狂的抽打着海面,激起无数鲜花和红珍珠一样的血水飞溅,匈奴人虽可恶,但生命本身在任何时任何人身上却都是绚丽的,每个生命的消失都是一个壮美的高音。

付出数千人的生命后,匈奴兵终于冲进了赵军阵中,此时赵军战车多被掀翻劈碎,不成阻碍,但两军混战,匈奴人仍只能下马步战,但这毕竟是一支生力军,再加上单于本部人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战场形势立刻逆转,赵军步兵阵被穿透,弓箭兵也都化为步兵作战,但仍几乎招架不住,传令兵从后面带来李牧的命令,一大批一大批的抽调弓弩兵入阵化做步兵补充力,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千弓弩手聊做象征的在正面看守阵地,才稳定住局势。

此时头曼在阵中已是龟速前进,他早已冲出弓箭和弓弩兵阵线,此时正在李牧亲军中搏杀,这些人悍勇无匹,武艺高强,自己应付无暇,当真举步维艰。

突有一人从自己如山的枪影中寻隙而入,头曼更不回头,一脚后蹬,正中那人胸口,那人马刀撒手,鲜血狂喷,眼见是不活了,但就是这一个小小的空当又有两人几乎不分先后的扑到身前,一人一刀直劈,头曼闪身躲过,另一人似是算准了头曼的闪身方向,横刀斩向他腰间,这下避无可避,头曼当真了得,一拳下击,打在马刀无锋的侧面,马刀顿时弯曲着落地,头曼不但神枪无敌,拳脚功夫也颇为了得,他受过一个流亡到匈奴的华夏高手传授,不但枪法出众,手上也颇有硬功。

不料那人马刀脱手后,不知是否被震坏了神经,竟一把抱住头曼大腿,张嘴咬了下去,牙齿穿过鱼鳞甲的缝隙入肉,疼的头曼几乎站立不稳,同时先一人的马刀又奔颈间砍来,头曼长枪略收,枪杆磕飞马刀,枪攥的短尖扎入那人咽喉,随即一拳猛击抱腿人的头部,那人头盔凹下一大块,七窍流血而亡,口角尤多,不知是身中血,齿间血还是头曼血,抑或兼而有之。

头曼枪芒暴涨,一瞬间逼退身边七八人,只是枪势再不能大开大合,横扫千军。只能将自身护的风雨不透,水泄不通。

不远处一个威武的赵军将军骑在马上,身形也不特别高大,面目也不特别出奇,但却给人一种杀气如山,智慧如海的感觉,正是李牧!

他看着狂呼酣斗,奋战不休的头曼,略带轻蔑的嘴角吐出几个字:“强弩之末。”

时间到了下午未申之交(三点钟左右)的时候,天气也显出了威力,这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此时虽是春天,但今天的太阳却似乎毒辣的很,如火球一般烘烤着沸腾的战场,战场上血肉翻滚,肢体肝肠乱飞,汗气如雾,包括单于后来派出的生力军在内,此时体力都到了极限。

单于毫无风度的抓耳挠腮,战场形势又陷入了胶着状态,赵军的人数优势始终存在,自己手边却只剩下一万二千人的预备队了,这包括防守两翼的一万人,自己亲军一千人,还有巡山后驻守山上的一千人,可赵军的骑兵究竟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出现,所谓未知引发恐惧,恐惧引发猜测,赵军骑兵的数量此刻在单于脑中已被预估到离谱的地步,他心中底气全无。

此时若下令撤退,战场上的匈奴兵能有多少在混战中上马,实在难说,步兵不同于战车兵,那时战马都在战车之前,匈奴兵上下自如,在步兵的近身攻击下上马,难度系数太高,能完成此一动作的不多,即便和自己的一万两千人合兵,能否面对赵军那不知在哪里埋伏或即将来援的骑兵也实无半分把握,一股很可能全军覆没的恐惧感狠狠抓住了单于的心。

单于咬了咬牙,暗道若能抓住最后的战机,投入全部兵力,迅速打败赵军,即便是惨胜,到时挟战胜之威,或可与赵军骑兵一较高下,否则之怕难以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单于决心既下,再不犹豫,集合所有的一万二千人的部队,再不留一丝后手,他看了一眼端坐马上,似乎在闭目养神的孟阙,又见伊里沁陪在他身边,对战场满脸关切,却又似乎不愿离开孟阙一步,单于从不曾流泪的虎目中竟似乎忽然有雾气上涌,他喉头一动,强忍住眼泪,暗道,这小子不知是否会在后面偷袭,只是他一个人,再英勇终究无关大局,但愿他能真心对自己的女儿好吧。

“虎浪辛远听令,与我共领全军,冲锋,杀死全部赵军,然后杀进赵国城池,抢光他们的财产,骑遍他们的女人,奴役他们的儿孙,冲啊!”单于做着连自己都不打算兑现的动员下令出击。

虎浪辛远是他的右大将,和左大将鸣镝火先同掌亲军。鸣镝火先已然于刚才带领三万多援军杀入赵军。他武功不如虎浪辛远,但为人沉稳,而虎浪辛远力大无穷,一对人面铜锤,力冠全匈奴,但脑筋呆滞,招数也呆滞,和头曼数次在部落比武中落败,但仍是猛将中的猛将,他在亲军中地位次于鸣镝火先。

赵军阵前的一千弓弩兵几乎没对单于的最后部队造成什么实质伤害,就被冲到面前的敌人斩杀殆尽,随后匈奴兵一头撞进赵军阵中。

单于身披铜甲,手执狼牙大棒,所向无敌,虎浪辛远更是双锤上下翻飞,把赵军士兵的打的脑浆迸裂,红白之花在无数人体中间跳着死亡之舞。

这一万二千人的骑兵部队是最后的也是最精锐的部队,都马术极精,大部分人不需下马步战,在无鞍马上依靠双腿的运动即能控制自身,因此冲击力极大,立刻控制了战场形势,赵军出现了崩溃的前兆,战争的天平开始象匈奴倾斜。

蓦地高亢宏大的歌声自赵军阵后传来,却是出自李牧之口,声闻数里,敌我双方的全军都觉心神俱震;“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正准备去帮赵军忙的孟阙大感错愕,大脑几乎当机,道:“秦军战歌,莫非秦军来援,不可能啊,又怎会只有一人?”

“怎么会是秦军,你连这也不知道吗,你真的是华夏人吗?秦赵同宗,连李牧都本来姓赢,他唱《秦风》有什么不对?”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几百李牧亲军唱了起来。

“岂曰无衣……”十余万赵军唱了起来,歌声并不整齐,也无乐感,无数赵军简直是在哭喊着大叫,他们目眦欲裂,对匈奴人的马刀,铁铤,甚至马腿都不闪不避,只是把自己的长枪或佩刀刺砍进敌人的肉体,只求同归于尽。战场上的形式又慢慢恢复平衡。

孟阙早已热泪盈眶,他提气高唱:“名在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雄浑苍凉的歌声同样声震全场,李牧的目光穿透重重军阵,只见一个高大雄壮的少年身披铁甲,左手持一怪异头盔,右手巨斧指天,高声歌唱,响遏行云。孟阙也忽然感受到了两道似乎充满庞大精神力量的目光射来,于是四道穿越千年的目光在这悲壮雄豪的古战场上相遇,刹那间惺惺相惜,一切尽在不言中。

孟阙戴上头盔,正欲拍马冲锋,忽然整个大地都震动起来,但见战场两翼有无数黑甲赵军骑士黑云般以摧城压山之势冲来,宽大的冲击正面笼罩了从两山之脚到两军交战的整个区域。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比稻草更重千万倍,所有匈奴兵的心理都崩溃了,他们哭叫着逃亡,兵败如山倒。

伊里沁蓦地大叫道:“完了,全完了,爹爹,我为你阻挡敌军!”

