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好像很久都没有在阳光下战斗过了。
萧风华脸上带着一丝疲态，她的魔力所剩不多了。
呵呵呵……
她淡淡笑着，不明所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抬头望着天空，高高在上，她用手挡住直射而下的刺眼日光，眼角瞥见远远而来的一排模糊身影，感受四周由远及近的无数气息，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话——
抬头向天看，苍天饶过谁？
记得当初看那部电视的时候，真的是很雷，但是现在想来，还真是很对的一句话呢……
“撒，你们不是要抓我吗？怎么都不动了？”
着望着眼前追杀队伍，萧风华神情自若，镇定得仿佛喝茶聊天一般，对他们说道。
“哼，罪人，这次你别想耍什么诡计，那个驱魔师不在你的身边？”
为首的男人一脸怒容，看着一个人而来的萧风华恶声道，“看你那样子，想来是替那驱魔师解了毒了，你的魔力也消耗地差不多了！受死吧——”
“各位正义的战士们，上！为我们的同伴报仇！”
男人狞笑着挥起了长剑，指挥着队伍。
而得知了萧风华的魔力几乎殆尽之事，攻击力所剩无几之时，其他还恐惧着妖偶师诡异能量的蠢蠢欲动的潜藏者也忍不住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更加逼近萧风华。
“哈哈……太愚蠢了。”
萧风华的一只手掩着半边面，露出的一半脸疯狂地扭曲着，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
突然，时间似乎停止住了——
不，是他们无法行动了！
随着萧风华的笑声，所有逼近她的人，甚至是在她身边一公里以内的生物都像是雕塑一般，无法动弹。
众人大叫不好——
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在魔力几乎耗尽的情况下，还有这样的反击里，不……
这种能量是生命能量，难道说……
所有人的脸色一下子白了起来！
“有这么多高手陪葬还真是不错呢。”
萧风华周身散发出无数游丝，覆盖了方圆一公里的范围。
而她的脸色已经没有了丝毫血色，身体在风中摇晃，似乎要被风吹走一般，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神让原以为必死的众人感到一点点轻松——
这罪人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只要坚持住等到这个家伙死掉，我们的限制就可以解除了！”
为首的男人大叫了一声，想来，他在这群人中还是有些威信的，听到他的话，很多人都不由松了口气，但是却始终感到不安。
“呐。”
原本已是将死之人的萧风华突然抬头，对着众人诡异地笑了下，之后便是直着上身，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头地下，面对着大地。
“罪人，你是在忏悔吗？是在请求宽恕？真是太愚蠢了，你的罪孽滔天……”
以为萧风华是在请求饶恕的男人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说话，他惊惧地望着眼前那个看上去毫无抵抗能力的人身上散发出庞大到让人颤栗的能量，巨大的能量球包裹着那个跪在中间的人，不断变大……
这……
这是自爆！
天哪——
她竟然自爆了！
他们都会死！
被她所控制的人都会死！
当爱成了害，却依然执迷不悟。
其实，她是疯了吧。
最后一刻，萧风华的脑海中竟然浮现了出这么一句话。
“轰——”
石洞随着剧烈的爆炸开始摇晃，无数石块开始从顶上掉落。
这里快要塌了。
一公里之外传来的爆炸声让程哲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这样熟悉的能量，是那个笨蛋女人……
她不是已经没有魔力了吗？怎么？
难道说……
程哲拼命想要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那是萧风华在他身上下的咒，让他在她死去后就可以恢复的魔法。
程哲感觉到身体中的神经嘣得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扯断了——
他突然握紧了拳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限制接触——
那个女人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石洞塌陷，程哲在最后一刻逃脱，但是他的心却被困住了。
他顺着萧风华最后的气息传来之所前行着……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奇迹，什么神，所以，奇迹也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那个母夜叉是自爆了，是死了，而且连灰都没有剩下一点。
程哲望着眼前二十多米深，五六十米宽的巨大坑洞，沉默……
果然笨蛋就是笨蛋，竟然会用这种方法终结自己。
风吹过，昔日佳人的声声话语犹在耳旁，只是他一味的忽视了，被过去束缚的他，终于还是将现在所遗弃，然后又幡然醒悟，却又是为时已晚，又一次，一切都已成为不可能的过去……
过去，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
第一次见面——
她俨然就是一个血太热的没头脑的母夜叉，竟然在那种实力相差甚大的情况下，喊出——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这种事！你个不是男人的东西！”
第二次见面——
她已经是佣兵团的暂时女佣，她咬牙切齿地望着自己——
“只不过前几天看到程哲先生在欺负女人罢了。”
然后便是数不清多少天的朝夕相处……
她很开朗，但是却隐藏秘密；她很大胆，唯独恐血；她很热血，但是笑容之后却冷漠非常；她看似寻常，却透露着无数神秘……
打一开始，张道宗便没有信任过她，她都知道吧？
但是却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
独自承担着一切，他看得出她多次欲言又止，看得出她身份的不同寻常，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妖偶师——
传说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偶师！
那一瞬间，他竟然有种被背叛和欺骗的愤怒，但是就像张道宗一样，他也没有这个资格，从当初她加入佣兵团跟在他身边开始，他便是为了监视和试探她。
后来，接受了张道宗的命令与她一起面对着无数追杀——
他渐渐明白了这个女人，她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
“随便走走，我不会逃走的。”
