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您让小姐过来学规矩是不是不妥？”可怜方姨这个老忠仆，终究熬不住问出了心里纠结两日的话，又顾虑自家太太的性子，话到嘴边吞了余下的话语。
“哼！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教自己女儿规矩，还不妥？他日她可得好好感激我才是。”姚夫人面色不悦，脸色堪郁。
“可是老夫人呢？”
“横竖她也看不惯我，我上赶子去讨好她做什么。”姚夫人低首端详着自己的手腕处的碧绿镯子，不再言语。
“夫人说的也是”，方姨点头道，内心嘀咕：“自古婆媳都是天敌。”
这边厢，姚老夫人边喝着参茶，边问到：“瑶瑶，前几日，听说你母亲要让你得空去新宅学规矩？”
“嗯，奶奶，”瑶瑶点了点头，没心没肺地笑说，“您老嫌我是个泼猴，说谁家娶了我可得闹腾死。我可不得学点规矩，以后不给你丢脸。”
“瞧瞧，这会子越来越会怼人了，”本来得到消息，颇为担心的姚老夫人，此刻竟被逗笑了。
身后轻轻给她捶背的成嫂也笑了笑。
这些年，幸得姚老夫人庇佑，让她在姚家老宅无忧无虑地长大，瑶瑶打心底感激并爱着这个没有血缘却胜似血亲的慈祥奶奶。
姚老夫人年事渐长，有些事早已有心无力。
瑶瑶深知姚夫人和姚老夫人不对付，不想让姚老太太为难，只想她好好颐养天年，在旁看着她，陪着她，足矣！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入姚宅无依无靠的小孤女，胆小怯弱，任人拿捏。
“奶奶，我长大了，您别担心。”瑶瑶抱住老夫人的胳膊，亲昵地蹭着她温暖的身上。
闻着姚老夫人身上飘散着经常诵经念佛的檀香味，瑶瑶感到心静且安心。
“你啊……”姚老夫人慈爱地摸了摸怀里的豆蔻少女的手背，一层薄雾模糊了她的视线。
昔日紧紧抓着她裙摆，亦步亦趋跟着她，惶恐不安的女孩长大了！
唯一不变的是她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感谢上苍，把她带到她的身边，让她寂寞的晚年得到安慰。
不管瑶瑶曾有什么机缘，她只想余生好好保护她，在百年之前找个妥帖的人护卫她这一生平安顺遂。
也罢，这事也算测试阿泽的态度吧！
“阿泽知道这事吗？”姚老夫人问到。
“大哥哥不知道，奶奶也别告诉他了。横竖我去了新宅次数多了，大哥哥迟早会知道的。”
“嗯嗯，也是，”姚老夫人假寐着点了点头。
大孙子不是个愚孝的主，为了姚瑶，万一与那个心高气傲的媳妇生了嫌隙，总归会扰了她那个妻管严的儿子的平静日子。
罢了，罢了，我这老婆子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瑶瑶去想办法吧。
“瑶丫头，记着，若是你母亲做的太过，不必隐忍，告诉我便是，我这老婆子还是能做主的。”
“嗯，奶奶，您放心吧。”
其实，姚老夫人的担心，顾虑，姚瑶何尝不知。
姚夫人对她的不喜，冷淡，无视，这些年她深有感触。
索性，她们一个在姚家老宅，一个在新宅，一年难得碰到几回，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这次姚夫人要她学规矩一事，是心血来潮，还是有所图谋，就不得而知了。
翌日，瑶瑶内心忐忑，惴惴不安地来到新宅。
“母亲。”姚瑶来到新宅大厅，站着问候到。
闻言，姚夫人也不去看姚瑶，低头吹着杯子的热气，品茗着茶。
“吕老师，今日开始麻烦你了。”
吕老师微笑晏晏，眼神在姚夫人和姚瑶间打转，也不多语。
“这是吕老师，鹤青女中的礼仪老师。吕清，这是姚瑶。”姚夫人一贯贵妇人做派，看向吕老师，也不多介绍。
“这是装慈母都不愿意？”瑶瑶低垂的嘴脸笑着抿了抿，介绍的如此潦草。
也只有自小娇生惯养的姚夫人才有这份任性直率，装都懒得装。
“姚瑶，这两个月吕老师星期日都会来这偏厅教你半天礼仪，你自己好好学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姚夫人轻轻提点几句便施施然离去。
方嫂将他们二人带到偏厅，第一节课就这么匆忙开始，匆忙结束。
一节课下来，吕老师颇有些对姚瑶刮目相看。
以前和姚夫人是同学，只是家境不同，姚夫人未出阁前是将军的掌上明珠，出阁后又是贵妇，十指不沾阳春水。
陈云玲有傲气的资本。
反观自己，自小家贫，家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供她读书，不过，此刻她是女校留校的老师，也算得偿所愿。
不过读书时她有自知之明，与这傲气的千金陈大小姐素来仅是点头之交，形同陌路。
不想这次陈大小姐，哦，不，该说是姚夫人竟然托人辗转找到她，甚至不容她拒绝的让她接下这课程。
索性，她课外也有接补习，想着无非是拿钱走个过场，多教一个娇纵的千金大小姐罢了。
不想，一
“姚小姐，下周还是这个时间吧。”吕清轻轻问道。
“嗯嗯，吕老师，以后请叫我姚瑶吧。”姚瑶笑言，温柔中有些调皮。
一堂课下来，姚瑶已经觉察这位吕老师也是位面冷心热，颇为正直的性情中人。
缘分很奇妙不是，姚夫人的社交圈里竟然有这样的故友。
“嗯，姚瑶，那我就不客气了。”吕清索性从善如流。
“必须的，吕老师，”姚瑶娇颜倩笑。
吕清泯然一笑。
有种莫名的惺惺相惜油然而生。
人和人的气场就是这么奇怪！
有的人一见如故，有的人相见恨晚，有的人形同陌路，有的人相见不如不见。
吕清略从其他贵妇圈的校友那略微耳闻姚瑶这个特殊的身份，毕竟姚夫人这人不屑于藏着掩着。
对于姚家这个养女，有这么个养母，生活必定也不顺心随意，同是草根，又见姚瑶气质清冷，却好学聪慧，性子却极好相处，吕清对其颇有些怜爱，面上却不显。
姚瑶觉得有吕老师这样的礼仪老师带课，在新宅的日子好过很多，自是重重的放了些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