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过来了。”王温在火车站接到了刚刚放假的老王。
老王看见王温,点了点头,就像大部分父亲一样,王新面对子女时寡言少语。如果是李庆梅在过车站看到接自己的是儿子,恐怕早就笑了起来,还会问东问东西。老王只是一句简单的“嗯”,便不再多言,和儿子并肩走在同样陌生的街道上。
“你妈呢?怎么没一起来。”老王还是打破的了沉默。
“在家包饺子呢,抽不开身,就让我自己过来。”王温说道,看着老爸在火车上没怎么睡好的样子,王温有些心疼,说:“爸,包我背着吧。”说着,王温就要去拿老王身上那个已经好几年没有换过的背包了,那是几年前的阿迪运动背包,背在老王身上其实看着有些不搭。
老王本想推脱一下的,但转念一想:怎么和儿子都客气了起来?老王也就没再推脱,直接把包给了王温,包并不重,只有几件必要的换洗衣服,就连洗漱用品也没带。
果然啊,这包还是年轻人背着合适,老王看着王温走在前面,抿了抿嘴,这是感到欣慰么?老王并不觉得。
上京也无非如此,除了西北风更冷了一些,其余一切都还是王新记忆中的样子,几年前,王新就出差来到上京,他只觉得上京比金陵大了一些,再无其他。
“上京也没有好的。”王新说出了和王温同样的感慨。
王温点头,说:“也就是个大了一些的城。”
王新没想到王温会觉得上京无聊,他以为王温初到上京应该对上京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怎么,这一两周和你妈在上京过得不高兴?”老王主动问了起来。
“没有,”王温说:“就是觉得上京无聊。”
“去皇城没?”
“去了,上周我妈刚领着我去逛了一圈。”
“还去哪了?”
“白海,卫庙,离人巷,哦对了,传奇路也溜了一圈。”王温想了想,说道,但并没有什么兴奋或者高兴的表情,这些地方,王温可以说是故地重游。
“逛的还挺多的。”
“嗨,上京才多大地方,也就绕城两圈的事,就都逛完了。”王温说道:“上京不像咱那,这的人情味没那么浓。”
“你小子。”老王看着王温比以前成熟多了,以前的王温出去旅游时,都恨不得哪里都要去,什么都要买,而现在,王温竟然关注起人文起来了。
王温想着最近有什么要告诉老王的事,说:“楼上房东挺不错的,是大学教授,给我和我妈抹了两千房租。”
老王点头,他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随着老王的主动沉默,父子俩之间又变安静了起来。
老王似乎又想到什么重要的事,问道:“英语考试准备的怎么样?”
王温一愣,他以为老王会问自己关于录专辑的事,但没想到是英语竞赛。王温低头不易察觉的苦笑了一下,老王在王温的成绩这件事上,有着一种王温无法理解的执念。王温有时候就在想,如果自己成绩一直很差,老王会怎样呢?
“一直在看着英文杂志呢,房东家有不少英文书,我没事就去借一本看看。”王温知道怎么说能让父母放心。
面对老师和上司,结果当之无愧是最重要的,但面对父母,过程反而要比结果重要得多。父母其实只要知道自己孩子努力过了,就足够了。
果然,老王点了点头,说:“不错。”
老王又说了一些要上进,争取考个好成绩之类的话,但这种话题是无论如何都谈不久的。老王看着儿子虽然没有不耐烦,但也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态度,老王没说几句也闭上了嘴。
除了学习,老王就不想和儿子谈点其他的事情么?老王当然想,但老王又能谈什么?谈因为多请了一天假导致被扣了奖金?谈最近公司业务不景气,有风声要裁员?还是谈股市投资不利,导致亏损近万元。老王已经40多快50了,但生活的刀口依旧那么锋利,无时无刻不架在老王的脖子上,时不时警告着老王还不能松懈,还要去像年轻时那样拼命。
老王看着街上已经很少能看到和自己年龄相近的人了,放眼望去,年轻人占了绝大多数,他们可以肆意的挥霍自己的精力,加班到一两点,第二天也能像没事人一样,生龙活虎,继续工作。而那些30多岁刚刚步入中年的下属和对手们,则是紧紧盯着自己的工作内容,在环境日益紧张的当下,只要自己出的错误多一些,业绩差一些,他们就可以去自己而代之。老王从年会聚会上就感受到了这种危机。
一边是养家顾不上,一边立业又不成。老王觉得自己也许是失败的人吧。
王温没注意到老王眼中正无神的看着窗外,即使注意到了,王温也看不出老王的烦躁与不安,在王温面前,在家人面前,老王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和丈夫。
下了车,老王走在儿子半个身位后面。
“什么小区啊,没有卡还要登记才能进。”老王看着小区是那种少见的欧式建筑,还有地下停车场,便知道这小区在上京也能算上是中高档小区了。
“高级小区。”王温笑笑说道:“房价4万一平米。”
老王倒吸一口气,这也太贵了。
王温一开始听到这个房价的时候,并不意外,因为再过几年,这里的房价就高达12万一平米,京三环的学区房,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哪怕就是在这里买个20平米的一居室,几年后也能卖出几百万。
“老王,你过来了。”李庆梅看到王新进门,也停下包饺子的活,洗了洗手,把老王的外套接过来挂在衣架上。
打开电视,都是一派欢欢喜喜准备过年的景象。
看着新闻里正在接受采访的路人说着几年没回家了,今年一定要回家的话。今日老王的到来,让王温竟然有一种团聚的感觉。之前都是他回家和父母团聚,没想到今日倒是在家等着老王回来。
“过年了,老王今天过来也是团圆啦。”李庆梅在老王到来之后,脸上就始终挂着高兴。在李庆梅看来,家庭始终是最重要的。老王的到来,是李庆梅来到上京之后,遇到的最让她开心的事情。
空间里已经有同学在提前发着过年好了,虽然一看就是复制粘贴的,但王温还是忍不住点了赞,看到姜思妍也发了一条提前新年快乐的说说,王温笑了笑,这货英语卷子写完了么,就在这发新年快乐。英语竞赛练习用的试卷,王温只写了5张,而姜思妍在学校要每天写3张。并不是王温不打算好好备考,而是王温觉得那些卷子是来保持手感刚刚好,而且王温最近可没少看国外名著,而且其中还有很多历史性和学术性著作。
看着窗户外家家张灯结彩,而一男一女正在远处贴窗花。
看到男人和女人在贴完之后还抱在一起,王温呵呵一笑,大过年的,钱没多少,狗粮倒是更多了。
“小孩子,瞎看什么!”李庆梅说了王温一句。
王温偷看被老妈发现,只能略微尴尬的摸了摸下巴,起身说:“我喝水去。”
今天二十九,明年就是大年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