“特别是从你手上，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你个疯子死面瘫，谁是母夜叉！”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让我自己来解决，虽然说这些家伙都是些所谓的精英，但是在强大的妖偶师面前，他们还是菜了点。”
“这路，从来都由不得我选择，从十多年前，就早已注定了，更何况，把我逼上这条路的，不正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置我于死地？不不不，你们的狼子野心比那个人还要更加多，更加伪善！”
“你不是想要获得妖偶师战斗的数据吗？你们佣兵团不是想要让三界重伤出丑吗？那……”
“你就瞪大眼睛看着吧——传说中邪恶至极的妖偶师的逆天力量！”
她嚣张，面对着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依旧镇定自若，胸有成竹，大放厥词，强大的实力让她有这个资格去嚣张，结果当然是她胜了；
果然是和佣兵团的人气场很合，程哲望着手上的戒指，戒指上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着炫目的闪光，这是萧风华留下给他的。
“看到了吗？妖偶师，这才是妖偶师啊……你们这群蠢货……”
“怎么样，被同伴杀掉的感觉如何？”
“还有更多，这还不够，你们都会是我的玩偶。”
“撒，游戏该结束了，你们——。”
“都去死吧——哈哈哈……”
“我最强大最忠实的仆人——奥古达洛！”
她时而冷漠，时而狂躁，时而嗜血，其实他知道，这并不是她的本性，因为命运不容许她的热血，她的友善，她的平和；
“呐，苏锻，这次就放了你，希望妖怪联盟不要插手这件事。”
“还有，妖怪联盟若是不再行动而纠缠我这件事的话，迟早，会为成为他们一样的。”
他记得，她的很多朋友都是妖怪，那个苏锻，似乎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程哲，还有佣兵团的人，希望你们不要淌这趟浑水，不然你们也会倒霉的。”
“呐，程哲，就算是他，我也一定不会让他伤害你们的，只要你们不去阻碍他，我会保你们平安不受任何牵扯的，只要你不再跟着我。”
“一定会的，我不会让那个人动你们一根毫毛的。”
“嗯？因为呐……”
“我喜欢你，程哲。”
“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喜欢就是喜欢了，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要保护他所在乎的东西，因为喜欢，所以就不顾一切，因为喜欢，所以就……”
她很笨，没有任何多大的理由，只是因为喜欢他，所以违背了那个人的命令，甚至想要保护那个曾经收容过她的佣兵团，明明知道，他们不过是因为生活太过无聊而需要更加刺激的调节剂罢了……
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有趣的玩物罢了，一旦真相破出，她，也许会死在他们手上。
因为，他们玩厌了。
“这便是他的计划，而我，则是作为那个人——挑起上一次三界之战的最强最邪恶的妖偶师的长弟子，也是他在百年前乘着封印稍有松动时逃出的一缕魂魄，这缕没有意识的魂魄在世间游荡了几十年后，终于找到了的宿主，我……萧风华……很可悲吧，连魂魄都不纯粹的人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只是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罢了，不知不觉多说了点，要背叛，除非我死，不然永远都不可能。”
“你算什么东西，妈的，我就算是死了也不关你的事！你个混蛋，到现在还不滚回你的队伍去，想要我杀了你吗！滚——”
“你还不走，你有什么立场在这里，我们是敌人！人人得而诛之！”
“你不过是任务，这个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已经全部告诉你了，你给我滚******蛋去！”
她隐忍着这一切，独自承担着，想要打破这样的命运，却又是力不从心。
“疯子，我第一次这么叫你，这是因为你是我的同伴……”
“程哲，我喜欢你，不，我爱你，虽然我知道你甚至都不可能喜欢我，但是我还是要问你，如果……如果……给我们一段时间，你可不可以稍微喜欢我一下……真的不多，我没有多少时间了……程哲……”
“我知道你心里有人，我永远都比不上那个人，但是看在我们相处这么久的份上，可不可以给我最后一点快乐的时光……”
“就一点点时间，可能就两个月了，你不答应也可以，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付出了一切。
却可能永远都不得到回报。
他说过，可以试着爱她。
一般，他会立刻拒绝的，但是这次却没有，或许，很多东西早已生根萌芽，在他都不知道的时候。
“我一定会救你的，我很任性，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吧。”
“很快，很快，你就可以好了。”
“也许你认为我接下去说的话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但是请听我说完，我是第一次对人说这些事。”
“女孩从那之后，并没有排斥违背她的老师，而且显得更为顺从，除了杀人之外，而她的老师也不急，给了女孩七年时间，最为自由的七年，现在七年快要到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但是我却从来都不后悔，谢谢你，程哲，也许，这会是我最美好的最后的回忆，和你在一起，和佣兵团的人在一起，对不起，骗了你们这么久，只是，我不想失去……”
“活着回去的话，代我说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没事的，程哲，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虽然说你不爱我，但是我希望你能记得我，即使我死了，即使我不再是萧风华，但是请不要把我忘记，忘记曾经有个人为了你而死去，就像那个你心目中的人一样，也许死人也只有死人可以相比吧。”
“程哲，我爱你。”
“我还是想问，你对我有感觉吗？”
“虽然我想知道你的回答，但是我知道的……”
“你不可能喜欢我，呵呵，永不相见了，程哲。”
所以，她很累了，她的一生让她无力再继续苟活下去，所以，她选择放下所有，她选择连灵魂都消失的死亡。
也许，这样很好。
但是……
你错了，母夜叉。
果然是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程哲转身离去。
在一片扬尘中，消失……
夜的帏幕缓缓落下，万家灯火如漫天繁星，闪着幽冷的光芒，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人的惨淡闭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