此时赵军骑兵尚未到阵前,伊里沁红衣红马红斗篷,她身无盔甲,也无铁铤,一手提缰,一手高举小号马刀,一个人冲向赵军骑兵的千军万马。

这情景真是悲壮绝伦,红衣少女一骑当千,视生死如无物,当真是气壮山河,反观大队匈奴骑兵,虽也被少女所感动,怎奈败兵之势已成,依旧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奔逃不止。

“真是‘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啊,我算理解了‘花蕊夫人’这柔弱女子当时的心情了。”孟阙此时心中柔情忽动,对伊里沁的印象已大为改观,只是知道这是两个民族之间争夺生存空间的决斗,儿女私情实是微不足道。

赵军骑兵似也被这少女的决死激情所感动,略有避让,竟让伊里沁冲进了阵中,她身无盔甲,任何赵军都能一刀劈死她,却无人向她身上招呼,她马刀短小,劈向身旁赵军,被人随便一拨就已荡开,几下后居然脱手而飞,蓦地,眼前一亮,已冲出阵外。她茫然无措,突然抱住马颈,大哭起来。

匈奴兵在左右两翼的逃亡都被赵军骑兵遏制,这些骑兵憋了一天,不,多年的斗志直如火山爆发,又如流动的堤岸,把匈奴兵包围,碾碎。

大单于和虎浪辛远往左逃,头曼和鸣镝火先往右逃,此时建制已失,兵不找将,将不寻兵,居然有万余匈奴兵向谷口冲来。孟阙当机立断,跳下战马,退入谷口。

他之所以跳下战马,是因为他的骑术始终不过关,临敌冲锋勉强可以,在马上独挡万军就毫无把握,当然下马步战也无把握,但终究有底气的多。

匈奴兵都看出了他的意思,身上还有箭的都开弓放箭射向孟阙,无奈孟阙的特质铁甲对弓箭的防御力太强,居然绝大部分被弹开,但也有不知多少只箭咬在了铁甲缝隙里,孟阙的华夏服装内还有皮衣,骨质的箭头多数嵌在了皮衣上,极少穿透的也入肉不深,对孟阙几乎没造成什么伤害。

转眼间已有四匹马冲到谷口,却只有三人,孟阙大喝一声,巨斧横挥,四个马头皆从面颊当中上下分离,马血狂喷如雨,三人一起落马,孟阙巨斧圈回,三个人头其中一个还连着半边肩膀脱离了本体,撞碎在谷旁的山壁上。

马匹虽死,冲力还在,马尸前冲下,孟阙不得以退了一步。这里的谷口有个陡缩,随后冲进的四人四马在凭高绝的骑术越过马匹和战友的死尸冲进来时居然在山壁上连人带马撞死了一个,一只从眼眶中飞出的眼睛竟然粘在了孟阙的青铜头盔的额头上不再脱落,平添诡异。另三人三马被孟阙交叉两斧结果。

只是孟阙每挥两斧,必退一步,居然越退越往后。可他的每一步都是用数条人和马的生命铺就的。这是一条真正的血肉之路。

头曼和鸣镝火先向左翼突围,早已杀的筋疲力尽,浑身带伤,凭直觉头曼知道赵军的骑兵阵并不太厚,他甚至能猜出赵军全部骑兵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万三千人,可眼前的军阵就是冲突不透,不由得心中越来越凉:“莫非我头曼今天要葬身于此。”

大单于和虎浪辛远的的状况却要好的多,虎浪辛远在比武中打不过用长枪的头曼,马战中双锤对付用马刀的赵军骑兵却是占尽便宜。他的力量似乎永无穷尽,眼看要杀透重围。

忽然李牧到了。

李牧手持连柄也是青铜的长戈对着虎浪辛远迎头劈下,虎浪辛远听得风声知道单锤架不住,于是双锤十字插花往上一架,谁知李牧长戈忽然变招,一缩一挥间,虎浪辛远喉头早中,翻身落马,单于心中一疼,但此际也来不及伤心,猛挥狼牙棒和李牧斗在一起,单于武艺绝伦,和李牧斗了个旗鼓相当。

此时孟阙已退了二百余步,手下所劈人命不下六七百人,马匹不算。当此际夕阳西下,正对山谷出口,孟阙身后红日映的身前血光如雾,一个半片的人心挂在孟阙的头盔的鼻子部位,似乎还在轻轻颤动,身上插满利箭,随着他身形的运动晃动不休,时有落下,铠甲和头盔上鲜血沟渠般流淌,那粘在头盔额头部位的眼睛居然仍未脱落,但上面也是不断流过的鲜血,使之看起来徒具眼形而已,颈绕枯肠,整个人宛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永不能被击倒的邪魔。震慑着所有和他对阵的匈奴人的心灵。

蓦地在孟阙身前第二排的几个士兵同时用胡语大叫:“噬天老魔,老魔,他不是人,是老魔,昆仑始祖神的对手来了,快跑!”

此时孟阙力量已将用尽,一斧劈出只将面前的三人三马,劈死两人一马,可剩下的那人也开始倒退着逃跑,连马似乎也有感应,转身欲跑,却突然有一匹绊倒,这是一个连锁反应,谷中的所有人都开始倒退逃跑,有的人拨转马头时造成了混乱,立刻被同伴杀死。

孟阙在人马的尸体中半真半假的缓慢追赶,竟无一人再敢跟他交手,任他宰割。

单于终于摆脱了李牧,正在前冲,忽然从山的转角处射来一箭,单于低头躲过,盔缨落地,又一箭连珠而来,单于俯身马背避开,突然李牧自后赶到,长戈猛击,单于无奈起身招架,又一箭飞来,单于的头盔没有护耳,正中太阳穴,单于翻身落马,一个黑衣女子举弓高喝;“单于死了!”

“单于死了!”李牧高喝。

“单于死了!”万军欢呼。

明月在如纱的云朵里漫步,地上则有千百处篝火,映照着千百处帐篷。

在最大的一处帐篷前围着篝火对坐着李牧和浑身缠满纱布,头脸却无甚伤痕的孟阙,李牧两旁还有十几个军官,胡人华夏人几乎各占一半,这些都是赵军的军官。孟阙知道这些胡人是以归化的娄烦人为多,至于投降的匈奴人,解除武装后已被送到后方“改造”去了。

此时众人都在啃着半生不熟的羊腿,吃惯了姐姐所做清淡饭菜的孟阙来胡地虽久,却仍是吃不好这种还带着血丝的纯天然食品。这时愈加牵挂起姐姐来,又想起阿美拉不知怎样了,更是全无食欲。

“孟壮士单人独斧,力抗万军,杀敌近千,被创二百,单身上取下的箭头就有一百余只,还吃不下羊肉吗?”李牧温和而略带戏谑的道。

他五十来岁的年纪,此时不在战场,居然显得颇为慈祥。

“将军说笑了,我那是亏了铁甲铜盔之助,那些箭都入肉不深,说到盔甲,我这身盔甲能不能作为范本,在军中普及,想必能令我军战力大增。”孟阙道。

李牧摇了摇头,“这个却难,冶铁不是易事,我攒这些盔甲已穷尽十年之力,你的盔甲防护如此严密,耗铁过多,却是装备不起,倒是可以先在军官中试行,不过不能造得象你这么厚重,你这是极少数力士穿的,一般人穿了行动不便。”

孟阙不由暗叹自己理科实在太菜,连平炉高炉都不知为何物,看来依靠现代知识推动历史巨轮是做不到了,黯然之余忽然灵机一动,道:“我有一项……那个,发明,是一种马具,可以让所有士兵都能在马上坐的稳如泰山,攻击力提高数倍,不如取竹简笔墨来,我画给将军看。”

李牧眼睛一亮,却摆手道:“且慢,来啊,带娄烦和林胡使者来。”

只见兵士带来两人,孟阙心中一跳,他直接忽略了那个男使者,却见女使者乃是滑迪古部落的美女雪莉雅,他立刻联想到了阿美拉,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涩,又是关切,羊腿当啷落地。

这一下,所有人都侧目而视,暗叹虽然美女爱英雄,少年人多好色,但好色到如此地步,只怕再英雄也是前途有限了。

李牧微微一笑,道:“林胡初不识我大赵天威,误从匈奴攻我,匈奴败绩后,令其属国襜褴,东胡,林胡阻我追击,我等连日来连战连捷,林胡独识其务,欲归降我大赵,惜无引导,遂托早已多年为我大赵臣属的娄烦牵线来投,并约定共破另二胡,诸君以为如何?”

