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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姐妹相残

夜玲珑下定了决心要救蜚蠊灵灵,自然不可能只是因为同情她的遭遇,而想要救她于水火。她本就是抱着想要找到蜚蠊吟风的弱点才安心来这里的。眼下,蜚蠊灵灵这个也许是在蜚蠊吟风意料之外的女儿——自然就是那个最好的,最有可能的弱点。

是以,夜玲珑才想要千方百计地想要“诱拐”她出去。即使后来知道了这看起来无辜、清澈的要死的小纯洁,其实是个能练得一手好蛊,制的药也是全部都能当做毒药的毒娘子!也没有让夜玲珑改变要“诱拐”蜚蠊灵灵出仙岛的初衷。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样一个拥有危险技能的人物,万一带出去之后,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将会是怎样一件棘手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一路上将会有多大的风险。她只是在赌——

赌这个内心纯净的蜚蠊灵灵,能成为打败蜚蠊吟风的关键;赌这个本性善良的蜚蠊灵灵,不愿看天下百姓颠沛流离;赌这个单纯美好的女孩子,可以动摇她父亲的心……

夜玲珑自诩不是盲目的投机者,而是合格的赌徒。所以,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会选择拼死一搏,以己之躯,为蜚蠊灵灵挡下那一击。并试着为今后事情的走向往更好的方向引导。

这场豪赌,她单方面喊了开始,兀自拉开了一个险象环生的别样战场,从她决定为天下而战,为她丈夫而战的时候开始,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只能向前。

而蜚蠊灵灵呢?她几乎就是一张白纸。

自娘亲去世之后,这世间就没有人再给她温暖和鼓励。这许多年,她一直埋首于药材和练蛊。一部分原因是喜欢,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寂寞,以及……自保。

生活仿佛变成了一潭死水,而她生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潭底。夜玲珑的出现,无疑就是一道打破这黑暗的曙光。飞蛾尚且扑火。如蜚蠊灵灵这般曾得到过温暖,然后失去,而今又再次接触的,又怎么可能不扑向这曙光,不抓住这温暖呢?!

所以,当夜玲珑扑在她身上,护着她的手臂无力地垂下去的那一刹那。蜚蠊灵灵仿佛回到了失去母亲的那一刻,心没来由地慌了起来。即使只是片刻的温暖,对自己而言,也是这么地重要!

杀意骤起,而红炼翻飞。

蜚蠊灵灵将夜玲珑平放在撒了驱虫药的墓碑前。继而光着脚,冷着脸,一步步地走向秀秀。她落脚之处,地上涌动的虫子就会让开一片,没多久。虫子开始渐渐地以她为中心绕圈爬动,但是却没有一只黏上她。

衣袍和长发俱是无风自动,月光下的鲜红泛着诡异妖冶的光。而那冷艳冰冷模样的人儿,仿佛是从炼狱里爬回来的复仇修罗。地上爬的是她的怨念,身上带的,是她的愤懑。

夜玲珑最后的那句“为你娘尽孝不代表就是放弃自己的生命,放弃自己全部的喜怒哀乐,原则可以有,但是不能不变通”仿佛是一句解开封印的咒语。释放了她这十多年来,被铁链锁住的不满,被禁锢剥夺最美好的时光的愤恨。

“你死吧……”目睹母亲死亡的秀秀,这时候也是在气头上。右手一甩,就从袖中甩出了短剑,继而,朝蜚蠊灵灵冲过来。

然而,蜚蠊灵灵长袖一舞,就将蜚蠊秀秀推了回去。同时,手中还洒出了一些药粉。药粉所到之处,地上蠕动的黑虫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了下面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的飞燕子的尸身。面对这样的血腥,那个连野鸭都不愿意吃的蜚蠊灵灵却是无动于衷。

她的眼里已经只剩下仇恨,心中也燃起了黑色的火焰,她看着被自己打飞的蜚蠊秀秀,冷冷道:“想死?没那么容易!”就算她要死,也不能死在自己的蛊毒上!

“蜚蠊灵灵!”秀秀咬牙切齿地怒吼,继而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再次朝蜚蠊灵灵冲去……

同父异母的两姐妹,本该是相亲相爱,相互扶持的,然而现在却是刀剑相向。表面上,是因为夜玲珑的到来,而打破了这里十多年的平衡,导致了蜚蠊灵灵的爆发。但事实上,有因必有果,夜玲珑不过只是成为一条导火索罢了……

夜玲珑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是在蜚蠊灵灵的小屋里。但这次她却是趴着的。呼吸的时候,不仅后背,就连胸口也有些痛。她想大概是有点伤到肺了……也不知道严重不,若是严重,只怕是要埋在这儿了。

“玲珑妹子,你醒啦?!”蜚蠊灵灵发现夜玲珑的动静,忙走上来问。脚上的铁链声还在,但人已经换了一身白衣。夜玲珑抬眼望去,突然觉得,这姑娘倒是和金大师小说中的龙女姐姐颇为相似……白衣胜雪,飘然若仙。

“不过你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动,不要说话哦!”蜚蠊灵灵见她愣愣地,随即便笑得眉眼弯弯,“我来给你换药。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也是刺的太深了。大概要五六天,伤口才能开始愈合!”蜚蠊灵灵的语气神态,虽然还是关心,但不知为何,却带了点淡淡的疏离和客套。

夜玲珑微微一愣,继而便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就任由蜚蠊灵灵摆弄。虽然伤口上是钻心的疼痛,但是,心中却是高兴不已的。自己既然活下来了,那以后的路,大概会顺利很多。忽然,夜玲珑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蜚蠊灵灵。

见蜚蠊灵灵不解,便拉过了她的手来,在她的手心写了一个“秀”字。

蜚蠊灵灵顿住,继而脸色就沉了下去:“妹子恨她么?”

