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包子怎么卖?”老妇人站在包子铺前,离得远远的问道。
此时虽已夕阳西下,但包子铺门口的桌子上仍坐着三个客人。
“两文钱一个。”包子铺的老板应了一声并未抬头。
“给我来三个。”老妇人掏出六文钱递了过去。
包子铺老板伸手去接钱的时候方才看到老妇人的形象,离得远远的扯着膀子,另一手捂着鼻子骂道:“真臭,赶紧拿了包子滚开。”
老妇人歉意的躬了躬身,带着包子便转身走开了。
“真没想到,往日家徒四壁的柳元今日竟成了驸马。”
“是啊,听说前几日回来过,不过呆了一天便又匆匆离开了。”
包子铺前仅有的一桌食客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
“走得这么急?你们可知道他这次回来所为何事?”
另外两人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怎么?你知道?”其中一人反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
他的回答引来另两人一阵鄙夷。
“切……”
此时一旁正准备收摊子的包子铺老板突然拉长了腔调说道:“我知道啊。”
“哦,是吗?说来听听。”桌上围坐的三人立马瞪大了眼睛看向包子铺老板。
“呵呵。”包子铺的老板故意卖了卖关子接着说道:“柳大人这次可是朝廷委派的钦差呀,听说是为了寻找一批丢失的官银。”
“你们说的柳大人可是柳元?”
正讨论得火热的几人被突然折返的老妇人吓了一跳。
“是啊,怎么了?”许是被吓得愣住了,其中一人不自觉的回答道。
“柳大人现在何处?”老妇人继续问道。
“哎!我说你一个乞丐,打听柳大人做什么?再说我凭什么告诉你?”另一人站起身来很是不悦的说道。
“贫妇唐突扰到了各位老爷,还望各位老爷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大发善心告知贫妇柳大人现在何处,贫妇给各位老爷磕头了。”说着老妇人向几人跪了下去。
“好了,告诉你也无妨,柳大人现在应该在芮城查案呢。”
“原来前几日给我银两的官老爷就是柳大人。”老妇人嘀咕了几句,随后向几位食客道了谢便匆匆起身离开了。
“秋碟……秋碟,娘打听到柳大人的踪迹了。”老妇人进门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女儿秋碟。
“娘,真的吗?柳大人在哪里?”秋碟听到消息也是欣喜若狂的从草垫子上坐了起来。
“柳大人现在在芮城查案呢,等你好些了,我们就去芮城找柳大人吧,将信交给柳大人我们的使命就算完成了,也算是对你爹有了交代。”讲到此处老妇人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望向月光皎洁、繁星闪闪的夜空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将信交给柳大人,他若为难我们怎么办?”秋碟颇有些担心的看向母亲。
“不会的,我见过柳大人,他为人善良,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停顿半刻老妇人忽然降低语气继续说道:“若柳大人真的要怪罪,那也是我们该担的罪责啊。”
“娘……”秋碟看着憔悴的母亲,轻咬嘴唇便低头不语。
“放心吧,无论如何,娘都不会让你出事的。”老妇人看向秋碟的眼神永远是那般倾尽所有的温柔。
“娘,您这辈子先是为了爹惶恐度日,险些丧了命,现在又为了我奔波劳累,我和爹欠您的太多了。”秋碟湿润着眼眶说道。
老妇人将秋碟搂进怀中,欣慰的拍了拍其肩膀。
“娘,那我们明日就去芮城吧,早些将信交给柳大人,也好早些安心。”
“这……”老妇人低头看向脸色还是微微有些苍白的秋碟,心中彷徨拿不定主意。
秋碟明白母亲的忧虑,但也清楚两人的现状,于是故作轻松状说道:“哎呀娘,我已经好了,你就别担心了。”
老妇人思索良久:“那好吧。”
次日,母女二人又向着平陆县城方向走去,因为这是去芮城的唯一路线。
而在芮城这边,陆正风已经顺利从运城府衙返回。
“如何?可有什么新的线索?”
“有,两条。”
“甚好,什么消息?赶紧说来。”柳元迫不及待的侧耳恭听。
“据当日上山剿匪的士兵所述,他们在山上的义堂里发现一本册子,册子中记载的劫匪人数一共有八十六人,但剿匪结束后清点尸体却只有八十五具。”
“哦,这么说有一人逃了?”
“嗯,是的,而且此人应该就是当日在我背后放冷箭之人,也唯有他百步穿杨的本领能在三千官兵的围剿中逃脱。”
“怪不得当日在山上没能找到丢失的银两,原来是此人所为。”柳元自言自语,片刻之后抬头继续问道:“那另一则消息呢?”