“阿美拉怎样了?”孟阙在自己帐中急切的向雪莉雅问到。李牧在众人议定后就把雪莉雅安排到了孟阙帐中休息,可算“关怀”下属了。

“瞧你急的甚么似的,我偏先不告诉你,除非你先跟我偷心。”

“啊?!”孟阙几乎直接晕去。

“嘻嘻,你不懂啦是吧,让我告诉你,我们娄烦的规矩,好朋友之间是能分享爱侣的,不过不象你们华夏人的什么妻,什么妾的,只能偶尔,不能常常的啊,可也要看两人好到什么程度了,如果是极要好的朋友,常常也无所谓啦,嘻嘻。”雪莉雅道。

孟阙的脸立刻冷了下来,道:“男人之间也如此吧。”

“嘻嘻,看你那样子,要吃人怎的,你放心,阿美拉早就说过了,这规矩不适合于他的梦郎,她还托我告诉她的梦郎,如果有什么胡人朋友,可千万不要把马鞭插在他阿美拉的帐篷上啊,嘻嘻,又不懂了吧,这就是标识啊,我们娄烦的男人如果回到家里的帐篷前,看到有马鞭插在帐篷门上是绝不会在这时进去的,因为他的好朋友正在和自己的妻子偷心呢。”

孟阙只能无语。

雪莉雅又道:“不过阿美拉可管不到我,我们是最最要好的朋友,从懂事起就约定将来是要共享一个男人的,我们一共结了六次‘安达’,她焉敢毁约。好了,快脱衣服吧,人家下面都湿了。”

孟阙又气又笑又欢喜,“无奈”之下,只得和雪莉雅共效于飞。

雪莉雅虽然也是美女,但终非绝色,也不是纯洁的女孩,可她的器官却是绝妙的很,孟阙如跋涉于无边的花海之中,偏生这些花都团结的很,她们拉起手来配合,在孟阙前进时似拒还迎的把他温柔的让进去,然后轻轻送客,孟阙欲出时又把他紧紧地笼住,直欲吸到花海深处……

几番云雨后,雪莉雅擦去身上的香汗,又娇喘了一会儿才说道:“阿美拉升官了,她本是老山黑的独生女,匈奴人答应只放她的父兄,她就一连指认了十个兄弟,都是族中重要长老的重要儿子,这一下一举赢得了全族人心,匈奴败绩传来后,我族奋起反抗,和其他部落一起将那一小队匈奴人屠了个玩儿净。我们都知道你是李将军的外甥(孟阙脸红),而阿美拉是你的情人,你独据谷口,力杀十万匈奴人(孟阙脸比红布更红),威震草原,小儿闻之不敢夜哭,我们娄烦大酋长已经决定把下任酋长之位让给阿美拉来做,又让她指派人来给林胡搭桥投降大赵。”

孟阙闻言也为阿美拉欢喜,不由“性”致又起,连番大战下把雪莉雅讨伐的连连告饶。

次日,大军继续追亡逐北,快到中午的时分,一河拦路。

其时,胡族联军早已远遁,河面上飘着折断的旌旗和死人死马的尸体。

河面也不甚宽,河水也不甚急,无论搭浮桥还是涉水应该都能轻易通过,可正在这时,河面忽然似有阴风吹过,刹那间天就暗了下来,只见天边乌云如同翻滚着的连绵大山一样带着令人窒息的压力瞬间就塞满了天空,接着一道指天画地的利闪划过,似乎要下雨了。

李牧无奈,只得令军士搭起帐篷休息,但入帐之后不久,外面只是雷鸣电闪,却怎么也不下雨,忽有军士大叫:“战鬼来了,战鬼来了!”

军中严禁无故喧哗,平时都是立斩不赦的,无人敢犯,但此时一人大叫方起,竟立刻有数十人相应,隐有营啸之忧,李牧大骇,赶紧派出军中执法官弹压,同时出营观看,只见仍未下雨,可河面和对岸的草地上空,却有无数幽魂鬼影般的战士们执戈矛互斗,还有无数旌旗,只是看不太清旗号,却似乎都是华夏军队……

画面持续了不久,但其惨烈程度绝不下于前日赵匈之间的苦斗,规模犹有过之。尤其一方的士兵一个个如同骷髅恶鬼,皮包骨头,但仍奋战不休。

又一个画面转换过来,只见一个巨大的土坑周围有很多稍小的土坑,每个土坑边上,里面都有无数的手无寸铁的人在被推落下去,他们奋力反抗,怎奈推他们的人各执刀枪,而他们都双手被束缚,反抗无用。

“长平之战!”这是所有人心中同时升起的同一个念头。

所有的士兵都心中充满恐惧,“长平之战”,这四个字是所有赵军士兵心中的噩梦和伤疤。这时所有人的神经都已接近崩溃,若非李牧治军极严,又有军法官弹压,早已炸营,只是所有的人包括军法官都已无令出营,用恐惧的双眼观看着这梦魇般的景色。

李牧素不信鬼神,可此时也不禁有些茫然无措,莫非天象示警,再追击就有长平之忧?

孟阙当然知道这是海市蜃楼,只是怎会在雷电中出现,此地又非长平,可天地间实在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此时再想原因已是无用,眼看军心马上就要崩溃,若一会胡族联军回师来攻,或进行偷袭(曾不止一次发生,但以往都被轻易击溃),后果不堪设想。

孟阙当机立断,忽的纵马前冲,直至河岸,他全身铁甲,巨斧高举指天,提气大吼,滚滚雷声中也清清楚楚,远远传出,全军皆闻。

只听他道:“胡族魔神听者,我大赵天威赫赫,非汝等牛鬼蛇神所能阻挡,汝等做此幻像,欲恐吓我大赵天兵,当真是螳臂当车,可笑之极,今我命汝等在一刻钟内速速撤去此幻像,否则我劈天一斧,定当将汝等都劈为两段!”

此时雷电交加,映斧生幻,孟阙周身直如光华缭绕,当真天神也不过如此,一时万军肃然,军心渐稳。

其实孟阙心中紧张的不行,这样立于雷电之下,虽然斧杆是木头的,但一来此木非凡木,硬于钢铁,谁知有多少金属元素在里面,会不会导电自己心中全然没谱,再说,万一突然下雨,自己百分之千会立刻被雷成烤猪;二来为了急于稳定军心,说话未加考虑,怎么就定了个一刻钟,太短了,万一到时不灵,自己如何收场?只怕军心更加不可挽回。看来神棍真不是好当的。

一刻钟当真是很短又很长,但终究过去了,孟阙已经能听到军中窃窃私语之声,无奈,他一边将巨斧慢慢后仰,假装蓄力,一边思索着下一步的说辞。

忽然,眼前的一切幻像突然间就消失了,就像它们从来就不曾存在过,雷声也听不到了,也不再打闪,满天乌云也很快被风吹得一毫不剩。

孟阙回过头来,众军看他的目光中都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东西,只李牧的眼光中似乎是欣赏的成分居多。

孟阙急忙下马,几步趋前到李牧马前,单膝跪下,道:“末将方才受李将军所托,向胡神宣我大赵天威,幸不辱命。”

