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愁就是弓弩,弓弩可以连发,是近距离搏杀时的利器。
因为弩箭威力巨大,皇帝便下令不止民间,连各州各郡各军都不可私自铸造,只有羽林军才能少量持有。
民间都流传着:宁带刀,不着铠;宁带弓,不带弩的说法。
就是宁愿带着刀和弓,也不会穿铠甲拿弓弩。刀和弓虽也被禁,但官府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怎么深究,但要是私造铠甲和弓弩,罪行可就严重了,直接杀头不留余地。
弓弩嗤嗤连声,童大山他们纷纷惨叫,纵使他们有软甲护身,这么近的距离也挡不住弩机的穿透力,弩箭纷纷插进身体。
黑衣人挥刀而上,董坤忙叫道:“放开左边那人!”
黑衣人刀法凌厉狠辣,又是以逸待劳,转眼就将除了童大山以外的人杀了个干净。
童大山刚才也中了两箭,他用力挥刀一砍,众黑衣人人赶紧闪避,哪知他一刀捅进自己胸膛,临死还睁大眼睛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有鬼见愁……”他见事情不可为,竟然自杀了。
黑衣人看已无危险,打个手势退得干干净净,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说。
这黑衣人居然人手一把弓弩,莫非董坤有宫里的关系?曹忠奎暗暗想道。
常济严眼神眯起,仿佛想起什么事来一般。
赵化赶紧点起灯烛,看到孟全恩已经浑身冰凉,王北湖身子也已经开始发冷,伤口仍有鲜血涌出。
董坤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小瓶,倒在他伤口上按住,一会血就慢慢止住了。
他脸色凝重道:“血已经止住了,好在这伤口是砍得而不是捅的,就看看他命大不大能挡不挡得住风疾了。”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要是被砍伤,休养一阵可能痊愈,但要是被捅伤,就算大罗金仙也难以救治。所以军中一般都用杀伤力巨大的长枪作为主战武器,长刀只能当做副武器,在枪头折了或近战的时候才用。
董坤顿了顿道:“我做的生意难免会招惹一些是非,所以有些练武的朋友,还请大家不要见怪。”
这队黑衣人是董坤培养的死士,昨晚已经跟周平交底了,共有五十人,负责刺探消息,暗杀等等,这是其中一小队。
董坤这二十年满怀仇恨,一直调查周平父亲赵曙是怎么死的,一直毫无头绪,他简直都要绝望了,这几年他便将精力留在了训练黑衣人身上。
周平的到来重新激发了他的斗志,昨晚他便想将这支队伍交给周平,被周平拒绝了。
召集黑衣人的秘诀就是董坤的那只吹不响的哨子,这哨子是董坤专门找巧匠打造而成,这哨子吹起来人是听不到的,只有狗会听到。
董坤刚才一吹,满城的狗都叫了起来,这便是召集的信号。哪里的狗叫得最凶,董坤人便在哪里。
众人都点头,董坤所说的话就算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但今晚没有董坤,众人早已经凶多吉少,便也没有说破。
他们久在军旅,知道这受伤后最大的危险不是伤口而是风疾,有好多人就是受伤后因风疾而死。孟全恩已经死了,王北湖万一扛不住风疾,郁成的亲兵队可就只剩四人了。
周平无言以对,朝众人行了一记大礼道:“周平惹到煞星,连累孟大哥送命,王大哥也生死不知,我……我……”他喉咙发干,竟再也说不下去。
常济严扶他起来道:“生死有命,这是他们的劫数。这事恐怕不简单,咱们一定要查出幕后凶手给他们报仇!”
周平点头。
这时门口进来一队听到惨叫的执金吾,领头的叫道:“好啊,你们胆敢斗殴杀人,好……好大的胆子!”
周平一看,正是魏离的朋友何初。这帮执金吾,一向是马后炮,他微微皱眉可还是叫道:“何队长,这些山匪杀害无辜,强闯民宅被杀,正要交给官府发落。”
何初一向散漫惯了,没见过如此血腥场景,不住颤声道:“好,好。”他十分紧张,竟然连周平声音都未认出。
常济严道:“我们都是中坚校尉郁将军账下亲兵,他们竟敢谋杀军人,罪责不小,抓出幕后主使,大功一件!”
常济严脑子灵活,知道这些执金吾想来无利不起早,要想他们出力,就只能给好处。
何初一听有大功,两眼放光,道:“好,好,我这就找大车将尸首都拉走。”
突然赵化指着一个倒地的山匪道:“这人是南军的一个亲兵。”
其他人大惊失色,曹忠奎道:“你可知道他是哪个将军的亲兵?”
赵化摇摇头:”今日只见他在那群亲兵当中。”
他在亲兵队一向寡言少语,但言出必中,既然说是南军亲兵,那定然无疑了。
曹忠奎骂道:“这里面肯定有幺蛾子,都他娘的多少年了还是自己人搞自己人!”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道:“难道是白天有人见咱们不忿?可为什么要杀人灭口呢?”
周平也在不断思索自己到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难道是童大山胡说?只怕不是,越想脑子越乱。
常济严道:“不好,赶紧去将军那看看,只怕他那里也有危险!”
几人如梦初醒,留下董坤照顾王北湖,跨上马赶到郁成处。
见郁成还在熟睡,大家心中一松,常济严将郁成叫起大致将一说,周平也说了童大山来历。
郁成听完,先要了一杯凉茶,喝个精光之后才摇摇头道:“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理了理思路道:“一,周平到底哪里惹到了童大山他们?二,一个金陵城中的高手为何要去当土匪?三,最重要的一点,那个死去的亲兵是谁的手下,他为什么要听命于童大山?四,他们背后的势力是谁?居然连禁军也不放在眼里?”
众人点头。
郁成道:“我得亲自去看一下那童大山,执金吾一群饭桶,能查出什么?”
几人再返回三英会时,王北湖呼吸已经平稳,睡在床上。
戴春与韩民也在,两人正脸色苍白地搬运三具青皮的尸首,等着天亮时入殓。
童大山等人的尸首已经被何初拉走了,郁成又赶往执金吾的治所,刚走了两条街,发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人。
周平下马一看,正是何初几人!他们脖颈上都有一大道伤口,人已经没有了气息,身子微温,显然死去不久,童大山等人的尸体却不翼而飞。
周平浑身冰冷,这何初还曾向自己示好过,现在却变成了死人。他强压怒火给郁成一说,郁成叹口气道:“咱们去找卫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