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行人稀少,商铺基本都关着门,寻人启事、亲友照片和各种宣传单纸片到处飞散。
银行、珠宝行、名品街都关门了,门口都贴了封条,安排了执勤的特警看守,看得出来,很多ATM机和橱窗玻璃都被人破坏过。
在一家银行门口,居然还停着一个大门敞开的运钞车,里面东西已经被搬空了,不知道是安保人员消失了,
还是他们自己卷包跑路了,几个警察模样的人在现场拍照调查取证。
靠近CBD的核心区,人反而多了起来,特别是地铁口,大量西装笔挺的上班族匆匆从地下涌出,满面愁云的往各自的办公楼奔去,和一个普通的上班日没有什么两样。
和往常一样,信武进大楼,刷门禁,挤电梯。。。。
电梯里几个中年人,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我打算,先刷信用卡给员工发工资,熬过这几天再说!”
“银行都停业了,你怎么刷卡?我倒是给公司预留了一个月的风险金,这个月正常给员工发放薪资,并且格外多发几天的薪资,一如既往社保由公司全额缴,先得留住人才啊,
“责任大压力更大,这是创业那么久以来最有危机感的一次,但愿疑团早点水落石出,熬过这一波。”
信武来到办公室,指纹打卡,看到办公室里竟然灯火通明,信武有点失望,哪怕这种事态下,连新闻都呼吁停工了,竟然都有那么多人自觉来上班,放假的期望看来是落空了;
但也有点释怀,因为看到熟悉的环境,似乎那个折磨人的神秘事件就可以装作看不见了,虽然一点不喜欢这种机械无味的上班生活,但是说不上来为何回到那个熟悉的环境,反而有了那么一点安全感。
“咦?这不是信武吗?你也来取工资?”一个看起来有点猥琐的男胖子在和他打招呼。
工资?对哦!今天是发薪日,网络瘫痪了,应该都是过来看看能不能取现金的把?难怪今天人来的那么齐。信武心想。
“哈哈,你以为呢,我数了数啊,就这鬼日子,居然还赶过来70%的员工,不是为了钱还是为啥?可惜哟!如意算盘落空了哦!我们伟大的财务总监和会计出纳都下落不明啦!董事长也不见了,都失联了,怕是公司不景气,集体卷款跑路咯!我们的血汗钱,没咯!”
那个猥琐的男胖子好像有点幸灾乐祸,鬼鬼的和信武侃起办公室的各种八卦:
“你我还好,练习生而已,就那么点破工资,开发组的核心人员,都是3、5万月薪的,还欠着房贷,你看那个叫Kayla的 IT 名媛疲惫的眼神,据说今天地铁4号线关停了,骑2小时自行车赶过来的,结果一分钱都取不到,估计那些人要哭死过去咯~”
领导办公室,很多人围着董秘在交涉着什么。
“啊呀!拜托了啊!我只知道这么点呀,周5晚上,刚下下班,突然董事长让我组织晚上8点的紧急会议,通知各个部门主管开会,还没交代完,电话那一头突然就没人吭声了,电话并没有挂断,我能听到电话那边大街上的喧闹声。
“我继续喂了半天,没人应答,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赶紧给各个部门主管打电话,竟然一个接电话的都没有,到了9点,开会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到现在都还在失联状态。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啊!那个秘书面带难色的在和大家解释。”
其他员工都不答应啊:“但是老大们都跑路了,你就是这里最大的了,不找你找谁?”
“还不知道是不是跑路呢,这个大楼的很多公司,老大都莫名其妙失联了,总不可能是集体跑路吧?”
那个董秘无可奈何地解释着:“哎呀不知道不知道,现在电话也没有,报警也没人受理,我什么承诺都没法给你们!”董秘捂着耳朵直摇头,看起来都快崩溃了。
围在领导办公室里的人群又接着吵开了,都是些基层小领导和老员工。一下子群龙无首,不乱才怪呢。
信武这样的新人也插不上嘴,只能退出来,继续在办公室里闲逛。
公司里唯一还在忙不停的,应该是文案组了吧。他们不需要电脑,也能用手写文案,用笔画图表。
那个瘦瘦的小姑娘,忙的汗都出来了,应该是跟了组长好几年的那个吧?那个组长多凶狠啊,没完没了的骂她,今天组长也失踪了,人手不足,直接就把她晋升为组长了。
她自己估计都想不到吧,隐忍了那么多年,结果通过那么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事件熬出头了。好在她的能力,其实早就可以胜任这个职务了。
信武又在公司里逛了几圈,试探性的聊了聊,发现大家更担心的都是自己的工作和房贷,关于怪物的梦,几乎没有人经历过。关于神秘失踪事件和战争的事情,也没有人知道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信武走出办公室,发现楼道里别的公司也一样,每家都乱哄哄的。
隔壁的外贸公司,一个瘦小的男子,正在发脾气:“这场 meeting 的重要程度是 top 级别的,我们都统筹了好几周了,涉及上百万英镑的大交易,养活公司今年的饭辙。。。可这下好了,网络还不通,和老外的视频会议肯定是泡汤了啊,介个办办?急死人了。。。小张!要不你跑一趟电信去那边问问,说是下午修好,到底是下午几点啊?。。。”
另一家旅游公司门口,女老板已经哭成泪人:“早知道不要投资旅游公司了!这下来了这个全军覆没!全部都要无条件的退款!投资的钱还是东借西凑拿出来的!现在亏的血本无归!已经支撑不了房租和生活开支了。。。怎么办啊。。。55555.。。。”
电梯间有个几个抽烟的男子,其中一个兴高采烈的说着:“哈哈!我跟你说,那个蓝海项目的策划,我已经打听过了,B组已经偷偷摸摸提前做完了,创意比我们的好,本想今天提前和老大汇报,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结果啊,B组那个混蛋突然失联了,这下项目的肯定是我们组了,上月业绩KPI考核垫底,我还担心的要命,这下啥都不用担心了,真是老天救我一命啊!哈哈!今年房贷和孩子补习班的学费看样子都有着落啦!~~哈哈哈!”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突然,几个人抱着电脑,从信武身边跑过,一打听,楼上有家公司已经拖欠了几个月的薪水了,因为担心老板跑路,发生了抢砸事件,员工都在拼命搬电脑,砸保险箱,抢些有价值的东西,挂在墙上的名人字画仿制品都被摘下来了,甚至有人还抱走了饮水机,大楼保安根本忙不过来,今天大楼保安都没剩下几个人。。。
诶!我的天,我们原本小心翼翼遵循着的所谓秩序,太脆弱了。一直以为目前还是职场新人,没有能力真正主宰自己的生活,可这些奋战了那么多年的职场高手,竟然同样如此不堪一击。
这个曾经熟悉的世界,看样子真的要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