李牧赶紧双手相搀,嘴中连连客气,孟阙回头瞥眼间,只见河中浮过一群死鱼,不由心中一动。

“只要你能杀死孟阙,我自然会嫁给你,否则休想碰我。”伊里沁马刀横在颈间,虽然红衣已被尘灰染的不再鲜艳,依然气质高贵,令人不敢逼视。

“那孟阙乃是噬天老魔化身,不死不灭之神魔,连你们的昆仑始祖神都未必是对手,我米赤哈如何能杀死他?”东胡大酋长,这次东胡,襜褴联军的主帅米赤哈愤然说道。

“哈哈,没用的老男人,做了就别怕,怕了就别做,你们二族既然当初决定和我们匈奴一起抢掠赵境,就不应害怕今日面对赵军报复。”伊里沁道。

米哈赤跺脚道:“可恨那林胡背信弃义,见风使舵,已投降赵军,如今定在我二族背后使坏,倒是你哥哥头曼,空言是顶天立地的好汉,现任大单于,居然对赵军望影而逃,不敢回头哪怕一战,空自让我等为他断后。”

“我哥哥深谋远虑,颇通华夏人的兵法,他这叫暂避锋芒,徐图后进,你不懂的。”伊里沁道,见米哈赤颜色再变,也不愿多刺激他,又道:“我和孟阙偷心不下百次(不知孟阙若闻此莫须有的香艳罪过会做何感想),他是人是魔,我还不知道,你放心,他不过是个极强的勇士而已,也是血肉之躯,也会死,也会累的。”说道“累和死”,伊里沁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脸一红。

米哈赤是个不解风情的胡族大汉,除了亲身试验外,绝无通过“望闻问切”就知道哪个女孩是纯洁的女孩的本事,因此自是对伊里沁的话深信不疑,不由得平添了几分信心。又道:“好在我已令大巫师雪里忽蓝做法下了毒在河水里,现在已过中午,想是赵军都喝了河水,已然毒发,那毒虽不致命,却能令人浑身无力,躺在地上起不来,任人宰割。”

伊里沁心中不争气的一疼,道:“只怕孟阙没喝,他那么精明,那么勇敢,他也真厉害,居然破了你们大巫师的魔法。”

米哈赤若有所思的道:“不是雪里忽蓝的魔法,他本是我的亲弟弟,他有多少斤两我岂不知,倒真的象是天象示警,莫非赵军注定要败于我米哈赤之手,若能打败赵军,我米哈赤必能威震天下,我族必然兴旺发达,能取代你们匈奴也说不定,只是听说长平一战,秦国战死三十万,才活埋了四十万赵军,而赵军战死的不过五万,他们是饿的没力气才被俘的。今赵军十余万,我两族全部能拿动刀枪弓箭的男丁也不过五万,却实在胜负难料。也罢,此时已无退路,来人,招雪里忽蓝!”

片刻后,大巫师雪里忽蓝入内,也是个高大汉子,只是眼圈发黑,两腮深陷,面色中透着一股病容。

米哈赤指着伊里沁道:“这母羊不识抬举,匈奴已一败涂地,她还在摆天之骄女的威风,我本是战前太过紧张,想拿她放松一下,不料她竟以死相抗,好生无趣。我今欲帅我族和襜褴族全族10岁以上,60岁以下男丁出击赵军,但我实无把握,若胜没的说,若败必是灭族之祸,那李牧平日自诩仁义,并不掳掠我族女子,但若我族覆灭,妇女必然都被他掳掠回赵国,以增加人口,繁衍子民。我今令你即刻率两族全部妇女,撤向草原深处。男人是草籽,有一粒就能长出一大片,女人却是土地,没了女人就没了牧场,你勿负我望,把这伊里沁也带上,随你处置,只是暂不要用强,大事要紧。”

交代完毕后,米哈赤帅两族男丁立刻出征,襜褴酋长早已战死,他是唯一的统帅,此时一声号令,万军启动。

草原上的春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米哈赤却心中火热,他突然甩去了胸甲,丢飞了头盔,撕开胸口的衣襟,露出黑毛茂盛的胸膛,歇斯底里的大叫:“李牧,孟阙,老子不怕你们,你们若还没中毒,就朝老子胸口放箭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音方落,前方视野中已出现了那条河,隐约可见对岸的赵军都是躺着的,米哈赤大喜,继续催逼马速。

胡族联军没什么队形,很快一多半冲过了河去,另一少半还在河中和岸边,百余步外正仰面朝天如待宰羔羊的赵军却突然都翻身坐起,张弓放箭,一时箭发如雨,而胡族联军身后似也有赵军的喊杀声传来。

草原上数万妇女拖儿带女,赶着羊群而行,除了极少数老人外,只有雪里忽蓝一个壮年男子,伊里沁在他身边,只是双手已被缚。忽然她道:“雪里忽蓝,等一等,我想男人了。”

雪里忽蓝一惊回头,初时伊里沁不愿跟着大队走,竟想要去追赶军队,和赵军做战,他施诡计趁伊里沁不注意下了她的刀子,然后绑了她的双手,本待把她再绑在自己的马背上,谁料她突然听话了,愿意跟着大队走,可雪里忽蓝仍不敢放松警惕,这时听她如此说,不禁愕然。

却听伊里沁继续道:“赵军这许时不追来,想是已被我军大败,我们不必走的那么急,我有个毛病,啥时想男人了,若不马上偷心,就会什么事都做不了,连路也走不动,不过我只喜欢象你这样的壮年男人,不喜欢米哈赤那样的老男人,大巫师,你能帮我治治这个毛病吗?”话音娇媚的直欲滴出水来。

雪里忽蓝本是色中恶鬼,闻言大腿下面立刻起了一阵愉快的抖动,他并不介意在几万妇女面前玩儿一个女人,反倒颇觉刺激,只是终究狐疑不定,不知伊里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伊里沁轻蔑的嗤笑道:“无胆匪类,连女人也怕,我双手帮着,又没刀子,能奈你何,好吧,你只扒下我的裤子,现在就玩儿将起来,看我如何反抗,况且我又不想反抗。”

雪里忽蓝闻言大喜,急忙上前扒下伊里沁的裤子,此时胡女皆无内裤,扒下裤子就露出身子,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雪里忽蓝血脉贲张,双眼发绿,立刻脱下自己的衣裤,正欲行事,伊里沁忽道:“且慢。”

雪里忽蓝愕然,随即脸泛怒色,正欲用强,伊里沁忽道:“我和人偷心有个习惯,必须那人先舔我的下面,不然我就会不高兴,那男人也难畅意。”

雪里忽蓝本来好色,因为巫师的职业关系,也对中原的房中术略有涉猎,他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有情趣的胡女,不禁大喜,于是跪在伊里沁身前,只是他身量太高,虽然跪着,头脸也正对伊里沁的小腹,当下低头俯身,正欲先钻玉胯,再食花蜜,不料就在此刻,伊里沁力贯双臂,用缚着手腕的双拳猛击他的太阳穴。

李牧站在一个大土堆上,下面一处巨大的空地上绑着三四万东胡,襜褴两族的胡人,外圈是一层又一层手持马刀的赵军士兵,这时一些胡人也有所警觉,鼓噪道:“李牧,你这狗娘养的竖子要做什么,你想屠族不成?”

李牧不理,指着土堆下一辆战车,大声向赵军士兵说道:“我本不欲行此灭族之事,只是东胡,襜褴二族狼子野心,欲下毒害我全军性命,若非孟将军识之(孟阙已在斧劈‘魔神’后被李牧火线任命为一个统带千人的军官),我军危矣,故我必灭此二族,以明我大赵天威。诸军看着,凡高过车轮者,杀无赦!”