夜玲珑看着她的模样,心中略一思量,便直接写道:“就我自己而言的话,本是不恨的。甚至感激她那日救了我,更一路照顾我。所以……”

“所以如何?”蜚蠊灵灵看着夜玲珑的神色微微变化,继而往后退一步,“妹妹这是要我饶了她不成?”

夜玲珑看着她神色突然之间变化,心中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之前还是一个挺单纯善良的小姑娘,眼下难道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么?不过,听她这个意思,秀秀倒是没有死了。

夜玲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也懒得写字了,只是沙哑着嗓子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上一代的恩怨……”每说一个字,胸口都是微微震痛。

然而,蜚蠊灵灵却是不买帐,打断了夜玲珑的话:“说‘不能放弃自己的喜怒哀乐,要变通’的人是玲珑。现在玲珑你要用什么方式说服我不报复这女人呢?!她帮着她娘一起,锁了我十年……”

“灵灵,冤冤相报何时了。”夜玲珑道,“我和你说‘不放弃自己的喜怒哀乐’的意思,是想要你活下去,不要坐以待毙,但是,却不是置人于死地,沉浸在仇恨里。你娘不要你报仇,也是这个意思。”虽然秀秀打伤了自己,还骗自己。但是,这一切都抹杀不了她照顾自己,还救了自己的事实。

夜玲珑一向是恩怨分明的人。此时若是秀秀死了,她也就罢了,既然还在,自然还是要救的。并且,她也有一定的顾虑,就是——担心秀秀已经和蜚蠊灵灵说了什么了。秀秀既然是蜚蠊吟风派来的人,自然应该是知道情况的。毕竟自己待蜚蠊灵灵目的不单纯,不得不做周全准备。

况且,看蜚蠊灵灵这改变的态度,就是有问题的。自己是为她受伤,这会儿怎么地也该是与自己更亲昵猜对,怎么会反而比之前客气生疏了呢?!

“玲珑妹子,”蜚蠊灵灵冷冷道,“她可是要至你于死地的人,你为什么非要为她求情?!”

夜玲珑见蜚蠊灵灵这般,自然心中也是没有底的。若是因此而得罪了蜚蠊灵灵,却得不偿失的。

但她面上自然不会显现,只是笑道:“我来这的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生病,是她照顾我,后又为我挡下了那疯婆子。最后的事情……我也不怪她的。所以,既然她还活着,我自然是要为她求情的,不然,我就是无情无义之人。”

蜚蠊灵灵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复杂,继而道:“妹妹待她有情有义,人家可不这么想!我可真替你不值!你都受伤如此了,还要替她说话,你可知她是怎么说你的嘛?!”

夜玲珑心中一凛,暗道:果然。但是却佯装疑惑道:“如何?!”

“她说妹子接近我,想要救我,是想要以我去威胁爹爹做事情。是有目的的呢!”蜚蠊灵灵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夜玲珑熟悉的神色,“她说,玲珑妹子你是和爹爹打仗国家的皇帝的老婆,你想要帮你丈夫打赢爹爹,所以才会想要就我。”

果真知道的还不少!夜玲珑暗道。但是,她却不解释,只是微笑着,虚弱靠在床边:“还有呢?!”

“还有!她还说你是假仁假义!假惺惺待我好,还说到时候你把我卖了,我还要替你数钱呢。”

蜚蠊灵灵气鼓鼓的,说着,就一屁股坐在了夜玲珑的身边,拉着她的手继续道:“但是,我是不会相信她的!我知道,像妹妹这般见了我要帮我的人,未必就妹妹一个。但是,能为我不顾生死的,这世上除了我娘亲,就只有玲珑妹妹了!”

夜玲珑嘴角轻轻扬气,这笑倒是发自内心的。但是,却说:“灵灵姐,其实,秀秀这么说我,的确也是没错的哦。至少,我的确是你爹爹的对手的老婆,不然,他也不会把我藏起来了。”

“诶?”蜚蠊灵灵愣住。笑容也是僵硬在了脸上。眼中的热切也是一点点地退下去。

夜玲珑面色平静,但是看向她的眼神,却是比往昔更加的温柔:“可我的目的却不是为了用你来威胁你爹爹。你是我的好朋友啊……”夜玲珑长叹了一句,言语间俱是真诚。她仔细观察着蜚蠊灵灵的反应,然后在最合适的时候,继续看着她认真道:

“灵灵姐,在你说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你的存在。甚至连你爹爹都不知道还有你存在。所以,怎么可能计划着,将你掳去威胁你爹爹呢?!救你,对你好,都是出自我的本心……”夜玲珑的手放在胸口心脏的位置,神色温柔地几乎要滴出水来,“灵灵,这里,是真的。”

蜚蠊灵灵看着夜玲珑真诚的模样,顿时为自己竟然因为蜚蠊秀秀的话怀疑夜玲珑而感到羞愧不已:“玲珑妹妹……对不起……”

夜玲珑温柔看着她:“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嘛,哪里能计较这些?!我要做的,就是带你出去,然后亲手送你去你父亲的身边。你要做什么,怎么做,我不会做半点干预的。国家是国家,我们是我们,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恩!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蜚蠊灵灵用心点点头。

“不过啊……”夜玲珑眨眨眼,“你那爹爹,还真是该好好的惩罚一下呢!他竟然冷落你这么久,你见面后,就拔光他的胡子出气吧!”

蜚蠊灵灵愣住,继而哈哈大笑。夜玲珑也想笑,但是,身上的伤又不允许,憋笑又憋得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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