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颜在梅树下坐了许久,终于等到那一袭白衣,她欣喜的跑过去抱住凌熙辰。
“师父!你终于回来啦!”
凌熙辰身子一僵,几百年了,从来没有人这么抱过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极其不适应,他本想推开的,但手顿了顿,落在了竹颜的头上。
“颜儿,为什么吃了梅子?”
“师父,你教我的仙法好难啊!”
“是为师疏忽了,你现在练给为师看看。”
是的,是他疏忽了,若不是柒月发现得早,只怕等他回来时看见的就是小徒弟冰冷的尸骨了吧!他怎能如此不负责。
灵气?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啊,这孩子就有灵气了?
果然如独孤老人所预料一般。
一道白光飞入竹颜的眉心,慢慢束缚着那丝细小的灵气,将它引上正道。
“师父,师父!我会了,什么时候可以教我新的仙法啊?”
竹颜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凌熙辰,那一刹那,凌熙辰仿佛在看见小徒弟的眸子里看见了星辰大海。
“夜深了,为师明日再教你仙法。”
一天都不到,小徒弟就学会了取灵,独孤老人的话再次在凌熙辰心中响起。
他负手立于寒崖,俯瞰天下众生,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他本应终结她的生命,但她的单纯使他不忍下手。
不信命便是他此生最大的信仰,既然已经成为他的小徒弟了,那么他一定会护她周全的。
有谁一生下来就应该死亡的?又有谁甘愿就那样死去呢?世事难料,他凌熙辰还就偏要与天作对了!
室内陈列着各种法器,每种都发出属于它们自己的光芒,唯有一只竹笛是暗淡无光的。没错,那支竹笛是神界之物,而神早已覆灭,竹笛放在六界之中也就无人能使用了。
然而,竹笛今日却发出柔和的光芒,它感应到了,那是神的气息,两万年了,它终于见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神明了。
巧的是竹颜什么也没看上,偏偏对那支竹笛爱不释手,一眼就相中了。凌熙辰正欲开口阻止,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罢了,本就是她族之物,如今看来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这竹笛是几万年前一个叫岚夙的神明留下的,说是赠与一位后辈,看来是留给竹颜的,凌熙辰微微震惊,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有人能预言几万年后的事。
凌熙辰看着小徒弟欢喜的样子,顿时起了杀心,毕竟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神,肯定会导致仙魔两届大乱,倒不如趁悲剧还未酿成,先扼杀在摇篮中。
不,不可以,凌熙辰按捺住心中的想法,明明昨天他还说要护她一世周全呢!怎么今天就变卦了?
仙人的怜悯之心使他放下了杀念,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还有他呢!
他是五届中最接近神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能出入神界的人,第一个能自由出入的人再三年前一场祸乱中已经死了。
他凌熙辰从不知道自负便是他此生最大的弱点。
稚嫩的童音把凌熙辰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师父,我想要这个可以吗?”
“嗯,”凌熙辰稳了稳心神,“半个月后是百年一次的仙会,为师会教你御剑术,这半个月你就练这个,练熟了再练别的。”
“可是,师父,我的法器是竹笛啊!”
凌熙辰认真的说:“颜儿,换汤不换药,人要懂得变通。”
“哦~”竹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师父,这支笛子是不是叫念安啊?”
“嗯。”凌熙辰又陷入了沉思。
念安?为什么要叫念安?是念天下苍生安好,还是念小徒弟安好?这岚夙真是一个怪人。
青衣少女脚踏一只同色竹笛飞下南安殿,直达清合殿。
梓真对竹颜点点头,意示不用行礼,便装头继续与长元逸交代着仙会的事。
突然,梓真又转头看了一眼竹颜腰间的念安,脸上笑意僵了一下。
心细的长元逸注意到梓真的异样,也转头看了一眼竹颜,不解道:“仙上,怎么了?”
梓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哈哈一笑,“无事,只是觉得竹颜那孩子有趣的很,竟选了支竹笛做法器,可真是有趣啊!”
这竹笛怎么看着这么眼熟,貌似在哪里见过。
“颜儿!颜儿!”凌熙辰在殿内叫到。
他本想让竹颜下去给墨元传个话的,但是小徒弟早就御笛下去玩了,哪里还找得到人啊!
罢了罢了,小孩子嘛,总归是爱玩的。
不愧是神,不然小徒弟怎么会学的怎么快,半天学会取灵,三天能做到与法器心心相印,这天赋,若是遇到魔界手中,这天下怕是又要再出一个木枯星神了。
傍晚,竹颜回到南安殿上。
虽然殿内灯火通明,但却没有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有的只是冷清和寂静罢了,猫头鹰时不时发出的叫声使得南安殿跟加孤寂。
师父多大?她不知道。师父一个人在这殿上住了多久?她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师父这样活着一定很孤独。
风,吹开白衣仙人的衣袍,仙人脚底下的无灵发出点点蓝光,甚是好看,但却是致命的,所以才说美丽的东西都是带刺的。
夏无安笑道:“三年前,你仙门杀我殿主,如今连小殿主都不让我冥幽穴找了?”
“你们扰乱人间清静,我长白山怎能不管?”
夏无安拦住要动手的顾长生,她深知,现在六界里没有人打得过凌熙辰,他凌熙辰要是在六界中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暗红色的袖袍一挥,两人消失在夜空中。
凌熙辰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没有去追的念头,只是发了一会小呆,便御剑回长白山了。
“师兄,竹颜的法器好眼熟,是哪里来的?”
梓真虽嘴上说着这正经的话,但面上却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凌熙辰没有任何表示,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许久过去了,凌熙辰还是没有说话,梓真只好摆手,“罢了罢了,你若不愿说,那我也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