此令一下,只见场内屠刀飞舞,人头滚滚,血浪滔滔,有些胡人虽双手被缚,仍起脚飞踹,怎奈无一例外都被赵军将腿齐膝砍下,血象高压水龙头一样喷射,另一些人放弃反抗,闭目待死,更多的人跪地大哭求饶,可赵军毫无怜悯之心,回答他们的只有更狠厉的砍杀。

场面血腥残忍绝伦,孟阙几欲作呕,但他并不打算也无力阻止,他不是郭靖,李牧也不是成吉思汗,这些胡人自跟随匈奴劫掠赵境时起就应有对今日后果的觉悟,他们除在李牧处碰壁外,在赵国其他关城抢掠了赵国多少百姓财物,掳掠了多少赵人为奴,他们的信条就是杀光赵国的男人,抢光赵国的财产,欺辱赵国的妇女,把赵人的子女抓做奴隶。今日结局,实是应有之报。

忽然河对岸哭声动地而来,全是雌音,众军禁不住偷眼观看,只见几万妇女牵手而来,原来,伊里沁打晕雪里忽蓝后随即抽出他腰间匕首杀了他,又命其他妇女把她的双手解开,她久为天之骄女,自有威严,又计杀雪里忽蓝,震慑全场,众妇女彷徨无依之际唯她马首是瞻,她言道,与其无目标的逃亡,不如和自己的男人在一起,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女人本是比男人更易感动的动物,当即相随而来,也不管她伊里沁心里的男人是孟阙还是大酋长。

此时看到如此血腥场面,妇女们的勇气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们作为草原女子,早就习惯了做战胜者的奴隶和财产,而草原有草原的法则,即便一族的男人都被杀光,而妇女作为最珍贵的财产,也是绝不会有人杀害的,因此在恐惧和可以活命两种心理的交互冲击下,所有妇女除了哭只外,再无其他举动。

唯独伊里沁,居然又是单人独骑,从河对岸直冲而来,她一手马刀挥舞,一手短剑在马臀上刺了一下,战马搏命狂奔,她的红衣早已被尘灰和汗水染的看不出本色,一张脸却还颇为玩儿净,她一头长发被疾风吹得笔直,并不叫喊,只是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娇弱可人的身段形成极明显的反衬,当真是悲壮绝伦也凄艳绝伦。

孟阙赶紧高声请令,道:“上将军(指李牧),让末将单骑擒此女胡酋。”

李牧点头应允,孟阙赶紧催马向前,和伊里沁两人同时在已被鲜血染成红色的河水里相逢,伊里沁更不答话,不用马刀,却一剑刺来,直奔孟阙咽喉,孟阙也不抵挡,闭目待死。

其实他心中有数,自己反映比常人快过数倍,足以在短剑离咽喉还有半寸的时候躲过,这不过是泡妞三十六计之一而已,果然伊里沁这古代胡族少女如何见过这个,心中柔情大动,珠泪盈眶,急忙把短剑和马刀一起扔出老远,,跳离马背,直接扎入孟阙怀中,大悲大喜之下,心力交瘁,直接昏了过去。

孟阙纵马回到屠杀现场,忽见一个满脸稚气未脱的赵军少年面对如此惨烈场面,竟抱头大哭,他并未参与屠杀,李牧也没有用屠杀来训练新兵的爱好,而他年纪虽小,却已不知在战场上亲手杀了多少敌人,只是如此屠杀手无寸铁的敌人,连十一二岁的孩子也不放过,却不是他的心理所能承受的。

孟阙怕他神经错乱,正欲去劝说几句,却见他忽然跳将起来,边哭边喊着冲向河岸,也不知喝了几口血水,终于泅过河去,又跑到胡女群中一个和他直线面对的女子身前,不由分说扒下她和自己的衣裤,大动起来,这一下军心浮动,居然让几十个悍勇之极的胡族男子从屠杀现场跑了出去,直奔旷野而去,他们在穿过赵军包围圈时被砍的浑身是伤,在跑出后又倒下了一半,剩下的却越跑越远。

众赵军一时错愕未动,随即欲引弓射之,李牧忽道:“不要理他们,些许几人,成得甚事。”

他终非铁石心肠。

又见他忽然张弓搭箭,一箭向那个正在胡女身上疯狂大动的赵军少年射去,箭力强劲,竟将两人同时穿透,钉在一起,死在地上。

但这一连串的变故,已经让胡女中十几个特别胆大彪悍之辈起了想法,只见她们纷纷起身飞奔,直奔那些胡族男人逃跑的方向而去,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女人似乎嫌孩子太累赘,跑不快,居然将孩子摔在地上,地上恰巧有一块石头,小孩当即脑浆迸裂,死的惨不堪言。

那女子毫不停留,发疯般奔跑,几次跌倒,又爬起来,口中大声哭叫,孟阙已颇能听得懂几句胡语,只听她喊得是:“孩子死了不要急,不要紧,只要还有男人,男人……”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碳兮万物为铜,这世上又有哪一类生命不是在为生存而挣扎奋斗,倒下了只怨你不够强大,战胜了你就放射出生命的光华,生命,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狂奔。

李牧一拍帅案,对下面绑着的伊里沁道:“大胆妖女,你本单于女儿,匈奴公主,虽不及我华夏公主尊贵于万一,亦不可同日而语,但终究非同等闲,我本当把你进献王上(孟阙心中咯噔一下),奈何你妄施妖法,竟恐吓我大赵天兵,今我必将你身首两断,人头劈为两半,分埋于草原东西两端极远之地,身体寸寸切割,挫骨扬灰,散入血河之中,以令你再不能作祟。”

李牧方自屠杀了数万胡族,这一番话说来,当真满帐如披冰雪,杀气令人冷入骨髓,伊里沁也是浑身一颤,随即挺直纤腰,粉面一扬道:“李牧小竖子,我本天之骄女,却不会什么魔法,你今找不到施魔法之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胆给本公主来个痛快的,零碎折磨于我,非是好汉所为。”

李牧大怒,再拍帅案,正欲传令,孟阙再也忍不住,急忙喝道:“将军且慢,不要宗教裁判所。”

李牧愕然,孟阙已然趋步上前,道:“禀将军,我幼年间曾得方士传授仙法,善能降妖伏怪,又能驱鬼除魔,今我观此女,非是本身为妖魔,实乃被妖魔上身,我可做法驱除她身上之鬼魔,只是此法不能去根,必须每夜做之,不然鬼魔又会上身,所以为了我大赵王上的安危,末将请将军将此女赐予末将,以便末将夜间施法……”

孟阙如今在军中威信已然极高,他前半段所言众将都深信不疑,侧耳倾听,但听到后半段,绝大多数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军中皆粗豪汉子,闻言立刻哄堂大笑,孟阙老脸一红,再也说不下去了。

是夜,孟阙帐中,伊里沁双手被缚,双脚也被缚,双膝弯和双手间又是一道绳索,被捆成了一个跪伏的姿势,室内除了孟阙外,还站着雪梨雅。

伊里沁双眼如欲喷火,道:“狗娘养的小竖子孟阙,枉我真心对你,你要拿我怎的?”

