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刺骨,像针一样穿透心灵,路边的行人了无踪迹,飞鸟,走兽,皆消失的无影无踪,又是一个月光如水美丽宜人的夜晚,天空繁星点点,颗颗如亮丽的宝石,散落在深蓝色的空际,花儿在轻风的微拂下,拢起花瓣,朦朦胧胧地熟睡了,但却隐隐散发丝丝清香,纳蛾们也抖擞精神,谱颂乐章,歌声此起彼伏十分动人,让这寂夜更添几分玄幻与迷离。
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风沙沙作响的树叶,似在回忆着白天的热闹和繁忙,微风扫去了夜晚最后一片云。一贫如洗的天空只剩下一弯明月,夜幕三更天,星铺满天宇,孤枕不求眠,独挂相思愁,情人在梦里桑间幽会,农民在梦里祈盼丰收,而秋琅却好似困在梦里,挣脱不出。
魏潇和北山背着昏迷的婉婉,静静的走在武威城落寞的大街,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关门关窗,防偷防盗,两位年迈更夫神哗鬼叫,一人手中拿锣,一人手中拿梆,两人一搭一档,边走边敲,笃笃咣咣之声不绝于耳,此时以至子时三更,月明星稀,除了几声斑鸠哀啼,再没有其他什么声音。
老前辈,半夜至此,不知有何指教。
北山目视斜方,凛若冰霜,只见墙壁之上竟空挂着一位老者,他削腮圆嘴,脸上灰扑扑地毫无半分血色,其身形轻盈若飞絮,翩跹薄雾似轻烟,动若蝙蝠,形似鬼魅,来无影去无踪似的在空中到处飘荡,不一会便潜入二人身前,随即浅浅一笑。
小伙子眼力不错,看来也是一位绝顶好手,不知二位深夜背着个小姑娘所为何事,看她的长相冰肌玉骨,小家碧玉,倒也是别有一番风韵,哦,我明白了,你们是想带着她去野地缠绵缱绻对不对,不过见者有份,不如让老夫我也跟着享受享受……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秋琅在酒馆偶遇的老者,人称奇异酒痴的杜步康。
北山拱手作揖,声色俱厉,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将风范,听说酒痴前辈轻功绝顶,世所罕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但前辈性格迥异,本以为不受凡尘俗世之扰,洁身自好,却始终未曾想到您竟也会贪恋女色,只可惜,我们没您想的那么龌龊,这个姑娘你同样不能带走,就当今晚我们从未相见,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酒池肉林,红灯绿酒,寻常之人固有七情六欲,又怎可孑然一身,澹泊寡欲,倒是你们鬼鬼祟祟,形迹可疑,我老头子可不相信你们的鬼话。
笑话,我魏潇堂堂正正,又岂能任由你这个疯子随意玷污,你也不是什么善茬,竟会一路尾随偷偷跟踪我们,究竟是何人派你过来监视我们二人行踪,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这人说话还真是硬气,完全不把我这个老前辈放在眼里,和你相比,旁边这个小兄弟倒是彬彬有礼,泰而不骄,同样是人,为何差距竟会如此之大。
我看你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今天若不教训你一番,你怕是不知道我药圣的威名。
老者眉头微颦,神采奕奕,额头上饱经风霜的折皱竟在这一瞬间放肆舒展开来,眼睛也眯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从中慢慢的放出光来,浑浊却不失温润,苍老的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似乎并未将他放在心上。
药圣?还真是可笑,如今林子大了,什么阿猫阿狗都配有称号,在我心里,始终只有药逸仙一人能称得上药圣,你算个什么东西。
魏潇怒不可遏,拔地而起,在空中旋身,随即长袖一挥,数千根银针似点点繁星自夜空中坠落而下,又有七根银针从指尖挥散而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分列七个方位,如北斗七星一般,封住老者走位,招招连绵不绝,犹似行云流水一般,瞬息之间,全身便如罩在一道道光幕之中。
老者浅浅一笑,看似身形左右颠倒,实则于掌心聚气,倏然一条火龙伴随周身,将面前银针尽数消融,魏潇大吃一惊,自知不敌,便带着婉婉先行离开,老者正要追击,却被北山拦下,眼中饱含无尽战意,刚烈之气在体内缓缓升腾。
果然,你并不是酒痴前辈,你方才所使功法,乃是十方禁术之一狱吏梅火功,十年前洛阳李宅大火,是不是你在暗中进行策划,还有秋严之死,是不是同样与你有关,你究竟是谁?
哈哈哈,小伙子果然聪明伶俐,不愧是沧澜殿啸影卫大统领张北山,老夫佩服佩服,可惜你小子只猜对了一半,至于另一半你还需继续明察暗访,本来我念在你是一个好汉,不忍杀你,但你知道的太多,反倒是对我不利,这样,你在我面前自尽,也算老夫是给上你一丝尊严。
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人在江湖,总会有些求生本领,这十年来,我不知死里逃生多少次,就算是遇到前辈这么强的对手,也不一定能够轻取我的性命。
话音刚落,一束迷烟缓缓升起,含带着芊芊细毒蹿入空气,老者赶紧掩面,使出龟息大法防止毒气入体,北山则趁此机会抓紧逃离,待烟雾散尽,面前空无一人,老者却浅浅一笑,不慌不乱飞身而去,宛若一道惊鸿,渺无踪影。
你还要往哪里跑,我告诉你张北山人已被我除去,识相的就把姑娘给我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不死。
一簇白光悄然钻入魏潇身体,他顿觉欲火焚身,燥热难耐,随即便躺倒在地翻来覆去,痛不欲生,老者抱起婉婉,左手置于她脉搏之上,查看身体状况,片刻之后老者竟仰天长笑,俨然一副欣喜若狂之态。
老者轻轻放下婉婉,随后径直走到魏潇身边,瞋目而视,并在他耳旁轻声说道……
现在我也要让你感受一下噬心之痛楚,你的移花接木不是很厉害吗,方才那股得意劲呢,怎么使不出了?现在便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除非,你肯为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