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发动后,沈良侧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林楠,漆黑的赛道,让她的侧脸变得有些模糊,头上的鸭舌帽罩住了大半张脸,紧绷的下颚以及方向盘上那微微泛白的指尖显出了少女的紧张。
突然,林楠的手在方向盘上快速的打了个圈,轮胎擦着赛道发出了一道尖锐的摩擦声,车子快速转了一个弯,紧贴着山路的围栏划过,一个转弯直接甩掉了后面的五辆小跑,跟虎头那辆拉风的明黄色跑车咬的很紧。
虎头是一个剃着板寸的年轻小伙儿,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眉宇上的额角处有一道极长的伤疤,使得原本俊秀的容貌透出了三分的狰狞。
此时,他单手握着方向盘,瞥了一眼后视镜,唇边溢出了一丝轻浮的浅笑。
“有意思”
话落,眼神中带了三分的认真,脚下用力把油门踩到了底。
看着前方越拉越远的距离,林楠不见半分的焦急,仰头扫了一眼山顶的方向,跟着把油门踩到了底。
两辆跑车隐匿在夜色中,不知何时雨停了,拂过的微风掺杂着细微的凉意,把征楞中的沈良拉回了现实,他看着两旁模糊的景致,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现在的车速真的很快,肉眼已经跟不上更替的景物了,徒留一片模糊的朦胧色泽。
在到达山顶之前,赛道越来越窄,虎头似是有意而为,放慢了速度挡在了林楠车子的前面,林楠见此,紧绷的下巴反倒是松懈了几分,嘴唇轻启,吐出了一口气,脊背也慢慢放松了。
可是车子的速度却没有变,林楠此时突然偏头看了沈良一眼,勾了勾唇角,视线相触的瞬间,又不动声色的看向了前方。
下一刻,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征愣中的沈良急忙看了窗外一眼,才发现车子不知何时突然倾泻了,车轮紧贴着山壁,与虎头那辆张扬的明黄色跑车擦身而过,越过了终点。
尖锐的刹车声回荡在山顶上,林楠靠着座椅闭上了双眼,松开方向盘的手指还在颤抖,微弱的喘息声过了足了一分钟才平息下来。沈良下意识的伸手攥住了林楠的那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指。
“没事了”
低沉的男性嗓音带着些许的暗哑,围绕在林楠的耳边,似是安抚。
“林楠,别慌......”
后两个字没有说完,尾音有些模糊,因为少女那只颤抖着的苍白指尖缠绕了上来,回握住了他的手。
‘当当当~’
手指敲着车窗的声音响彻在了静谧的车内,暧昧的气息如潮水般隐退,林楠松开沈良的手指打开车门下了车。
沈良看着空了的手掌,手指微动,关节相撞发出了几道咔嚓的声响。
虎头是吧?呵、行!他记下了。
“小姑娘,厉害啊”虎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神色中带着三分的探究。
“给,你要的东西”
一个橘黄色的U盘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度,落在了林楠的手里,虎头伸手撸了一下自己的短袖,露出了一条带着虎头刺青的手臂,紧绷的肌肉下是几条深青色的青筋。
林楠接过U盘,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
“谢了”
“客气了,说好的不是吗?”
林楠垂着头,转身拉开了车门。
“小姑娘,混哪的?”
林楠顿了一下,扫了虎头一眼,没有开口。
“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车队”
虎头摊开双手,似笑非笑的解释了一句。
林楠收回视线“不了,我还没成年”她弯腰钻进车子,关车门前恻了下头又道。
“至于我混哪的......”林楠思索了一下,突然笑了。
“我混共青团的,明年想入党,就不去你那了”
虎头怔了一下,林楠哈哈笑了两声。
“谢了,有缘再见。”
林楠关上车门,黑色的小跑转了个弯,沿着赛道下了山。
虎头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低笑了一声。
“小姑娘够酷的啊,比我还疯......有意思。”
.......
沈良回家后,伸手按了下眉心,抬脚就走进了紧锁着的侧卧房门,拿出钥匙,拧开了锁眼。
开门,开灯,打开画板,铺上一张白纸。
调色、动笔.....不一会白纸上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跑车,车窗里映衬着一个带着鸭舌帽少女的侧脸。低敛着眉眼,面上一片清冷。
淅淅沥沥的雨水挂在车窗上,弯曲的山路被雨水冲刷的升腾起了一层薄雾。
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间画室,空旷的房间,满地的颜料罐子,却很干净,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颜料香气。
墙壁的四面悬挂着一幅幅装裱好的画作,画作上皆是一个少女,似嗔似怒,似清冷似暖阳,每幅画都是以林楠为主角,颜色鲜明,线条明朗。画作的右下角皆有一个艺术体的字:默。
沈良画完画已经凌晨两点了,他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作品,坐在画室里有些沉默。那副架在鼻翼上的金丝边眼镜被主人孤零零的扔在了地上,他露出的眉眼显出了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淡漠,凛冽又锐利、寂寞又禁欲。
是啊!他喜欢林楠,喜欢的都要疯掉了,可能是因为太过珍视,反而不敢靠近,生怕唐突了对方,只能欲盖弥彰的掩盖住自己的心思。
他拿这似海水般汹涌的感情一点办法都没有,太过靠近怕会吓到她,可是不靠近,又怕把自己给淹死.......
沈良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笔,轻轻搓了下自己的掌心,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只纤长柔荑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