孟阙哈哈怪笑,上前几把把她的衣服扯光,伊里沁千里亡命,多日不曾洗澡,这身衣服一去,一股腥臊膻香混合的体味打鼻而来,孟阙被冲的退了几步,一双手在鼻前扇了几下,又大力吸了几口。

伊里沁面红耳赤,又羞又喜,忽的声音变的出奇的温柔,道:“猴急的男人,你要和我偷心,我很愿意,可你总得让我洗个澡啊,是那李牧不容,定要杀我吗,你想在我死前和我偷心,那也好,我落地当一回女人,能偷心一回再死,也不枉了。”

孟阙连连咳嗉,道:“胡女身上又香又骚的味道其实很好闻的,不过我忘了你太多日子不洗澡,体味确实太重了,不过我喜欢,其实我是想学那个什么片,啊,你知道,你这种女人不用点强是难以达到快乐顶点的,哦对,你没看过那什么片,就是我用鞭子……”

伊里沁不知他胡说些什么,听到鞭子却突然注意到旁边雪莉雅手上还有一条鞭子,不由大怒,道:“我本天之骄女,你竟敢用鞭子来抽我,还让这贱女人在旁边看着,我……”

说着,已泪如雨下,孟阙手足无措,道:“我这还没开始折磨,你就崩溃了,看来那什么片误我,算了,我还是弃鞭用枪,拍马冲锋吧,你放心,我不会打痛你的,除非你让我打痛,你想让我打痛你就说,不想,咳,咳,我怎么又象唐僧了,莫非就因为我也骑白马,不过你比雪练更白……

帐篷之外,一个黑衣女子听着帐中传来的伴着噼噼啪啪的打屁股声的男人喘气声和女人叫声般的哭喊,面红耳赤,咬牙暗道:“男人都这样不要脸吗,欺负着女人还打着女人,不过这女人也真下贱,她竟似乎很享受的样子,罢了,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孟阙,我再不要见你。”

说完,一跺脚,消失在军营的暗夜里。

李牧和孟阙并肩走在队伍前头,旁边很多比他军阶高的军官都落后两人少许(孟阙谦虚过,可惜无用),孟阙旁边是伊里沁,她又已红衣如火,趁得更加人比花娇。军队最后面是几万胡族妇女,再后面是无数牛羊,这让这只军队看起来,多少有点另类。

伊里沁轻抚了一下如云的长发,只觉头皮还有点发痛,忽觉又羞又喜,她想起了昨夜和孟阙偷心时孟阙居然一手打着她的屁股一手扯着她的头发,总算孟阙手上有轻有重,拍臀“重”而扯发轻,孟阙还边喘气边说什么,她伊里沁既是最烈的马,就注定被他孟阙征服,他要骑着自己去征伐遥远的西方,说那里有无数的高山大河等他去跨越,有无数的财富女人等他去掠夺,有无尽的文明等他去融汇,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不过是男人们那些征伐天下的事了,他是最强的男人,本该如此,可怎么能骑着自己去征服,那成什么样子啦,自己又不是真的马。

伊里沁正脸红心跳的想着,忽然一股女人的直觉让她发现了异样,只见前方斜对队伍行进方向有一个山谷,山谷的入口处,迎风站立着一个极美的胡族少女,孟阙当然更早发现了,那是他的梦姑——阿美拉。

李牧人老成精,自然早就知道了这风流少年不知欠了多少情债,忽然道:“孟将军,你有私事就去办吧,我在前方关城等你。”

孟阙尚未答言,伊里沁忽大叫道:“孟阙,这女人是谁,你不许跟她走!”

孟阙大怒,回头道:“你单于老爹有多少女人,你阏氏老母没教过你怎么做女人吗?”说着,一抬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伊里沁的粉脸上。

其实孟阙在前世是绝不敢打女人的,倒是被女人打过不止一回,可他明白这是在二千多年前的古代,男权极度至上的时代,一个男人若不对自己的女人“狠”一点,就会被其他男人小看,而女人,尤其是草原胡女,更加普遍认为如果哪个女人没被自己的男人打过,那他的男人就多半不是男人了。果然,孟阙一巴掌过后,伊里沁不再向他吼叫,狠狠的瞪了阿美拉一眼后,把头扭向一边。

孟阙道:“你且先随李将军回军,我自会去找你。”

说罢,不再理会伊里沁,纵马向阿美拉冲去。

到了谷口,跳下马,轻轻一拍雪练的臀部,道:“乖马儿,自己玩去吧,不要打扰你男女主人的好事。”

两人牵手入谷,满山的玫瑰似乎开的更艳了,阿美拉却突然有些煞风景的道:“那个女人就是单于女儿吗,我不喜欢她高高在上的样子。”

孟阙对这种女人间的嫉妒无可奈何,也颇觉理亏,毕竟阿美拉是他第一个女人,自己似乎太过不忠,他此时又回到了现代男人的角色,斯斯艾艾的道:“她现在已低低在下了。”

话一出口就觉暧昧,果然阿美拉也“咭”的一笑,道:“你可真有本事,连天之骄女也拿下了,这些日子来你怕已经把我忘了吧。”

“不,不,我无时无刻不记得你。”孟阙急忙又施展现代泡妞三十六计。

阿美拉闻言果然欢喜欣慰,此时两人已来到那处湖边,阿美拉道:“梦郎,我想洗澡,你先,先背过脸去。

孟阙闻言把脸稍侧,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阿美拉心中喜乐无限,一时似乎忘了一切悲伤烦恼之事,笑道:“梦郎,你有时候比谁都聪明,有时却傻得可爱,你根本用不着偷看,只望向水面,不就看到你的梦姑了吗。”

孟阙闻言看向湖中,只见此处湖平如镜,水中的阿美拉,盈盈俏立,风致嫣然,当真是伊人如梦,湖也如梦,而人是梦湖的精灵。一时,孟阙不由痴了。

只听阿美拉又道:“我自回到族中,因为你是华夏人,就向族中最老的一个智者学了一首你们华夏人的歌,我唱给你听好吗。”

孟阙欣然应允。

只听阿美拉曼声唱道:“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孟阙知道这是《诗经》里的一首诗,大意是一个美丽的少女情窦初开,和自己的情郎在野外幽会,她让情郎轻轻慢慢的脱她的衣服,不要惊动了林家的狗。

此情此景,阿美拉轻歌软语,当真浪漫已极,孟阙梦幻般走到阿美拉身前,用最温柔的动作,轻轻脱去阿美拉的衣服,深情的抚摸着她的如玉肌肤,只觉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当下也慢慢脱下自己的衣服,正在两情将融之际,忽然不远处一声惊天动地的兽吼,孟阙一惊回头,只见自己先前对战兀力合的那个山洞口出现了一只极大的狗熊,看体型怕有两千多公斤分量。

孟阙暗想,这狗熊何时来的,先前怎么不在山洞,莫非是从远处的原始森林穿越草地而来,此时已来不及细想,他一推阿美拉,道:“梦姑快跑,梦郎今日要大战狗熊!”

说着抄起身旁地下的巨斧,直奔狗熊而去,边跑边道:“莫非老子刚才脱自己衣服时动静太大,居然还是引出了你这长毛巨狗,今日定叫你消失无踪。”

说着,已和狗熊对面冲近,他尽全力一斧劈去,正中狗熊的巨型脑袋,不料能撕纸般砍开数个马头的巨斧碰到了真正的对手,居然只在熊头上砍出一道直可见骨的可怕伤痕,血如从一道岩缝里喷出的红色泉水,熊却未曾倒地。

巨熊受此重创,怒发如狂,猛的一巴掌向孟阙击来,孟阙举斧横斩,只觉一股剧震从手臂传到全身,似乎全身的骨头都被震散了,巨斧当啷落地。

孟阙无奈转身就跑,他是故意绕个大圈,以引开巨熊,不让它有机会伤害阿美拉。

他跑的极快,巨熊追的更快,只觉身后腥风极是猛恶,中人欲呕,忽然风中有风,随后后心一痛一凉,竟似已被连皮带肉撕去一片。蓦地弓弦响动,孟阙暗叫糟糕,果听身后巨熊一声惨厉的怒吼,忍不住回头看时,竟是被阿美拉一箭射中一目,巨熊怒吼连连,放弃了孟阙,直向阿美拉扑去,孟阙赶紧衔尾急追。

眼见阿美拉似吓的呆了,又似怕误伤孟阙,竞不再放箭,巨熊已一巴掌拍向阿美拉的玉脸。

爱人生死关头,孟阙似乎又爆发了神魔般的力量与速度,只见他一步超前,挡在阿美拉和巨熊之间,单掌抓住巨熊将落下的手腕,巨熊另一掌击来,居然又被孟阙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一人一熊居然就这样僵持在一起,只见孟阙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如小蛇般颤抖,浑身的肌肉如山般块块隆起,比最健美的肌肉明星更健美十分,只是浑身突突乱颤,骨骼噼啪做响,似乎随时都会被压倒,蓦地,肱二头肌的皮肤上渗出血来,竟似乎毛细血管经不住体内血流超速的运动,已经破裂了。

