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简得了山先生一封书信,下山便直去京都。
凭着这封书信,他终于正大光明地踏入了将军府。
听闻云先生高师派弟子来将军府,这可是贵客。
段将军收拾妥当,领一行人至朝晖堂迎客。
当看见眼前端坐着喝茶的风流少年时,段将军差点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质问:“原来闯将军府的是你这个臭小子啊!”
良好的教养让他忍住了心中的怒火,黑着脸坐到了座首。
这边的段阿云初至,也差点惊掉了下巴。
江简对她粲然一笑。
段将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段阿婵凭借自己女人的直觉,感到这里似乎有瓜可以吃,有卦可以八。
“见信上,你是山先生的幼徒江简?”
“回将军,正是在下。”
“你同我家阿云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你还笑,抛媚眼,卖弄风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不是好东西,也得让他住内院。
于是内院最后一座空院子——珠兰馆也有了暂时的主人。
可惜珠兰落尽,已经没了什么好风光。
这让江简对住在月江院的贺连思非常不满,按道理来说,他和月江院的缘分还深一些。
还有那贺连思一天天地跟在段阿云的屁股后面,也让江简不是很舒服,那是他江简的徒弟,怎么感觉被猪惦记了呢?
段阿云这边和贺连思、贺连乐的关系是一日千里,短短七八日,这三人已经熟到可以一起翻墙头喝酒的地步了。
不聊人生不知道,唠唠嗑后,原来段阿云和贺连乐有着共同的人生目标——考进逐鹿苑,这四舍五入算是志趣相投,而与贺连思算是有“共同语言”——会说共同的方言。
贺连思的个性也并不是沉默的,从小在市井里混大,其实是非常幽默诙谐的一个人,有了段阿云在其中翻译,一些奇闻轶事、世俗笑话常常惹得三人哈哈大笑,两兄弟之间的关系也真切了许多。
对于江简那边,段阿云却是冷淡以对,一次都没有去拜见,甚至当江简来沐香院见云先生时,她都要故意避着。
原因不为别的,只是赌着没由头的气。
江简不知她气从何处来,看着她赌气的样子,觉得还挺好玩的。
两姐妹晚饭后一起散步,再一次发现前方树上躺着的江简。段阿婵终于忍不住了:“你不觉得那人出现的频率太高了吗?”
“也许吧。”
“交代吧。”
“没什么可交代的。”
“你俩肯定有事。”段阿婵笃定,吃瓜这件事,她还没有吃错过。
“我和一个臭小子能有什么事。”
江简闻了闻自己,不臭啊。
“江兄长可否下树一叙?”段阿婵福一福身,亮声呼道。
江简可乐意了,树上躺着怪硌人的。
一抹青影就到眼前,他低头看着矮矮的两个小丫头。
段阿云一脸不屑,段阿婵一脸笑意。
“你有何事?”江简对段阿婵问道。
“江兄长似乎和长姐相识,但又为何不相认呢?”
江简这下又把目光转向段阿云,说道:“徒儿不认师父,哪儿有师父先认徒弟的道理?”
“徒儿?”段阿婵一脸疑惑,段阿云的师父难道不应该是云先生吗?
其实按理说,段阿云和云先生没有正式拜过师,却和江简拜过师,所以,云先生最多算个师伯,江简才是正经名号上的师父。
“这天底下也没见着说没影就没影的师父啊?”段阿云白眼以对,三个月了,音信全无。
江简这下乐了:“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啊!”
“我没有生气。”段阿云一边说一边拖着段阿婵扭头就走,不顾段阿婵满脸的问号。
段阿云回院子的途中觉得不太对,自己一个成年人怎么要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置气?说出来也挺丢人的,看了看段阿婵看戏的目光,果断把段阿婵也扔了,扭头就走。
翌日,段阿云同贺连思、贺连乐一行放学的路上,出现了江简这个拦路虎。
“你待怎地?”贺连乐问道。
“叫师叔,就让你们走。”江简笑道。
“撕苏。”贺连思乖巧地喊道。
旁边两人已经忍不住要笑出声了,江简脸色有些凝固。
他扫视了这三人一圈,然后摆摆手,说道:“走吧。”
贺连乐呵呵笑着,从他身侧溜走,贺连思也抓紧时机,从他另一侧溜走,被堵在后面的段阿云和江简大眼瞪小眼。
江简这三个月的身高又长了些许,而段阿云的身高慢吞吞地长,两人身高又差了一些。
只见得江简一张白皙的脸,温润如玉,额间却长了一颗泛红的青春痘,点缀在脸上,居然还挺好看的。
连青春痘都长得如此好看,骚包。段阿云暗自点评道。
江简眼中则是圆滚滚的段阿云,三月不见,又胖了不少哇。
“有何贵干?”段阿云先发问。
“叫师父,就让你过去。”
“无聊。”段阿云才不和中二少年一般见识。
“欺师灭祖要遭天谴的。”
“你别蒙我了,拜师是两个人都要拜的,上次就我拜了,我们两个根本就不算师徒。”
“不就拜一下嘛。”说着江简麻利地跪下,朝她郑重一拜,动作迅速,令段阿云退避三舍。
拜完他掸掸身上的灰,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下总行了吧?”
江简这人从不按常理出牌,一时令段阿云哑口无言。
“你是不是鬼盗风六超?”段阿云盯着他的眼睛。
江简并未躲闪,直视她清亮的眸子,答道:“是也不是。”
看见段阿云脸色又不好看了,他连忙补充道:“风六超只是一个名号而已,以前是我师父,现在传给我了,我还是江简。”
“师父?山先生?”不是说山先生是德高望重的大家吗?怎么还是个盗贼了?
“不必纠结这个,总之,我还是江简,你只认识江简,风六超的事算个秘密,我相信你可以守口如瓶。”
“我不会说出去。”段阿云别的优点没有,一诺千金倒是践行得很好。
“你在将军府,不必知晓太多江湖事。若有朝一日你出了这藩篱,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今,就当只认识我江简吧。
“出了藩篱?那日灯会,你想带我走的?”
这说出来还怪不好意思的,江简难得嫩脸微红,讪讪道:“一时没忍住,偷顺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