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一场大雪过后,街边的人家大多都开门,各家各扫门前雪,人们一边扫着,一边拉扯着家话,凄清的街头上,人声却更多了一些,也有些小摊开始张罗着摆摊。
街头三三两两也有小孩子在玩耍打闹,一个五六岁左右女孩子跟着几个比她大许多的男孩跑着,可是脚力不济,没跑几步,跟不上,还摔了跤,吃了满口雪,趴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双手将她托起,她回头一看,只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朝她笑,并且往她手中塞了块饴糖。小孩子容易哄,她眨巴眨巴着眼睛,虽然眼中还带着泪,却已经不再哭了。
将糖塞进嘴里,惊喜地发觉是甜的以后,眼睛眨眨,咧嘴便对着给她糖的人笑了起来。
那人正是晏清。
晏清看着她童真的笑,也忍不住受到感染,轻笑起来,一伸手,取下她头上挂着的草。
这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头上挂草,她这是在卖掉自己。
可是她年纪太小,似乎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还欢快地玩耍打闹,想到这里,晏清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些年战乱频发,百姓易子而食都是寻常事,养不起儿女被迫将他们卖掉的,更是千千万万。
女孩的笑让他心痛极了。晏清看着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时候,女孩刚刚好吃完了糖,依旧还不满足,伸出手对晏清说道:“我还要。”
晏清握出一颗糖,哄道:“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给你。”
“我叫阿愁,我告诉你了,快点给我!”阿愁鼓起了腮帮子,把手一伸,双眼紧紧盯着晏清,生怕他反悔。
晏清又笑了笑,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儿女快快乐乐的,竟怎么给女儿起了个阿愁的名字呢,他看着孩子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将糖给了她。
正在这时候,街那头传来未临的声音,他跑得很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他:“公子,公子。”
走近时还忍不住一个劲抱怨:“都说了你身体不好,叫你不要随便一个人出门了,你怎么就不听了呢?”
晏清拍拍衣服站了起来,笑道:“何须大惊小怪,府中太闷,出来透透气而已。”
“那你出来也不能一声不吭,到时候你自己一个人出来什么意外……”
晏清打断他:“你别婆婆妈妈了,能有什么意外?”
未临还待接话,阿愁的糖又吃完了,一把抱住晏清大腿,巴巴地道:“我还要!”
晏清手中的糖已经没有了。
于是他只是摸摸她的头:“乖,小孩子不能吃那么多糖,对牙齿不好。”
小阿愁眨眨眼,眼泪瞬间汪汪,她小声哀求道:“可是我饿。”
晏清看着她的眼神,忽而沉吟了会,又问:“你几天没吃饭了?”
阿愁皱了皱眉,像是仔细地想了想,嘴巴一瘪:“忘了。”
晏清于是转身,对未临说:“快午时了,我们去找间餐馆吃饭吧。”
未临看了眼那孩子,只是淡淡地摇摇头:“公子,你帮的了一个,帮不了千千万万个。”
晏清却像是没有听见,只是伸手拉起小阿愁的手,温和地说道:“起来吧,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阿愁一听,立刻乖乖地拉住晏清的手,并且问:“吃什么?”
晏清笑道:“就是好吃的。”
他拉住阿愁,对未临说:“走吧,生不逢时,不是她的错,能帮一个,就是一个。”
在他的记忆中,曾经的沈朝歌,也是见义勇为乐于助人,能帮就帮。
只是因为她,喜欢和平,喜欢人人都能快乐。所以,哪怕只能帮到一个人,他所做的事收效甚微,但是,不也更加接近她所喜欢和向往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