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池被他大力地揪着头发，整个人的上身都被拽着晃动着。她痛得喘起了粗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鱼，无论怎么挣扎，都找不到活下去的源泉！
陆云池挥舞着双手，感觉触碰到了他的脸颊，猛地向下一划，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血印以后，才颤抖着嗓子说道：“放！手！”
凌越春没管脸上渐渐渗出的鲜血，倒是真的松了那只揪着她头发的手，看着她的身子落到了床上，继续冷着声音道：“刚才在想什么？”
陆云池终于松了口气，头皮刚才是发麻，现在猛地一送，细细密密的如针扎似的痛就四散开来，让她忍不住想去挠。
凌越春见她还是不说话，却抬手去抓自己的头发。他大惊，以为她的强迫症又发作了，连忙抓住她的双手，连带着把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
“别，别再那样了！陆云池，咱俩好好说话行不行？行不行？！你说什么我都听着呢！你想听我什么，我也都跟你说，成不？别抓头发了，别去撞墙了！我求你了！”
陆云池恨极了他身上的味道，死死挣扎却又找不到出路，最终只得继续用指甲在他身上自己看不到的部位乱掐，一边掐一边狰狞地喊着：“我说？我说什么？我陆云池说的话，你凌少什么时候当过人话听了？凌越春！我当年有没有跟个狗似的，抱着你的腿哭着跟你说，说我不是故意闹出车祸的，我不是故意的！你当时怎么不听我说？！”
凌越春听着她说的话，身子微微一僵，等到她喘气的时候，才意识到她不说了，便轻声道：“继续，继续说，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这次我听，我都听！”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那样的！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你看都不看我一眼！你一见着我就掐我脖子！问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我不去死！你知不知道我多难过！我也受伤了啊！”
陆云池隐忍许久，终于爆发。她开始大哭了起来，当年在医院里凌越春狠狠骂她，让她去死的那一幕，是她一生的梦魇……
“你是受伤了，可是你只是受伤了！可是惜言死了！孟惜言死了！你知不知道我看到惜言躺在太平间的尸体时，是什么感受？！我真想一头撞死算了！是我对不起她！我见到你，问你为什么！你就什么都不说，你就只会说你不是故意的！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你一句不是故意的，我就该原谅你，我就该让惜言死不瞑目吗？！你知不知道，你当年在清华大学当着天之骄子，过着美好的大学生活的时候，我在复读班里埋头苦读，一直是惜言在照顾我，鼓励我！凌家认识的那么多上流人里，就只有孟惜言会拿正眼儿瞧我这个私生子！我当她是我的亲人，你居然在我们的婚礼上让她死了！你叫我怎么一声不吭的原谅你？！啊？陆云池，你告诉我，我怎么能装着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把你护在怀里，然后安慰你，告诉你也没事儿，什么事儿都没有！我要怎么做到！”
凌越春抱着陆云池回忆起了当时的心痛，不禁红了眼眶，也痛苦地嘶吼了起来。
“那你杀了我啊！你干嘛不杀了我，给你的惜言报仇？！你杀了我啊！是不是觉得我才去坐了一年牢，根本解不了你的心头之恨，所以才找回来了，才又开始报复我！凌越春，你杀了我吧！我活不成了！我活不动了！我好痛苦！好痛苦啊！”
陆云池哭喊着捶打着他的双肩，想要推开他，却始终无济于事。
她摆脱不了，就继续大哭。
他和她，就像是两条涸辙之鲋——在回忆的车辙里，找不到活下去的源泉，却又逃不出那道卡死人沟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