阿美拉终于清醒过来,她抽出一只箭向巨熊的另一只眼刺去,此时孟阙全身的力量都在双手,已不能照顾到阿美拉,也无法说话,只是料想自己死死抓住熊掌,巨熊转动不灵,应该伤不到阿美拉。果然巨熊够不到阿美拉,却大嘴一扬一张居然把阿美拉的羽箭咬在嘴里,箭头乃是骨质,它咀嚼几下,竟生生咽了下去。阿美拉大骇,不在插巨熊双眼,又抽出一只箭来,对着熊身狠戳,巨熊毫不理会,又或者熊掌被抓,抽不出手来理会。

忽听又是一声娇叱,竟是伊里沁的声音,孟阙知道她铁定是又脱离了军队,独自来寻自己,只不过李牧应是主动放水,不然她也走不脱,暗道:“不意我三人共葬于此,我孟阙死时有靓女陪伴,也不枉了,只是再见不到姐姐了。”

一想到姐姐,暗力又生,竟把双臂又抬高了少许,只是也只少许,人力有时而尽,孟阙此时眼前阵阵发黑,胸口热血翻涌,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力尽倒地,和二女共同膏于熊吻之下。

却见伊里沁马刀与短剑齐用,在巨熊身上砍个不休,边砍边哭叫:“死熊,我的男人是天下最大的英雄,他将来要做以青天为名字的大单于,他的力量比十个,不,一百个男人的力量还大,你打不过他的,死狗熊,你打不过他的,你快死吧,快死吧!”

似乎是少女的祈祷起了作用,孟阙身上的压力猛的一轻,只见巨熊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竟似死了,孟阙仔细一看,巨熊的上臂有一道极长的口子,还在冒着血泡,似乎是被自己一斧砍开了动脉,血尽而亡。

二女同时一惊,随后喜极而泣,和孟阙相拥在一起,三人再无分隔,孟阙眼前一黑,脱力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只见月明星稀,,眼前花枝掩映,身旁水声传来,竟似回到了和阿美拉曾经偷心的花溪之畔。再一转头,只觉全身无处不痛,却分明看到阿美拉和伊里沁并坐花溪之畔,二美相映,此间疑是仙乡。

却见阿美拉对伊里沁耳语了几句,伊里沁似有些惋惜,又似有些高兴,转身离去,不知藏身何处去了。

阿美拉走过来,道:“我先不跟你回赵国了。”

孟阙惊道:“为什么?”

阿美拉道:“我接任了娄烦的大酋长,按规矩除非赵王相邀,我三年内不能离开族地,三年后还要培养出继任者才能离开,到那时,你早把我忘了。”

孟阙忙道:“不,你是我的梦姑,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我会随时回来找你的。”

阿美拉凄然一笑,没有回答,又唱起那首有着“舒而脱脱兮”这样浪漫句子的诗来……

李牧大军回朝,到邯郸后按例要修整一天,第二日才能上朝见王上请功。孟阙向李牧辞行后立刻打马回家,除伊里沁外未让任何人跟随,而雪莉雅也早随阿美拉留在了草原。

到家一见姐姐,二人立刻抱头痛哭,姐姐摸着他变的黑瘦的脸庞和变得更强壮的胳膊心疼不已。

好半天,孟阙才想起还有个伊里沁在身边,于是指着伊里沁对姐姐道:“这是我的,那个,女朋友,伊里沁。”

又指着姐姐对伊里沁道:“这是我姐姐孟月。”

两人相互见礼。

此时,姐姐脸上泪花未尽,也无脂粉,因为她太美了,尤恐脂粉污颜面。

伊里沁一路上早听孟阙把姐姐夸上了天去,说她如何如何美丽,如何如何温柔,如何如何疼他孟阙,虽知他们是亲姐弟,对自己无威胁,心中也不由有些嫉妒,姐弟俩一进门就抱头痛哭,她也是此时才看仔细姐姐的摸样,只见姐姐果真风华绝代,她气质飘逸出尘如仙女,而又隐隐有一种天生的贵族气度,似乎是君临天下的女王阏氏,偏生神情又极为温柔,当真是把几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混而为一,而又自然天成,只让人觉得她天生就该如此,伊里沁向不服人,到此也不觉心折。

当下姐姐下厨做饭,吃着久不曾享用的清淡饭菜,孟阙几乎泪如雨下,只觉无比亲切,吃惯了羊肉的伊里沁虽一开始不习惯,但姐姐厨艺本高,她吃几口之后也就吃惯了,所以也吃了不少。

孟阙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话说在前头,以免到时尴尬,于是对伊里沁道:“伊妹儿(这是孟阙对伊里沁的爱称),我离家前是每晚都和姐姐睡在一起的,现在回来了也一样,今晚你且睡在隔壁房间,你意下如何。”

他已做好伊里沁惊诧发怒的准备,非常不情愿的摩擦着手掌,想万一伊里沁不同意,就武力解决,但一来伊里沁和自己在熊口同生共死后自己已深爱上她,未必下的去手再打,二来自己和姐姐夜夜同眠,又不是没有房间,实在有点惊世骇俗,没什么可以说服人的足够理由。

不料伊里沁一愕之后,忽然脸现理解之色,道:“应该的,我早知你不是常人,我荤粥——那是我匈奴从前的名字,两千年来凡是伟大的单于谁不是杀父娶母,屠兄戮弟的,然而他们都威震草原,名播大漠,反倒是我父王那样中规中矩的只会使部族没落。你既注定将成为最伟大的单于,娶自己姐姐为妻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孟阙瞠目不知所对,姐姐若有所思,忽道:“弟弟你一回来,我高兴的什么事都忘了,你走后出了一件奇事,我得了一件东西,你且听我说给你听。”

孟阙忙说好的。

于是姐姐一番话说将下来,期间孟阙几次惊叫打断,看的伊里沁直翻白眼,不明白他这大单于的料子怎么如此做小儿女态,莫非是太过关心姐姐吗,不由又有点嫉妒。

原来自孟阙走后,几日后的一个夜里那狼又来到村子里,其时村民都已关好篱笆,紧插院门,无人出来赶它。

那狼直嚎了一夜,似乎就在孟阙家门口,天明方息,姐姐又等了一会儿,料它已经走了,于是仗着胆子出门去看,谁知那狼却趴在门口没走,吓了她一跳,赶忙关门进屋,然后回想起刚才似乎见那狼身下有血,只怕是死了,于是拿出青铜宝剑,出门再看。

只见那狼十分巨大,通体雪白,趴在地上,颈下有一滩血,右腿已断,左腿上还有一块铁夹子的残片,显然是在不知何处受伤到此,姐姐知道在自家村庄前不远有一道大河,其时春水泛滥,几乎一望无际,想是这狼受伤后泅水而逃,使人不能寻血迹追来,又见它身后也是一滩血,似有一物蠕蠕而动,姐姐俯身仔细一看,竟是一条刚生下不久的小狼,也是白色的。

姐姐的温柔母性立刻泛滥,当下一手把幼狼捡起,一手仍持剑,她并未放弃警惕性。果然就在她转身刚走出几步时,那狼似乎从昏迷中醒来,发现了自己的孩子被人抱走,大吼一声,奋起最的力量扑向姐姐。

姐姐大骇之下不敢转身(因为她听说一旦转身,狼就会咬断转身之人的喉咙),一剑后刺,手臂巨震,几乎宝剑脱手,但身后却没了声息。过了半晌她方敢回头,只见那狼嘴里咬着宝剑,大睁着双眼,眼中却没了神采。

姐姐这才肯定它已死了,一抽宝剑,却没抽动,当下把狼崽放下,一脚蹬着狼头,双手握住剑柄,奋起全身之力拽剑,只听哧的一声,宝剑没拔出,却把剑柄拔了出来,而自己用力过猛,摔了个屁蹲。起来一看,剑柄上连接着一把短剑的剑身,和原件绝非同一质地,竟是剑中有剑……

说到这里,姐姐道:“那小狼已经睡着了,我去拿剑给你们看。”

片刻后,姐姐拿来一把短剑,孟阙一愣,只见这把短剑的剑身两面都开刃,剑身寒光闪闪,刃口犹见光亮,这也罢了,关键是它的形制,它前半段有些象月牙,后半段的一面刃口呈锯齿状,下面还有一道镂空的卡槽,卡槽下用纯银镶着一匹白狼的图案,与剑身的白色有所不同,剑柄却是青铜颜色的,与原来的古剑相同。这分明就是一把用现代工艺加工出来并且是现代工艺装饰的军用匕首嘛,只是它怎会出现在这遥远的古代?