陆正风顿了顿说道:“另一则消息跟我和姚胜年都有些关系。”
“嗯?为何会同你和姚胜年有关系?”柳元一头雾水。
“据当日领军的军头何阿三陈述,姚胜年那日在山上得到一份书信,而这份书信是我二弟写给我的。”陆正风说道。
“信中写的什么?”柳元觉得这封信的内容会是很重要的线索。
陆正风看了一眼柳元无奈的摇摇头。
“何阿三说他当时只是站在姚胜年身旁,不曾看到信里的内容,许他身边的衙役知道。”
“那就将县衙的衙役都唤来问一问。”当即柳元同陆正风去了大堂,召集所有衙役。
六七个衙役站在堂上讨论良久。突然站出一人说道:“当日山上有些混乱,不过属下有些许印象,姚大人确实得到一封信,而这封信是陈六子找到的,也许他知道信中的内容吧。”
“陈六子又是何人?”
“陈六子也是这县衙的一名衙役,不过他是姚大人身边的红人,每日跟在姚大人左右,几乎形影不离。”另一位衙役抢先说道,眼中有些许妒忌,看似对此及其不满,许是姚胜年已经死了,所以他才敢如此坦言吧。
一个小小的县衙竟也这般争宠献媚,柳元与陆正风不由的哑然失笑。
“那他人呢?现在何处?”柳元问道。
“姚大人死后,他便告假回乡探亲,至今未归。”
“看来这个陈六子应该知晓信中内容,而且这信的内容至关重要,所以这斯才以探亲之名躲了起来。”陆正风同柳元讲道。
此时最关心这封信的就属陆正风了,因为他急切想知道韩成信中与他说了什么,而且这封书信也许是韩成留给他唯一的信物了。不过陆正风已有些猜测,也许跟上次连如月嫁祸自己一事有关,兴许韩成已经知道了真相,想到此处不知为何陆正风的脑中再次浮现出上次同柳元、郎左岩一同去韩府的场景,他总觉得韩立与连如月之间有些怪异。
“你等可知道这陈六子家住何处?”柳元问道。
“知道,县衙的档案中都有记载。”
“好,那就派人将他寻来。”
柳元安排妥当,待衙役退却之后便与陆正风一同回了后堂,准备讨论下一步计划。
正当两人坐下还未开口时,方才有些嫉妒陈六子的衙役探头探脑的寻进了后堂。
“柳大人,属下方才又想起一事来,想讲与柳大人听,不知有没有用处。”
柳元心中便想到这家伙又是要在自己面前博得些好影响,兴许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呢,不过听听倒是无妨,权当看一出献媚的戏罢了。
“好,先说来听听。”
“剿完匪的当日午后,姚大人回来歇息片刻便匆匆去了韩府,与韩家二公子聊了近半个时辰,后来姚大人招呼两位兄弟去韩府的内院抬了一只箱子出来……”
柳元与陆正风听闻激动的站起身来,没想到眼前的衙役提供的消息确有很大的用处。
“你可知道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柳元问道。
“大家都在议论,说是金银珠宝,反正挺沉的。”
“那你可听到他们的谈话?”
衙役挠挠头,努力的回想了一阵子,忽然抬头说道:“属下只听得姚大人说给韩公子寻得一剂良药,其他的没听清楚。”
接着柳元又问了一些问题,确定再没了有用的消息之后,便一顿夸赞将沾沾自喜的衙役打发走了。
现在后堂又没了其他人,柳元就刚才得到的消息,与陆正风进行了细致的分析,一致认为姚胜年的死多半与韩立有关,而且姚胜年口中的一剂良药应该就是指那封信。
“柳大人,既是如此,我们要不要再去韩府一趟?”
“不可,我们没有证据,此时贸然前去只会打草惊蛇,等等郎左岩那边的消息我们再做打算。”
次日,柳元收到郎左岩从兵部传回的信,信中提到运城一带近三年来退役回乡的军人一共三十六人,而这三十六人要么已是残疾,要么已年过五旬,兵部按照地址一一对照过,并无不妥。无奈郎左岩只好擅自做主,查了逃逸的军人,不料真查出了线索。
按郎左岩信中所书,军中逃逸之人均已被各地通缉抓捕,唯有一名叫江都的还逃窜在外,此人曾是左军的马军都尉,有百步穿杨之能。因与军中某位参军不合,在战中以冷箭杀之。后被发现,他便遁出军营不知去向,听闻曾派去捉他的百人均死在了他的箭下,无一幸免。