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歌明显感觉到了,四大家族间的针锋相对愈发明目张胆。
就连酒过三巡之后,席间照着历年举行献艺表演,也蒙上了一层竞争的色彩。
新年席间,各大世家未出阁的小姐,未婚未娶的公子,皆可在席间献艺,如果表演得好的,就可以向陛下讨赏,讨个好彩头。
沈朝歌往年不喜欢这些表演,几乎是怕了,一遇到就逃得远远的。
因为她本身并没有什么可以表演的东西,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舞蹈什么的,她全部都不会,留在位子上也是要被人揪着小辫子。
这一年献艺开始时,沈朝歌照例盘算着,等过了几个节目以后再跑。
第一个节目是礼部尚书的长子所献上的。
他所献上的,是一副画。
画面袅袅铺展开来,笔墨浓厚,色彩鲜明,山水流转,千姿百态,一看就知道作者画工沉积,底蕴深厚。
画卷展开同时,沈朝歌仿佛听到周围一片吸气声。
那并不像是为这画之美而赞叹,倒像是被这画面给惊到了,沈朝歌觉得奇怪,于是转身问花月:“他们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礼部尚书的长子到殿前沈朝祁行礼:“陛下,这一副画赠予您,微臣画工不精,献丑了。”
沈朝祁神色淡然,挥挥手,“白公子年纪轻轻,画技精湛,该赏。”
花月对沈朝歌道:“小殿下,早叫你别天天想着玩玩玩,要读多点书,你看你看,这不你竟连最出名的《盛世警悟图》也不知道。”
“什么是《盛世警悟图》?”
作为一个侍女兼暗卫的花月给她那没文化的公主殿下解释道:“《盛世警悟图》初初由前朝惠文帝的一个擅画的臣子所绘制,画中山河层叠,看似复杂秀丽,但是山倾水涨,意在以画提醒帝王前朝大厦将倾。后来不出三年,前朝便被我们的先祖皇帝灭了。”
沈朝歌一下子就懂了,“他的用意是想告诉我哥,宣和要亡?”
说起来,礼部尚书的夫人是江家家主的妹妹,而他们的长子,便是江家家主的侄子。
礼部尚书一家,是江家的人。
如此明目张胆的讽刺,沈朝祁依然能神色不动,安之若泰。
沈朝歌想:她哥脾气和定力还真好。
如果是她自己,在看懂的前提下,她早就拉出去砍了。
这一副画献完,献画那公子捧了金元宝,朝他舅舅的方向看去,眉目相触,他舅舅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目光。
江家那一派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朝歌倏尔冷笑出来,“呵,盛世警悟图?谁亡还不一定?”
说着,沈朝歌突然拍案而起,大声喊道:“不就是一张画吗?有什么好稀奇的,下一个,我来!”
大殿里的人齐刷刷往这边她这儿看来。大家伙可是从来没见过沈朝歌上台献艺。
花月有些震惊:“小殿下,你可以吗?”
言下之意是,你会什么?
沈朝祁也皱了眉头,微微担忧:“你可以吗?”
“我可以!”
“她可以!”
两个声音同时从两个不同的角落响起。
就仿佛心有灵犀。
沈朝歌转身望去,隔了半个大殿,宴会那头的的目光正带着笑意看着她。
就仿佛,从宴会一开始就这样子了。
沈朝歌想,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晏清了,最近他们见一次面,总是要隔很久。
这一场除夕夜宴,她本来想了过几个节目再去找他。
可是他先出声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沈朝歌突然感觉心中安稳了许多。
下一刻,晏清抽身起来,“陛下,臣恳请,能够为小殿下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