忽听伊里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边磕边道:“白狼天上女,圣剑大阏氏。”

孟阙错愕道:“你说什么?”

伊里沁道:“我说你姐姐是白狼天女,圣剑阏氏。”

孟阙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来。”

伊里沁道:“白狼天女是昆仑始祖神的妻子,她的兵器就是镶着白狼的月牙圣剑,这圣剑本是昆仑始祖神的兵器之一,后来给了白狼天女,昆仑始祖神一手持会喷火的铁铤,这铁铤足以杀死任何敌人和除了噬天老魔外——因为他是不死的——的妖魔,而月牙白狼圣剑可以引来天上的闪电……”

“军用匕首和突击步枪,这是哪位穿越的特种兵前辈?”孟阙道。

这回轮到姐姐和伊里沁目瞪口呆。

赵王御宴上。

孟阙忍不住又偷看了赵悼襄王一眼,他知道这样总是打量人家国王陛下是不礼貌的,但还是总禁不住。赵王显然没发现他的异样,向众臣频频劝酒。

席间编钟缓奏,乐舞轻扬,自有一番愉悦,只是国王赐膳,礼节太多,吃是吃不香的。

今日早朝上,赵王封李牧为上卿,众将皆有封赏,孟阙也得了个下大夫的爵位,手下所管士兵也由一千人升到了一千五百人。

其实很多将官都觉对孟阙的封赏低了点,因为所谓的“下大夫”,所管士兵原就在一千人到一千五百人之间,孟阙已被李牧火线任命为下大夫,管的是一千人,此时管一千五百人,跟没升官也差不多嘛,但孟阙却觉得无所谓。

赵王极为英俊,只是有点酒色过度的疲态,孟阙不断看他,不是因为自己有龙阳之好,是因为赵王居然和孟阙的母亲很相像。

孟阙一直不知道母亲在成为她前夫小妾前是什么身份,认为不过是平常之人,但在母亲下葬时,孟阙姐弟在其遗物中找到了一块极贵重的玉珏,似非平常之物。

孟阙当时虽觉诧异,但也未多想,现在看到赵王的相貌,不禁在心中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只是这想法太过匪夷所思,他摇摇头,又把这想法放下了。

宴散之后,李牧拉着孟阙来到自己家中,定要一醉方休。

李牧妻子早丧,未曾再娶,只有一个女儿李婷,战国时男女间约束甚少,李牧也不避嫌,就将女儿介绍给孟阙认识,并对女儿称孟阙乃盖世勇者,无双国士。

孟阙见李婷容颜秀美,举止温雅大方,颇有大家闺秀之态,也不禁很是心折。

李牧看看女儿,又看看孟阙,点点头,又摇摇头。

李婷劝了几巡酒就回房休息去了,孟阙和李牧开怀畅饮,酒酣耳热之际,孟阙大背孙子兵法,李牧初时听的目瞪口呆,待孟阙背得几句后忽摆手制止,道:“此乃不传之秘,你今酒醉而泄露,须对不起你的授业恩师,敢问贵恩师可是孙武子后人,抑或是鬼谷子传人乎?”

孟阙愕然,想不到这后世在网上传烂了的《孙子兵法》此时居然是《九阴真经》般的秘籍,于是含糊其辞道:“家师却是不许我说他老人家名字的。”

李牧深表理解,又道:“你那马鞍马镫真乃神品,可是尊师所创吗?”

孟阙原以为这会被认为是自己的“发明”,不料却被莫须有的师傅盗了版权,想是因为自己年纪太轻,李牧不信会是自己所创,于是道:“正是,只是家师乃隐逸之人,不欲让我宣扬其名号,才要我说是自己的发明。”

李牧悠然神往,道:“隐逸之士,原是不计虚名的。

又道:“我赵国与他国不同,人人都会骑马,所以骑兵不足两万者,乃是在无鞍马上挥舞刀枪,开弓放箭皆不易之故,此非骑术精绝者不可。然今鞍镫一出,我大赵十万骑兵指日可得。有此十万雄兵,当可与强秦一争雄长,将来鼎之谁属,尚未可知。唉,孟将军献如此珍宝之技,我已单独于王上面前申明其用,不意王上赏赐竟如此之薄,真真令人生叹。”

“此必是郭开那奸贼见你未曾贿赂于他,于是在王上面前进谗言,阻你升迁。”李牧捧起酒樽狠狠喝了一口酒,又道:“岂止是你,这次大胜匈奴,有多少将士升迁不如意,只是你功劳最大,因此最是所得不公,且不说这鞍镫……”

孟阙不知为何对赵王已生亲切之感,闻言忙道:“怕是王上有所顾忌,马鞍马镫技术简单易学,诸国和匈奴不需专门学习,只要拣到一件,稍加琢磨,就可仿造,所以,王上故意不因此事而厚赏我,不过是以防有敌国奸细重视此事罢了;其实中原各国学去也好,都是华夏子民,谁学不是一样,倒是匈奴学去,对我华夏恐有妨碍。

说道这里孟阙微觉失言,毕竟现在还是各国征战不休的时候,此时大谈技术共享有点太“国际主义”了

谁知李牧并未介意,道:“你说的我也想到了,不过只从你相救全军免于中毒一事,王上就怎样赏赐都不未过,唉。”

孟阙笑道:“纵无我,将军未必不能发现河水有毒,末将不过适逢其会罢了。”

李牧摇了摇头。

孟阙又转移话题道:“不知以秦国之强大,能培养出多少骑兵。”

李牧道:“秦国的确强大,但骑兵要从小培养,不是有了马鞍就能把任何一个人都能变成骑兵的,我大赵农牧并重,牧业有时甚至会超过农业,农民也都会骑马,因此几乎全民有马,这才能培养出十万骑兵,秦国能培养出百万步兵,骑兵却绝难超过五万。本来按现在的形式发展下去,二十年内秦国必能统一除我大赵外的其他各国,而我赵国,不是李牧自高身价,牧若亡,赵必亡。但今日孟将军献马鞍之术,我赵国十万骑兵指日可期,到时必能与秦国一争天下,纵李牧死,将军可继我业,日后一统华夏,则能名垂千古。还需北逐匈奴,使其无犯我境。”

孟阙道:“李将军有生之日必能一统华夏,倒是我孟阙愿趋将军之后北逐匈奴,只是那时却不必用十万骑兵,一万足矣。”

李牧诧异道:“如此何故?我大赵若一统天下,可再得十万骑兵,则至少可拿出十五万来北击匈奴,岂不比一万有把握的多。”

孟阙道:“将军必然知道,我大赵虽农牧并重,但整个华夏却以农耕为主,农耕民族战争成本太太,十五万骑兵,对农业生产的影响太大了,方今各国征战,都全力发展军队,严重玩儿扰了农业生产,这也是无奈之事,但一旦全国统一,就应努力发展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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