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找到罗安之前,他们这些天就隐约感觉到总有一双眼睛盯在他们,凡事总赶在他们前面,这次他们去白鸦坞找罗安的时候,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到达白鸦坞的时候,外头的护卫说早知道会有人来找罗安,只带他们到堂口就退了下去,说不敢进去打扰罗安,他们只能自己进去。
内堂很大,而且出了奇的安静,院子里除了主位摆着香案和一套桌椅之外,只有很多一人高的盆景,此刻,他们要找的人就端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歪着头靠在椅子上,鼻子上还插着一支毛笔。
“你就是罗安?”郭槐大声喝问。
可对方根本就没有回应他,郭槐耐着性子再喊了一声:“你就是这华州最大的船商罗安吗?”
可对方还是没有回应他。再细看那罗安,眼睛闭着,像昏死过去一样。
皇甫英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又被人抢了先,此刻他为了表现自己的料敌先机,装腔作势地来了句“难道又是遭了毒手?果然不出本公子所料!这幕后之人心思歹毒的紧。”
“公子果然英明,对方的手段早已被公子看在眼里,小的佩服!”郭槐时刻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拍马屁的机会。他本还欲加上几句,可突然一阵鼾声传了出来,凌风来四处查看,这鼾声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坐在这椅子上的罗安。
原来是睡着了,凌风来信步走上前,猛地一拉背椅,一个圆润的东西应声掉在地上。
“谁,谁打扰我睡觉了!”罗安睡眼惺忪地站起身来,一开口,就是重重的酒气,明显昨夜喝的不少,众人说明来意,罗安听到后居然安之若泰,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案子牵涉到他。
“你似乎早知道我们要来,而且一点也不担心我们接下来要问你的事情!”凌风来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突然就跑了。
罗安整理了下衣袖,欣欣然又坐了下来:“怕是没有用的。”
“你这么说是承认参与铁矿私运的事了?”皇甫英丢了面子,此刻说话也毫无余地。
“不错,就是我私底下让人把铁矿运出去,然后置换成钱!”罗安居然毫不隐瞒。
“你!好大的胆子,我大楚早有律条,不许私卖矿藏,你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当真不怕死么?”皇甫英对他的态度既迷惑又气愤。
罗安反倒是坦然:“私卖?我这样的生意,会是我自己就能做的下来的吗?”
“你是说?有朝廷大员牵涉其中!”凌风来反应很快。
“好,算你识相,说出朝中那人的姓名,戴罪立功,我说不定到时候会宽宥一二,给你免个死罪!”皇甫英感觉马上就要真相大白了。
罗安戏谑地看着他“名字,当然是不能说的了。”
“你,你玩我!”皇甫英大怒,一挥手,让郭槐先给他点苦头吃再说,郭槐上前,不由分说,手上一紧,对方的一只手臂就脱臼了:“我劝你还是好好说话,免得再吃苦头。”
“啊!”罗安疼的忍不住大叫起来,“我说,我说,你先放开我!”
“早这样不就没事了,何必自讨苦吃!”郭槐得意道。
罗安推开几步,却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在告诉你们真相之前,我先告诉你们一些你们更想知道的事情。”
“知道吗,在你们到这里之前,我早就让人在屋子四周埋了炸药!这会,只要我按下机关,这边登时会变成一片火海。”
“你疯了吗?你自己也会死的?”凌风来大惊,本能地护着身后人退后几步。
罗安的嘴角忽然泛起一道血丝,但他不仅不惧,反而笑了起来:“从我运第一笔矿开始,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了。不瞒诸位,我早已服用了必死的毒药,就算你们不要我的命,我也活不长了。”
“你别这样,咱们好好谈谈!”皇甫英赶紧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实话告诉你们,账本就在我这里,一会这儿就会升起一片火海,这些秘密很快就会跟着我一起消失!”说罢,也不待众人反应,他就准备转动身后的花瓶,启动机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风来突然面露惊慌,大喊:“郭广贤!”,罗安听到这个名字忽然愣了一下神,本能地回了一下头,一根飞叶破空而出,正中罗安的喉心,正是那胡念花,原来,他趁注意力都在罗安身上的时候,早就悄悄退到墙角,扯下一片锯齿状的树叶,靠内劲发出,一招毙命。
“好险!”皇甫英擦了擦鼻尖上沁出的汗滴,登时给了郭槐一脚;“还不快去找账本,去把后院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账本找到。”
果然,一群人翻箱倒柜,终于在靠着内堂的一个暗室内找到了记录这些铁矿来往的账册,里面记录着三年来,这群人偷运的数量以及运往的地方,这些走私的铁矿很多都销往海外,没法追踪去处,不过好在有了这些,这个案子也算有个交代了。
然后就是整理案卷,再是上报,因为罗安死了,到底是谁贪污了这笔钱也就无法查下去了,不过破获了这么一件案子,也追回了一些铁矿,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很快,朝廷的嘉奖也颁发下来,调任凌风来去更东的瓜州去任职,职衔也从原来的五品升到了四品,皇甫英家里也来了书信让他回去。
“怎么,没有跟我分出胜负,凌小将军感觉很不甘心啊!”皇甫英揶揄道。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的疑点,我没有弄清楚!”凌风来回应道。
“除恶务尽固然是好,只是现下我们已查到了账目,追回了一部分矿藏,已经很好了。”皇甫英似有不解:“而且朝廷的封赏不也正是说明了你我的功劳吗?”
“不见得,路道人怎么死的?那天我们半夜探洞发生的事情又如何解释,还有,那罗安既然有时间埋设火药,为什么不一早就烧毁账本,而非要见了我们一面才想起来毁灭账本,另外,那些账本只记录了这几年偷运矿藏的数目,但哪些人参与了却道之不详,这样的账本是不是有些太过潦草!”凌风来说出自己的疑惑。
“这!”皇甫英没考虑过这些问题,问到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能考虑到这些,已经不容易了。”胡念花信步走了进来,这些天,他去了苏鸢哪儿看望了她,这天才回来。
“胡先生!你回来了!”凌风来此刻正陷入疑惑中,看到胡令花回来了,喜不自胜,给他说了最近的事情。
“这案子结的是有些急,但翻破天不过是些贪腐的案子,你既已得到朝廷诏令,还是尽早赴任去吧!”胡念花居然也劝他离开。
凌风来转念一想,也对,朝廷的任命都下来了,总不能抗命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